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黎兰)
阿桃、抗日实现了自己最大的心愿,结成了美满姻缘。渡完密月后,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中。阿桃根据市场的需求,决定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阿桃说:“现有的厂房、设备、工厂机制都不能适应‘优维美’的生产需要。我想在现有的厂址基础上重新做一间四层楼的厂房,下三层用作车间,一层用作办公室和仓库。另外,设立必要的职能科室,健全、完善生产机制:如财会、经营、生产、质检、工艺技术等。这样可以分工明确,各尽其责以保证生产有序地进行、保证质量的稳定和营销的畅通。”
听了阿桃的话,抗日非常兴奋,认为阿桃已从一个个体小作房主中摆脱出来,向着有理想、有信心、有健全体制、有发展规划的企业家升华。抗日说:“非常赞成。我们的眼光要更远一些,我希望把红旗羊毛衫厂改制成为‘优维美’羊绒制品公司,扩大生产品种、开办销售经营部做到产销一条龙。同时可以吸纳别人的投资、充实企业经济实力、增强抗御风险的能力。我建议把公司建成六层楼房,一楼做商场,销售公司产品和经销其他商品,二、三、四楼做车间,五楼用作办公室、展示厅兼职工健身房、经营接待室,六楼作为储藏室、仓库。这样公司的功能就齐全了。”
阿桃说:“改制成立公司后,我想保留红旗羊毛衫厂,并把它交给街道政府管理。我们在技术、资金上继续予以支持。作为对街道、居委会对我们支持的回报。同时可以继续生产较低档次的羊毛衫,满足低收入顾客的需求。我永远不能忘记我们处于低工资收入时的窘境。那时,我们多么希望能买到价格便宜、自己又满意的商品啊!”抗日听了很感动,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她善良、充满爱心、有情有义。他搂住阿桃感慨地说:“阿桃,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现在是一个沉浮入商海、天天都在利益圈子里打滚的人,却不见利忘义,还时时想着低收入的人群,关注着需要帮助的人,我就想不到这些。我只把目光放在我们的事业上、把工厂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我甚至把那些唯利是图的人说的:我们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这句话当成至理名言。现在想起来真是很惭愧。”
阿桃和抗日与街政府、居委会协商,阿桃谈了扩大生产、扩建厂房的想法,希望在现有的的基础上,适当扩大一些面积,重建一栋六层楼的大厦,作为将来的厂房。并主动提出将第二层划归“红旗”羊毛衫厂使用,而“红旗”羊毛衫厂的所有产权无赏交给街政府。在一、二年内,继续在技术、销售方面给予支持。为了帮助“红旗”厂集累资金,阿桃承诺给“红旗”厂职工一年的工资补贴。街政府研究后,同意、支持阿桃的设想,同时对阿桃无赏转让“红旗”厂和无私的技术、资金援助表示感谢。由于地产属於国家所有,阿桃所建大楼只能拥有使用权。双方协商使用权暂定三十年,到期后另行商议。街政府表示,如果阿桃建厂资金困难,需要向银行贷款,街政府愿意再次出面担保。银行也表示,由於前次贷款信誉很好,受到好评,所以提出只要阿桃需要,随时可以贷款。这些问题的解决,为阿桃企业的飞跃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一九八四年夏初,“优维美”公司开建。工厂一部分编织机临时安装在街政府弃用多年的小食堂内,工人开两班日夜生产,另一部分阿桃动员家里住房比较宽的职工,把编织机搬回家生产,实行计件工资。虽然每日产量略有下降,但损失不太严重。
抗日着重负责羊绒编织品公司的筹建,物色管理、技求人才。他成功地说服陈小莹来公司负责营销工作,又在工艺美术学院中物色到一位女毕业生,她对服装设计、色彩、图案都有独到的见解。请她担任了设计、质检负责人。招聘了安全保卫,机械维修人员。阿桃聘请了会计、出纳。这样,“优维美”羊绒编织品公司的框架基搭成,只等到厂房建成后,就可以挂牌了。
〈三〉贪婪的黎兰
八零年初,江城市大型机械制造厂为了解决部分职工家属和子女的就业问题,成立了集体所有制的劳动服务公司,黎兰和几位大厂职工被调到服务公司去加强领导力量。黎兰担任了服务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他把姚春秀也带到服务公司担任会计。因为姚春秀在农村时当过生产队会计。大厂调到服务公司的职工,工资待遇上与全民所有制职工一样。工资由大厂发给,这里面就包括姚春秀。有一名大厂职工,自愿要来服务公司来搞经营。此人聪明、圆滑,帮黎兰出了不少坏点子。自己也中饱私囊,最终害人害已,落了个牢狱之灾。他叫刘大华,别人给他个外号叫刘大滑。服务公司成立后,大厂为了扶持劳动服务公司,厂里调拨了一些旧机床和一笔资金,作为服务公司的起动资金,帮助服务公司逐步走上正轨。黎兰利用这些设备和资金,开办了机械厂、经营门市部。
大厂以优惠的加工价格调拨部分技求含量低,加工简单的产品给服务公司加工。门市部经营大厂生产的民用产品,这些商品都是销售后才将货款交付大厂,利润归服务公司,如果公司出现资金周转困难,还可以把货款暂时留作周转。刚开始,服务公司的收入还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和按时发放职工工资、奖金。如果黎兰能很好地利用这些资源,组织职工努力生产、经营,背后又有大厂作靠山,服务公司本可以办得很红火。但是,黎兰总觉得不满足,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作为一个总经理,有时想花点钱,总是困难重重、囊中羞涩。这个总经理当得乏味。因此总想搞点现金在身边,以备急用。
这时刘大华给黎兰出主意说:“其实,上级对劳动服务公司的政策蛮灵活,要搞点现金很容易。我建议把大厂拨给我们加工的产品,留少量自己加工,装装门面,其他的全部甩给外面的小工厂去做,一来他们的加工费低,二来他们的现金活泛。我们在给他们支付加工费时,我们用支票多付些钱过去,再让他们把多付的部分用现金返回给我们,加工费的发票按我们打过去金额开给我们。这样,现金我们收了,帐面上又看不出什么纰漏,神不知鬼不觉。你不就可以大胆花钱了吗!”黎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别人愿意这么干吗?”
