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奋田是河北石家庄农村人。在随军南下，解放全中国时，作为支前大军中一个基层负责人，他一直随军来到江城市。在整个支前过程中，他表现出了很强的组织能力。到支前大队以前，他是一名村党支部书记。这支支前队伍，是他们乡里组织的，队员大多是他熟悉的乡亲。在支前途中，他以身作则，吃苦耐劳，事事带头。他对支前队员们管得很严厉，经常可以听见他大声地呵斥、有时甚至骂粗话。但是，如果有谁生病了、负伤了，他会象母亲一样地亲自照顾他们，无微不至。他说：“大家一起出来，就得安安全全一起回去，决不让一个人掉队、失散。”
　　因此乡亲们十分尊敬他，听他的指挥。这样，在他的带领下，大家一路上团结齐心，行动一致。不任部队是打仗还是驻扎，支前物资都能及时送达，保证了部队的给养。对大军迅速南下、解放全中国作出了贡献。江城市解放后，王奋田的支前大队任务也告一段落。由于王奋田工作出色，被部队授予“支前模范”称号。与他同来的乡亲们都回老家去了，王奋田被留了下来。因为新解放区需要大量有工作经验的基层干部。王奋田经过短暂学习培训后，被分配到江城市某街道办事处任支部书记。1958年，我国一大批大中型厂矿企业象雨后春笋般地耸立起来。王奋田又从地方支援来到工厂，一干就是六、七年。自从留在江城后，王奋田只在53年回过一次家，已经十二年过去了。在这郁闷的日子里，他特别想家。但又不敢向工作组提起，怕扣上逃避斗争的帽子。
　　现在，全国掀起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热潮，王奋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事情，他决定为学习毛著做点宣传工作。长篇大论的文章他写不好，在车间大会上作宣讲，工作组不会同意，职工也不乐意听。他在支前大队时，为了鼓舞队员们的士气，他曾在队伍前进途中随口给队员们唱过河北大鼓，得到过队员们的喝彩。但是，那时的环境、对象、自己的情绪都与现在不同。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大鼓的形式来宣传*思想。中午，他利用职工就餐的时间，在车间拿了一面小鼓，一只方凳做鼓架，站在餐桌上唱起了大鼓。
　　他唱道：同志们，请过来，听我把大鼓唱。工作中，遇因难，象家常便饭；过去是，遇困难，束手无策；好象是，大海里，雾夜行船；既无灯，双无亮，不见航向。学毛著，象灯塔，指明方向；风再大，浪再高，舵定方向。————。由于他思想混乱，情绪低落，加上文化水平较低，说是宣传*思想，还不如说是借宣传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因为他演唱前没有很好的准备，鼓词是想到什么唱什么，唱到哪里算哪里。这些词没腔没调、语无伦次，引来就餐职工哄堂大笑。人们私下议论：王书记是不是神经了？这事反映到张米贵那里，张米贵又气又恼。
　　他找到王奋田狠狠地批评道：“王奋田同志，你在食堂搞什么名堂，站在桌子上出什么洋相。你这哪里是在宣传*思想，简直是在给‘四清’工作组抹黑嘛！”王奋田听了张米贵的训斥，积在心中的怨气再也忍不住了。
　　他冲着张米贵说道：“张米贵同志，我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我去宣传*思想，你又说我搞什么名堂、出什么洋相，给工作组抹了黑。我宣传*思想怎么是出洋相，怎么给工作组抹黑了。你不要乱给人扣帽子。你认为我这个支部书记不合格，把我也停职好了。”
　　王奋田的话让张米贵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王奋田，好象今天才认识王奋田似的。王奋田的一反常态、也剌激了张米贵，他心中暗暗想：我是不是真的象容艳芳说的那样，我们的某些做法过激了，挫伤了他的情绪。张米贵缓和口气说：“刚才我比较冲动，话说重了一些。不过，你在做这件事以前，最好和我们通通气，我们可以组织一个*思想宣传队，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宣传活动，不是更好吗！宣传*思想是件极其严肃、认真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就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王奋田说：“我老了想问题欠考虑，已经力不从心。我在江城工作了十几年，现在身体又不好，我请求组织允许我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治治病。”
