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雁九娘在轿子中出声问。
  解颐四下看了看,突然看到不远处楼台之上的萧非墨滞了一下。”姑娘,到麒麟门了。”说着解颐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皇上就在不远处看着呢,要不要停轿过去看看?”
  雁九娘突然掀开头帕挑起帘子向外看,果真看到不远处的萧非墨,脸上有些激动,提起裙摆就跑了过去。
  萧非墨只是转了转扳指淡定的看着不远处跑过来的雁九娘,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绕几个弯最后站在自己看不到的身后。
  雁九娘跑的有些累一个劲的喘气,始终都在喘着粗气站在萧非墨的背后目光炯炯的盯着萧非墨看。
  “我就要走了,离开南疆,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在回来了。我会成为人妻,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每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萧非墨也没转身,只是点点头,出声道:“恭喜你。”
  “只是在我的故事中,这一切都是和你经历的,可你却不想。时光让我们从容了许多,我也没有精力再去闹再去逃了,然后养精蓄锐回来报复你,所以这次一别真的就再也不见了,你还想让我走吗?”
  萧非墨提唇笑了笑,可惜雁九娘却看不到,转了转扳指背脊挺得板直。”路上小心。”说话间萧非墨转身,看向雁九娘,顿了一下脸上看不清的表情。
  他的九娘可真美,美的醉人,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竟然是这般的样子。萧非墨想过无数次雁九娘穿嫁衣的样子,可想象的却没有现实中的美,也想象过无数次雁九娘穿嫁衣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
  雁九娘晃了晃身子,迷雾遮住了眼前的一片雁九娘想要看清萧非墨的神情却是徒劳,伸出手想碰一下萧非墨的脸颊却顿在了空中,吸了吸鼻子继续问:“你爱过我吗?最后一次,我想听你最真的话。”
  萧非墨也滞了滞,强忍着不让自己一把揽住雁九娘,盯着雁九娘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后说:“我曾经,爱过你。”
  雁九娘笑了笑,顿在半空中的手还是抚上了萧非墨的侧脸,细细的打量一眼雁九娘吻上了萧非墨的唇瓣,只是浅浅的一个吻而已。
  雁九娘涂红了唇,等唇瓣分开之后萧非墨的嘴唇上还留下了雁九娘的唇印,那么鲜红,那么醒目。
  “你爱过我,这就够了。”雁九娘对着萧非墨笑了笑,又恋恋不舍的看一眼萧非墨然后转身离开。
  阳光满满穿过阴霾照了过来,凤冠晃得刺眼,嫁衣的颜色也越发的鲜红。雁九娘下了楼台走进萧非墨的视线中,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远走远,然后坐在轿子中消失不见。
  就这样走了吗?萧非墨问自己,雁九娘也问自己。
  他们两个人都没哭,可却没有一刻比现在还伤心。
  会回来的,还会见面的,无论是可以安排,还是街头偶遇总会有那么一日的。雁九娘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她却不知道这是他们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对话。
  上次萧非墨为振军威亲自出兵,却不想被暗箭射中。被射中也只是小事,都认为等伤养好了也就好了,没想到的是伤养好了可是另一件麻烦事却来了。
  箭上有毒,是秦翔宇和张少齐都解不开的毒。烈毒确实慢性,赌气在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就攻入了心脏,可是却要等中毒的人咳血身亡。
  就这样继续下去,出不了多久萧非墨便会远离着尘世之间。萧非墨可以死,雁九娘却不能没有家。再三斟酌萧非墨打算和暮天寒谈判,让暮天寒带雁九娘会北寻,两国也停战十年。
  暮天寒想了想,看一眼萧非墨有些不相信萧非墨的话,出声又确定了一下百般权衡之下还是答应了。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何止萧非墨一个。
  雁九娘的册封大典很是华丽,整个北寻都知道暮天寒要娶西陵允珂郡主为皇后的事情,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允珂郡主,这个孝瑞皇后就是曾经的雁琉璃。
  几经反转雁九娘又回到了北寻,又回到了那个开满梅花的院子中。雁九娘想啊,这事事果真无常啊。
  解颐看着雁九娘一个人坐在院子中便上前拿过一件衣服给雁九娘披在了肩膀上拍了拍,依然叫着九姑娘。”姑娘,外面冷,怎么穿的这么少。”
  雁九娘转头看一眼解颐笑了笑拉着解颐坐了下来,看着前方的梅花说:“我的变化可真大,以前我是坐不住的,总想做些什么,现在竟然不知不觉中静了下来。”
  解颐看一眼雁九娘也有些酸楚,点了点头给雁九娘的手握在手心中暖了暖。”奴才也觉得姑娘的变化有些大,沉稳多了,也从容多了,是一件好事。”
  雁九娘看一眼解颐点了点头,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在手心然后没多大一会儿就融化了。”我总是握不住手心中的东西,辗转反侧,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如今我只剩下你了。清荷、莲月、南双、韩以辰、窦长庚”说着雁九娘垂了垂眸,嘴角微微敛起一抹笑意,一双眸子晦暗不明。”还有一个萧非墨。”
  解颐身子僵了僵,点点头拍了拍雁九娘的手。”姑娘别想多了,珍惜眼前人。”
  雁九娘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第二日醒来之时门已经被雪封住了,几个奴才及时给清理开才可以把门推开。
  雪没过了小腿,每走一步都艰难的很,可雁九娘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宫中最高的望鹊楼之上。
  风挂的很大,吹乱了雁九娘的头发有些贴在脸上不愿意下来,雁九娘也懒得弄只是站在这里看向皇宫外面的苍凉一片。
  身后发出蟋蟀的声响,雁九娘没转身依然看向外面,不奢望,不留恋,一双眼睛清明的很。
  暮天寒站在雁九娘的侧身牵住雁九娘的手包在掌心,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一片白雪茫茫。
  雁九娘微微侧头惹落了头上的一片雪花,看着暮天寒的侧脸雁九娘突然觉得时光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冬天。
  记得那天的雪下的很今天一样大,却没有多大的风,阳光和今天一样微醺,照在雪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站在高处透过无形的牢笼看向外面,暮天寒也是这样悄悄地站在她的身旁,不说话不言语。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神我们竟然走了这么远的一条路,望了又望都望不到尽头。”
  暮天寒点了点头,也笑了笑。”孤也觉得快了些,孤都还没做好准备。”
  “我也没做好准备,可还是得强行接受。想想曾经的我们可真是我该怎么说?”
  “年少轻狂?”暮天寒也想不到何时的词汇,转身疑惑的看着雁九娘。
  雁九娘皱着眉摇了摇头,然后连个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你的过去该用什么词汇形容?
  萧非墨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像是残破的飞鸟一样在空中坠落,每日以药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