大滑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现在许多小厂没有活干、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你给他们一点活干,他们会把你当财神爷供着。这点小事要他们帮帮忙,他们连屁都有不敢放一个。”
大滑又说:“我们商店卖货出去,收的是现金,而进货是用支票,这又可以积蓄不少现金。现金多了,办什么事都变得容易多了。现在各车间都缺现金花,我们用现金作手段,从车间多挖些活出来转手,再给车间头头们一些现金作回扣。这样翻来滚去,还怕我们发不起来。”
黎兰听了,眉开眼笑,力夸刘大华有头脑,并敦促他加快办理。不久,刘大华就交来了一万一千元现金。刘大华说:“应该返回的现金为一万二千元,别人开发票时要扣除一千元的税款,所以现在只有一万一千元。”
黎兰见钱眼开,满心欢喜地说:“扣税金是应该的,我们不能要别人帮了忙,还要别人垫付税钱那也做得太挖苦了。”
实际上对方工厂为了抓住这个供活干的财路,已经将这一千元的税金垫付了。这一千元现金,已经落于刘大华的腰包。黎兰将这一万元交给姚春秀,存入小金库、并做了一本内部小账。刚开始,黎兰还将这些钱用于招待领导、执法检查人员、关系户和出差时的额外开支。有时也自己挪用一点,但大多是与公事有点关系的开支。后来,由于刘大华的努力,返回的现钱越来越多。这些小金库的钱,从来没有人来过问过、更不会有人来查账。这让黎兰觉得有机可乘,就开始将一部分返回的现金揣进自己的腰包。这样,在不长的时间里,黎兰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万元户。
当然,刘大华也富得冒油了。然而,劳动服务公司的职工就惨了。由于把大部分活拿到厂外去加工,被套换成了现金,挥霍一空。另外,小厂的加工质量不能保证,产品也不能按时交货,大厂和车间都不满意,因此分配给服务公司加工的产品减越来越少。服务公司职工的工资本来就很低,现在连这点可怜的工资也拿不到手。职工们议论纷纷,意见非常大。黎兰怕把事情闹大了,自己的尾巴被人揪住。他就到厂里去揽些大厂工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如刷油漆、清扫铁屑、除锈等工作让公司工人去干。这样免强维持了职工的最低收入。而黎兰经常以出差、联系业务为名,游遍名山大川、著名风景游乐区。有时还带上姚春秀同行。
一天刘大华对黎兰说:“我们到南方去快活快活怎样?”
黎兰说:“好是好,不过现在职工们意见很大,弄不好反映到厂领导那里,事情就麻烦了。要去也得有个理由。”
大滑说:“现在快到秋冬季节了,我们去广州进一批秋冬服装来,不就可以说得过去了吗!”“对呀,还是你脑子灵光,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大滑说:“你是有名的老实人嘛。”
二人都诡异地笑了。黎兰说:“你嫂子没有去过南方,我想把她也带去。”
大滑说:“哎!不行、不行。人去多了太惹眼。再说我们去快活快活的,带个女人多不方便。”
“那就以后再说吧。”
当黎兰把准备去广州进服装的事对春秀说后,春秀执意要去。当时广州是全国最开放、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春秀说一定要去开开眼界。黎兰说:“进点服装去三个人,何况你还是我老婆,这太张扬了,职工们知道了会有意见的。以后我和你找个由头去上海一趟,也不比广州差。”
春秀见黎兰许了愿就说:“你说话要算数呵!你要耍赖,小心我到大厂去掀你的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