　　看着王奋田垂头丧气的样子，张米贵的心也软了，说：“好吧，你的要求我们向工作队反映一下。我希望你振作起来。”
　　张米贵向罗付队长反映了王奋田的要求，汇报了王奋田近来的思想状态。张米贵认为王奋田在食堂的表演，是精神受了剌激的反常表现。考虑到王奋田身体不太好，虽然他本身没有太大的政治问题，但他年纪大了，继续担任支部书记却实有些力不从心。罗付队长与张米贵商讨后，决定同意王奋田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王奋田在离开二金工车间回老家时，车间大多数职工都出来送别，吴铮带着车工一组的人来与书记告别。王奋田握着吴铮的手说：“吴铮，你这么好的一个同志，我以前总错看了你，请你原谅我这个糊涂书记啊！”吴铮一个铮铮汉子，竟然热泪盈眶地拥抱着老书记说：“你永远是我们尊敬的好书记，我们不会忘记你的！”王奋田语重心长地说：“车间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有为的年青人了，今后不任什么人负责车间工作，希望你都要以国家利益为重，一如既往地工作。”
　　吴铮激动地说：“放心吧，我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田自力从钳工组赶来，紧紧握住王奋田的手，两眼含泪、默默无语。王奋田哽咽地说了一句：“保重！”他转过身来对工人师傅们挥手说：“别送了，同志们。祝大家一切顺利！”说着泪水滚滚而下。职工们仍然默默跟在他身后相送。王奋田再次回首、抱拳向大家致谢。职工中不少人在抽泣————。可是，王奋田以前最同情最呵护的人，黎兰却没有出现在送别的人群中。
　　黎兰站在办公室里，从窗口看着王奋田远去的身影。
　　王奋田一去再也没有回到工厂来。
　　经工作队研究，工作组付组长容艳芳同志临时代理二金工车间党支部书记。
　　一九六六年春，“四清”运动在全国普遍展开。从“四清”运动的宗旨来看，应该是清查那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清查那些政治、经济、组织上有严重问题的人。但是，运动一旦开展起来，往往就偏离了原来的宗旨，扩大打击面，让许多人感到不小压力。运动中出现某些偏差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借运动之机，投机钻营、造谣污告、颠倒黑白、无限上纲，制造冤假错案，以期整垮别人，抬高自己，以运动左派、中坚分子自居，达到谋取政治资本，向上爬的目的。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才是最令人可憎、可恨、可悲、可怕的。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使得人人感到自危。人们要时刻提防他们打冷枪、放暗箭。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说话，不声不响地默默工作。朋友、同志之间尽量减少往来，生怕一旦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被批判、斗争。66年春天，和往常一样，如期来到江城。但是，今年春天的气氛与往年大不一样，江城著名的碧水湖风景区游人浠少，歌声、笑声、鼓乐声消逝了。美丽的大自然缺少了人的生气，显得冷清、呆板。以诗为证：
　　蒙蒙雨洒陌上草，幽幽空山不闻鸟。
　　又是东风舞杨柳，寂静湖畔游人少。
　　去年九九百花放，万人踏青浴春阳。
　　今朝萧瑟风似刀，料峭轻寒人惆怅。
