二、四清风云
  国家、我们党变成资本主义国家、资产阶级政党的阴谋。把那些隐藏在我们党内的资产阶级代理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统统挖出来,把他们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车间职工听完张米贵的动员报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年纪大一点的职工,在新中国成立不太长的时间里,已经经历了许多政治运动,如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运动、肃反、反右派运动等等。但是,那些运动都是针对反对共产党和新中国的人。现在怎么针对共产党内部了。职工们觉得这次运动是共产党内部的事,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的罪名,那岂不是自找苦吃吗?而且,车间职工都觉得没有发现车间有张米贵所说的那种走资派,也分辨不出走资派的模样。因此对张米贵的动员反映不强烈、甚至有些冷淡。工作组看见群众的积极性不高,有些着急。张米贵是搞运动的老手,他参加过土地改革运动、镇压反革命运动。对於发动群众、调动群众的积极性很有经验。他分配三个组员到职工中去,与职工谈心,了解情况。然后发现好苗子,培养积极分子成为骨干。他说:只有充分发动群众、才能揭开二金工车间阶级斗争的盖子。
  容艳芳听说吴铮是厂先进生产者,在读函授大学,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培养对象,只要稍加点拨、敲打,就能很快提高他的阶级斗争觉悟,成为运动的积极分子。这天,她来到吴铮的机床旁。吴铮看见她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不象张米贵那样盛气凌人,一付冷漠的面孔,好象二金工车间人人都是运动对象一样。因此对容艳芳产生了一些好感。容艳芳看见吴铮这么年青,人长得又英俊,不觉暗暗佩服他。她对吴铮说:“吴师傅,工作很忙吧。”吴铮笑着说:“不敢,你叫我小吴吧。有什么事吗?”
  “想和你谈心,行吗?”
  “当然行。”吴铮停了机床,和容艳芳一起在车间外的花坛边坐下。容艳芳说:“听说你在上函受大学,这很好啊!将来我们国家的工人,都要有较高的文化知识,这样才能跟得上工业现代化发展的要求。”
  吴铮说:“是呀,现在的机床设备和我们生产的产品要求越来越高,没有较高的文化基础,就赶不上时代要求。”容艳芳言归正传地说:“是呀,我们国家正在突飞猛进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可是,阶级敌人却不甘心他们的灭亡,时时刻刻都在梦想着复辟资本主义。这次社教运动就是要把这些隐藏在我们党内的走资派挖出来。你对张组长的讲话有什么认识呢?”
  吴铮说:“听了张组长的报告,我吃了一惊。以前,我只觉得我们国家渡过了三年自然灾害,顶住了苏修的压力,也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反攻大陆的阴谋,走出了困境,正在欣欣向荣地向社会主义迈进。现在听说阶级敌人在我们党内部寻找代理人,而且是当权派。我觉得很可怕。虽然我不是共产党员,但我知道,共产党是领导我们国家奔向社会主义光明大道的唯一政党,如果共产党真的变了质,中国也要变色了,人民又要回到万劫不复的旧社会,那太可怕了。”
  容艳芳听了,非常高兴、说:“你的阶级斗争觉悟蛮高嘛,希望你积极靠拢党组织,投入到运动中去,在这次运动中锻炼自己,成为运动的骨干分子。在这次运动中,我们要发展一批运动中的先进分子加入党组织,壮大党的力量。希望你努力争取。”“我会努力去做的。”容艳芳高兴地向张米贵汇报她发现了一棵好苗子。
  张米贵找到王志强,对他说:“你是老工人、老党员、又是支委。是这次社教运动依靠的骨干力量,应该积极地投入到运动中去,把我们车间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王志强说:“我听工作组的,运动怎么搞,工作组说的,我一定照办。”张米贵说:“你要认清运动的性质,这是两条路线、两个阶级的斗争,是严酷的敌我矛盾,关系到我们国家、我们党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们要尽快找出我们车间存在的问题,揭开车间阶级斗争的盖子。”王志强听说要揭车间阶级斗争的盖子,觉得张米贵有点言过其实。我们车间有阶级斗争吗?张米贵看见王志强有点迷惑不解的样子,就接着说:“你对车间的两个主要领导有什么看法?”
  王志强说:“二位领导都不错呵!王书记工作认真负责、原则性强。就是工作方法简单一点,过去大家对他有点意见,现在好多了。”“都是些什么意见呢?”“无非是认为王书记批评人时爱扣帽子,做思想工作不够耐心。”“那就要看批评什么事、帽子扣得对不对了。有些事是要提高到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这个高度去看的。田主任这人怎么样?”
