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养了三个月,长成了小公鸡,后来还得鸡瘟死了。这事黎兰不好对王奋田说出口,还谎称鸡仔长得变好。当黎兰家的鸡开始下蛋时,黎兰拿了二只小鸡蛋给王书记说:“这是你的鸡下的蛋,开窝蛋,营养丰富得很呢!”王奋田看着鸡蛋上还带着血迹,就信以为真,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钱眼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们也是的,二,三只小鸡、还是公的,又死了。就是母的,才几个月也下不出蛋来呀”“是呀!我们老黎太老实了。”
钱眼回家后,绘声绘色地把黎兰给王奋田送鸡蛋的事讲给自己的丈夫姬华发听了。姬华发一听、拍着大腿“哈哈”一笑,说道:“来戏了。”钱眼最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又要到处去聒噪,就说:“你少到处乱说点,惹烦了母大虫,没有你的好日子过。”“我怕她!笑话。”姬华发是二金工车间的钳工。此人自私、刻薄,爱挑是拨非。遇到触犯了他利益的人和事,他就会没完没了地与你吵个没完,想些歪点子整人。
有一次,一位中年农民挑了一担红菜苔到职工家属宿舍来卖,菜场的菜苔只卖四分钱一斤,这位农民却要卖伍分钱一斤。别人都说贵了,农民说:价钱由我出,菜苔由你摘。姬华发听了,忙说:不贵、不贵,我买一斤。他把一根根菜苔拦腰掐断,专捡嫩尖子的一头买。农民一看,急了。忙说:不卖了、不卖了。他拉着担子说:不卖不行。你说了价由你出,菜由我摘,怎么说了不算数呢?不卖,你别想走。农民说:我怕你,我惹不起你!挑起担子就跑了。
姬华发还喜欢给人讲“封神榜“的故事,大吹周武王如何英明善战,是一代明君。最后都不忘自夸几句:我们姬姓人家都是大周天子的后裔,你们可别小瞧了姬某,某人血管里可是流着大周天子的血液。要是在以前,可算是皇亲国戚了。说完,伸着脖子昂着头,像一只不可一世的公鸡。因为他姓姬,就被人称为“叫鸡公”。这不,一件本来很普通的小事,被“叫鸡公”添油加醋一渲染,竟成了黎兰送‘公鸡蛋’给王书记补身子的笑话,在二金工车间传开了,职工们都哄笑不已。王奋田知道后、又气又恼、又尴尬,在车间里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当田自力再来找王奋田谈奖金的事时,看见王奋田情绪不好,就劝王奋田不要把鸡蛋的事放在心上。田自力安慰说:“我在支部会上向大家解释一下,要求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件事。当田自力再次谈起奖金问题时,王奋田心里很烦,不愿意与田自力多谈奖金的事,就说把有关奖金的事交到支部会上去讨论,征求支委的意见。
在第二天的支部会上,王奋田首先在会上解释了“鸡蛋事件”的来龙去脉。支委们都暗暗发笑。王奋田见了不悦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有人恶意叫我难堪。”王奋田又说:“我并不知道我买的小鸡死掉了。黎师傅送蛋给我,我感谢他对我的关心。我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这鸡蛋钱我会算还给黎师傅的。”
田自力说:“这场误会说清楚就算了,不要再去议论。同志之间应该互相尊重,不要拿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来取笑别人,更不能恶意伤害别人的尊严。听说有人故意去找黎师傅买公鸡蛋,还说是要做药引子,简直是乱弹琴。今后还有人敢故意纠缠这事、恶意伤人,我要在全车间大会上严厉批评、严重的还要给予处分。”
王奋田听见田自力又说起鸡蛋的事,觉得他不该再拿这事做文章。他不但不领田自力的情,反而认为受到了伤害、很丢面子,心里烦燥不安,如坐针毡。就不耐烦地说:“好了,不说这件事了。今天开会主要是请大家来讨论一下田主任提出的关于‘超额工时计奖’的建议。我个人认为有几个问题是值得大家注意的:一、计时奖与金钱挂帅的关系。现在全国都在批判‘物质剌激’,我们这时搞计时奖是不是与中央精神背道而驰?二、搞计时奖会不会打击一部分同志的积极性,那些政治上要求进步、工作埋头苦干、精心维护设备等等各方面都表现不错的同志,就因为手脚慢一点就拿不到奖金,这对他们是不是不太公评。三、超额计时奖应该怎么计算,会不会因计算工时不合理而引发工人与车间闹矛盾?非生产人员的工时怎么计算。这些问题都需要大家认真讨论一下。”
支委们听了,只在下面交头接耳,却没有人正式发言。田自力觉得可能是王奋田的一席话让大家产生了疑虑。于是说道:“王书记讲的几点意见,也是我这些天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们搞计时奖、决不是要用奖金来替代政治思想工作,更不是搞‘金钱挂帅’。我们是在不增加奖金基数的情况下,更合理的分配奖金,做到更有效地利用现有的奖金来调动工人同志的工作积极性。据我所知,报纸上也经常提到不要把合理的奖励与物质刺激混为一谈。至於其他问题和具体的解决办法,经研究后再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来。今天大家只讨认一下计时奖有没有在我们车间推行的必要。”王志强说:“我认为有必要。现行的奖金制度在车间实行了三、四年,我看不出它对生产有什么推动作用。奖金的发放,体现不出一个人工作成绩的优劣,光凭人们嘴巴说了算,这种奖励毫无意义。应该改改了。”