　　热恋中的吴铮和晓倩，星期天来到碧水湖畔。由于大型机械制造厂的“四清”运动早走一步，最让人压抑、烦恼、苦闷的日子过去了。这让吴铮、晓倩感到轻松不少。他们在湖边，看见湖中游船空空，路上人迹希少。想起去年此时，团员、青年们在一起过团组织生活。大家谈理想、谈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谈车间的生产任务。为了完成车间第一季度的生产任务，纷纷表决心、立誓言要把青春和智慧贡献给社会主义建设。那种轻松、活泼、热烈的场面与现在这空荡荡的情景比较起来，让他们感慨万千。今天虽然春阳高挂，草绿花香，春天的景色象少女般美丽。但是，吴铮和晓倩回忆起这一年来的经历，心里仍然是沉甸甸的。他们心中的好主任被批判、停职。忠厚敬业的老书记被迫弃职返乡。
　　姬华发的死，许多优秀、正直的老工人遭到无端地打击和批判。他们为这些同志叹息、为他们不平。吴铮对晓倩说：“这些事虽然令人遗憾，但还是可以理解。而最让人可怕、最令人厌恶的是，象黎兰这样无德无才的卑鄙小人，竟然能混进领导岗位。且不说他将来会怎样祸害他人和党的事业，单恁他这样投机钻营、伤害别人，抬高自己来谋取政治资本行为，就给那些与他一样无德无才的人树立了一个可怕的反面榜样，让一些人看到了无德无才不要紧，只要会投机钻营、捞取政治资本就有前途。这些人将成为党和国家的蛀虫。”
　　晓倩说：“黎兰这样的人虽然能得逞一时，但他们今后的所作所为，都将置于党和人民群众的监督之下。只要他们敢干为非作歹，必将受到党和人民的严厉制裁。”
　　吴铮说：“这些人平时养尊处优、碌碌无为。一旦运动来了，他们又是当然的左派，又会故伎重演，打击无辜、为害善良，捞取资本往上爬。党的事业、无辜的同志不知又要受到多么大的伤害和损失。晓倩，说句良心话，我多么希望今后能少点政治运动啊！”晓倩说：“黎兰这样的人，在整个社会中必竟是极少数，他们是阻挡不住历史前进的步伐的，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随着时代的进步，也会逐步改造自己，适应时代的要求。否则，我相信他们的下场也是可悲的。”
　　晓倩又真诚地说：“亲爱的，我觉得你看问题偏激了一些，把阴暗的东西看得重了一些。这样会使你犯错误的，我真为你担心。”
　　吴铮笑着说：“老婆，你别为我担心，我只是向你吐露真心话。我对共产党和我们国家充满了希望和信心，我热爱我的祖国，拥护和爱戴共产党，愿意将我的一切献给社会主义事业。但是，在政治上我无所求。不过，我倒非常为你担心。车间里、厂里对你都很器重，你在政治上将会有所作为。你正直、刚强、不趋炎附势。将来你与黎兰似的人物打交道的机会很多，我怕你会中他们的暗箭。”
　　晓倩表情严肃地说：“只要我做人做事正直、坦诚、光明磊落，对得起党和国家，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吴铮说：“虽然我在政治上无所求，但是，我会全心全意支持你。万一将来你受到什么委屈，你都要坚信，还有最爱你的丈夫在支持你、理解你。”
　　晓倩抱着吴铮的脖子，深情地吻了他一下说：“虽然我将来会怎样，还八字没有一撇，但是，我还是要真心地感激你的理解和支持。我原打算等我们结婚后再写入党申请书的。前几天容艳芳私下对我说，黎兰是个无德无才的人，她希望二金工车间能有更多的优秀分子加入到党的队伍中来。她希望我早日入党，还希望你能主动向党组织靠拢。她说她希望黎兰能在一个由优秀党员组成的党支部的监督下工作。听了她的话，我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使命感、渴望早日加入党组织。我已向容姐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吴铮说：“容姐的想法是对的。对黎兰式的人物一旦失去了监督，党和国家就会受到巨大损失。我们车间就是一个例子。一个先进车间，不到一年就变回了老样子。”
　　这番对话，使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一会，吴铮打破沉默说：“好了，不说这些事，本来说出来轻松一下，结果又陷于到这些沉重的话题中。走我们爬山去。”
　　他拉着晓倩的手，向小山顶跑去。到了山顶，俯瞰整个风景区，湛蓝广阔的湖面、幽幽如黛的远山、暖暖的春阳，蓝天白云下带着哨音的白鸽，成群地围绕着风景区飞翔。远山、近景、蓝天白云，翱翔的白鸽、苍鹰，都倒映在如镜的湖中。这仙境般的湖光山色，让吴铮、晓倩心旷神怡。他们坐在草地上，肩靠着肩、头挨着头，享受着大自然秀美。吴铮问晓倩：“倩倩，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