  “田主任是部队转业来的,工作雷厉风行,踏实肯干,能和群众打成一片。自从他来车间后,很快就改变了车间的落后面貌,63年底就成了厂里的先进车间。”王志强对田自力的敬佩溢于言表。“王师傅,你所看到的只是些表面现象,路线斗争是很复杂的问题,我们要在运动中学会全面、深入地看问题。要在运动中不断提高自己阶级斗争觉悟。”王志强无言以对。
  张米贵回到工作组办公室,除了容艳芳发现了吴铮这个好苗外,其他人都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张米贵说:“群众的积极性不高,是他们不知道这次运动的主要对象是谁。运动没有具体对象,怎么能动得起来?我们要尽快找出二金工车间的主要问题在哪里。我们来分析一下。”
  一个组员说:“这个车间原来一直很落后,为什么63年下半年突然变成了厂先进车间呢?是因为什么原因落后,又是什么原因一夜之间成为了先进车间,这很值得人深思。”张米贵说:“对!我们就从这里入手,找出问题来。我不相信这个车间就是一片没有阶级斗争的净土。”工作组带着问题去了解情况,果然他们很快就有所收获。
  张米贵兴奋地对组员们说:“从群众反映的情况来看,田自力搞的那一套是典型的‘金钱剌激’、是资本主义路线的产物。听说田自力这个人问题不少,可以定为我们主攻的对象。他搞的‘超额工时计奖’,让不少工人在奖金上得了利益,因此对他很看好。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在短时期内把生产搞上去的原因。现在,群众的阶级斗争觉悟还不高,我们要发动骨干分子、积极分子起来揭发田自力的问题,带动车间运动的开展。”容艳芳说:“向队部建议停止二金工车间实行‘超额工时计奖’,这样有利于发动群众,开展对‘金钱剌激’的批判。”
  张米贵说:“对!停止执行‘计时奖’,可以告诉职工,‘计时奖’是搞物质剌激、金钱挂帅,是资产阶级的产物,一定要提高到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这个纲上来批判。通过批判,还可以揭露出田自力的其他问题。”张米贵一边向厂工作队汇报二金工车间运动的开展情况,说明车间运动进展较慢是由于职工对“物质剌激”、“金钱挂帅”认识不足,被既得利益所蒙蔽,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观念淡薄。因此要求工作队作出停止在全厂继续执行“超额工时计奖”,以利于发动群众、推动社教运动的顺利进行;一边向组员们布置发动积极分子,要他们出来批判“物质剌激”、“金钱挂帅”的反社会主义性质。
  容艳芳来找吴铮,告诉他工作组就要开展对“物质剌激”的批判了,她要吴铮写一篇有份量的批判稿。吴铮说:没问题。第二天,吴铮交给容艳芳一篇批判稿。他写道:物质剌激、金钱挂帅是一剂腐蚀劳动人民的毒药,把人们陷入为物质、金钱卖命的泥潭而不能自拔,从而不去关心国家大事,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颜色,象苏修一样复辟资本主义等等。容艳芳看了说:“写得不错。但是,你怎么不结合车间的具体情况进行批判呢?这样不是更有说服力,更能用事实教育职工同志吗!”
  吴铮说:“我们车间有那么严重的问题吗?我还没有认识到哩。”容艳芳说:“车间搞的工时奖,不就是在实行金钱挂帅这一套吗!现在车间职工阶级斗争觉悟比较低,跟车间只搞物质剌激,不注重政治思想教育是有关的。”
  吴铮说:“计时奖是为了解决原来奖金分配不合理的现象,它调动了职工的生产积极性,改变了车间的落后面貌,怎么能说是搞物质剌激呢?何况奖金的总额并没有超过原来奖金的总数。”吴铮困惑地看着容艳芳。
  容艳芳说:“你看问题比较简单,不能光看生产怎么样了,而要看到职工都在想些什么。如果一心只想着多拿奖金,而不关心国家大事,这不正是阶级敌人所希望的吗!你写的稿子里不也认识到这一点了。”吴铮怎么想也不能把计时奖和物质剌激挂起勾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容艳芳看见吴铮铮默默不语,知道他一时想不通,就说:“你好好想想,在大事大非面前一定要站稳立场。”
  张米贵找王奋田了解车间以前的工作情况。王奋田谈了63年以前车间职工思想和生产上都比较落后,主要是自己工作方法简单,没有做好支部工作,不能充分调动职工的生产热情。田主任调来车间后,采取了一些措施,车间工作有了起色。63年底,车间第一次超额完成了厂部下达的生产任务,成为了全厂的先进车间。田主任的工作挺不错的。”
  张米贵问道:“车间实行计时奖是怎么回事?”王奋田如实地把当时实行计时奖的情况说了一遍,并声明当时自己对计时奖是持保留态度的。张米贵问:“当时你为什么要持保留意见呢?”王说:“怕与上级精神不符,是搞物质剌激。”张米贵说:“你是党支部书记,明知道计时奖是错误的为什么不坚持原则!丧失党性立场。既害同志、又害自己。”他要王奋田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并揭发田自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