计调组组长刘玉斌也说道:“这几年搞评奖,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任务完成得好的人,奖金却不如完不成任务、报废率高的人拿得多。一些工人师傅有意见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我们计调组的人最有体会。技术难度大一点的工件、你工时给得再多也没有人愿做,都说让那些得甲等奖的人去做。工件真的很难安排下去。计时奖按超额工时计奖,可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我觉得完全可以试行一下。”后面发言的人大多同意试行“计时奖”。也有少数人与王奋田的看法一致、希望暂时不搞,看看全国的发展形势再说。最后,王奋田说:“既然大多数同志同意试行‘计时奖’那就由田主任牵头和有关职能小组研究后拿出一个方案来,经支部会通过后,报经厂部批准后再执行。不过,对这个‘计时奖’我还是持保留态度。”
散会后,王奋田找到黎兰,带着怨气地说:“你看这事搞得几难堪,影响多不好。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好心却办了坏事,我倒成了别人的笑柄。你回去对你老婆说说,以后说话要打心里过过。这五元钱就算是对你送鸡蛋的补赏吧。”黎兰知道这几天王奋田的心情不好,面对王奋田的指摘、很是尴尬。看见王奋田拿出五元钱来、忙说:“王书记、使不得、使不得。我老婆闯下了祸,让你不好做人,我对不起你。你再给钱、那比杀我还狠些。你把钱收起来,我求你了——。”王奋田说:“这没什么,我是书记,我不能沾职工的小便宜。收下、收下吧。”黎兰好歹不肯收,并说如果书记坚持给钱,他就向书记盍头谢罪。说着就要跪下。王奋田慌忙说:“行了、行了!你是不是还要往我脸上沫黑呀。”王奋田把钱揣进衣兜、调头走了。
黎兰气急败坏地回到家里,一进房就劈头骂道:“臭婆娘,一张B咀到处乱嚼!这好,搞得王书记在车间里抬不起头来——”黎兰的话还没说完、母大虫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黎兰的胸口、把他按在床上,一屁股坐在黎兰的胸口上,一边撕打、一边骂道:“你敢骂老娘、怕你搞邪了,老娘撕了你的B咀。你为了自己在车间好做人,把家里的鸡蛋拿去讨好书记,出了丑,你拿老娘出气,看老娘今天么样侍侯你。”黎兰的脸被母大虫抽得“啪、啪。”直响。
黎兰被母大虫压得喘不过气来,向她求饶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好不好!别闹了。你不想想,王书记对我们有多关照,每次发奖金、我差不多都是甲等奖,每季度还给我们十元钱的困难补助。我是个老实人,在车间里总被人计算,要不是王书记给我们端着,我在车间怎么做人啊!可出了这事、叫王书记好尴尬,在车间走路头都抬不起来。你自己说说、我们是不是对不起他。”
母大虫想想也是,自己这张咀怎么总说岔话呢!她从黎兰身上跨下来,开口骂道:“B日的钱眼婆娘、老娘无意中说漏了咀,她个婊子B就到处卖咀,看老娘去打烂她的嘴巴。”黎兰忙说:“算了,莫要再棍搅茅缸挑起来臭。那条母狗也不是好惹的。再闹起来,王书记的日子更不好过。好在田自力在车间大会上批评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杂种们,现在刚刚平静下来一点,有些人巴不得你再挑起来臭。”母大虫惊奇地发现黎兰说出了不象是从他口里说出的话,心里暗暗说:他不蛮糊哩!说得是那个事。于是说:“这回老娘便宜了她个臭婊子,哪次犯到老娘的手上,看我不撕了她那张B咀。”
田自力和车间计调组、技术组、工时查定员、王志强、吴铮等,经过几天的研究,终于拿出了一个“关于二金工车间实行‘超额工时计奖’方案”初稿,征求各加工小组组长的意见后,提交支部会讨论。在支部会上田自力对方案作了阐明:一、超额工时计奖,是指在每人每月规定应完成的生产工时后,对超出部分的工时实行计时奖励。完成不了规定的工时、不予奖励。超额工时完成得越多、计奖越多,奖金自然就越高。反之,你就不能获奖。二、行政人员、非生产人员、及辅助工种的工人、一律拿综合奖。三、超额工时以1小时为计算单位计奖。例如:我们目前奖金总额是月生产总值的1、2%工时奖就按月生产总值的1、2%的总奖金减去非生产人员的综奖部分(每人按1、2%计算),多余部分被当月的超额工时一除,就得出每小时多少钱,再乘以你完成的超额工时,就是你当月应拿的奖金。我们完成的生产总值越高,当月的奖金就越多。
另外,工时完成得多少,都不波及到你的基本工资。这样就保证了完不成计划工时的少数同志的基本生活。四、在工时查定方面,我们征求了各组组长及部分老工人的意见,为了做到更公平、合理,我们对原有部分工件的工时作了调整,有加有减、增减比例都不大。如果职工同志有意见,可以向车间提出来,供车间参考。五、工件报废了,要扣除废品的累计工时,即:一旦产生了废品,不但要扣除你这道工序的工时还要扣除上几道工序的加工工时。这就要求大家特别注意产品质量。六、一定要做到安全生产、严禁为了抢工时而违反操作规程。一旦因违反操作规程而发生人身事故和生产、设备事故、不但要扣除当月的奖金、还要受到行政处分。七、对于车间生产有突出贡献的同志,如:提出合理化建议被采纳、邦助车间解决重大生产、技术难题、精心护养机床设备、从没有发生过重大设备事故等等,经车间有关职能小组确认后可另外给予物质奖励。田自力讲解完后,要求大家发表看法。大多数支委认为方案比较全面,同意提交厂部审批。王奋田见大家没有反对意见,自己对这个面面具到的方案也提不出什么意见来,就代表支部宣布方案获得通过、交厂部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