　　晓倩笑着说：“是你等不得了，还是你妈妈等不得了？”
　　吴铮说：“都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晓倩说：“我妈妈倒是提过。我想还是等到‘四清’运动结束了最好。不过，你如果想早点结婚，什么时候我都同意。”
　　吴铮说：“我的想法与你不谋而合。在运动中结婚，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合，心情多少要受些影响。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四清’才会结束。”
　　“快了吧，从容姐近来的工作看，似乎是在着手组建车间党支部。对田主任的问题也快有结论了，听容姐的口气，田主任没有什么重大原则问题。”
　　吴铮听了，吁了口气说：“旦愿如此。最好把黎兰这个代主任拿掉，这比田主任官复原职更重要。”
　　晓倩说：“看样子很难，他是得到工作队认可的。”
　　吴铮撑了个懒腰，往地上一趟说：“希望今后好人一生平安、愿阴谋家改弦易辙。”
　　晓倩笑着说：“你在讲天堂上的故事吧？现实生活中是办不到的。”
　　她也躺下，把头枕在吴铮的手臂上。吴铮侧过身来抱着晓倩，手掌触到了晓倩的乳房。江南的暮春已比较暖和了，晓倩穿着墨绿色的春装和开胸羊毛衫。吴铮的手敏锐的感觉到乳房的柔软和弹性。他象触电一样，浑身一麻。一种异样的感觉使他的情绪一下子冲动起来。他用手抚mo着晓倩的乳部，性爱的yu望猛然高涨。他抑制不住自己，翻身压在晓倩身上，解开她的衣扣，露出雪白的胸脯。吴铮的举动，使晓倩心跳加快、热血汹涌，性的yu望骤升。她闭着眼睛、两颊绯红、呼吸急促。她既希望吴铮撒野、又有些害怕担心。她不是害怕别人会闯见，这是一处较隐蔽的地方，加上现在游人浠少，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她怕的是自己一旦怀孕了，后果将不堪设想（那个年代的青年恋人，如果未婚先孕，会被视为道德败坏、伤风败俗，是犯了严重错误。轻者受行政处分，重者开除厂籍。尤其是象杨晓倩、吴铮这样受人关注的人物，更会受到巨大打击，好象犯了罪一样遭人非议、唾骂，永世抬不起头来）。当吴铮疯狂地抚mo她的双乳、象婴儿一样吮吸她的**时，性的冲动使她肌体微微抽动，浑身酥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受一个男人的抚爱，她觉得自己被幸福、欢快感融化了。当吴铮去解她的裤带时，她已经忘记了一切，只等着吴铮撒野。吴铮看着晓倩雪白的胸、丰满的双乳和红晕的**，激动得难以自控，他抚mo、热吻、允吸着晓倩的双乳、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解她的裤带。当他的手触到晓倩的裤带时，眼睛却看到晓倩微闭的双眼噙着晶莹的泪珠，绯红的面颊、含朱的双唇，整个脸庞象一朵圣洁、美丽无比的出水芙蓉。
　　吴铮的心猛然一紧。想道：我决不能图一时之乐，做出对不起晓倩的事来，不然会毁了她一生。吴铮的手缩了回来，他猛然坐起，吻干了晓倩的泪珠。晓倩也坐了起来，轻声问道：“怎么啦！”吴铮搂着晓倩说：“我不能图一时之快，毁了你一辈子，我不能对不起你。否则我会后悔一生。晓倩，我们把所有的幸福和欢乐都留到新婚之夜吧。”
　　晓倩听了，内心感激不已。她把头靠在吴铮的肩上，深情地说：“吴铮，我的好郎君，我都克制不住自己了，你却能强制自己的冲动为我着想，我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亲爱的，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会爱你一生。”
　　吴铮站起来，把晓倩抱起，飞快地旋转。吴铮高声朗诵道：“在天愿作比翼鸟，————”
　　晓倩接着朗诵：“在地愿为连理枝。”
　　吴铮：“磐石开兮心不变、海水枯兮情不移。”
　　晓倩问：“这是哪家的诗词？”
　　吴铮笑道：“这是吴家辞。”
　　晓倩笑着说：“怪不得这么俗气，水平太低了。”
　　晓倩悦耳的笑声，比黄鹂的歌声好听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