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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白衣温和的笑着,“丫头来的挺早。”
芸修回笑,“公子来的更早不是。”
二人如此左右寒暄了下就启程了。从小镇到京城足须半月,还得一直坐在马车里受路途颠簸。所幸两个人都不是心性急躁的人,一边观赏路边风景一边对弈看书倒也挺好。而且半月的时间里芸修发现他真的是个好博学的人,比起师父来也不遑多让,倒是长了不少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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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书中经常发生的什么匪盗截路,英雄救美之事,但也实为幸事。等到马车再次停下时,芸修晓得京城终于到了。
叫住马夫停了车,芸修就拿着包裹下了车,对马车里不解看着她的常白衣笑道:“多谢白衣一路讲谈解闷,虽我二人已算是朋友了,但是在这城门口我们还是别过吧。这次来京城我也不是光为了一观繁华,还有一件事我得去办,所以……就此拜别,他日再见。”
常白衣倒是没有挽留,朝芸修点点头,“如此,丫头就去吧。”这丫头二字恐怕叫惯了,芸修如何让他换都不肯,只能悲哀的应下了。
朝马车方向挥了挥手,看马车走在了自己前面进入了京城,芸修低着头大呼了一口气。
不晓得为什么,芸修总觉得自己虽然对常白衣很有好感,但是却本能的感觉很危险,潜意识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真是有够矛盾的!
算了,想不了就不想,矛盾就矛盾去吧!芸修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烦心的人。等先进京城找到安府吧,把师父要自己带的东西给了去再说吧!
一进京城就看到喧嚷的人群,果然不负繁华之名,即使还未到晚上,也多的是人。
看天色已经不早,芸修也没打算先去安府,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一晚休息,毕竟在马车上半月并不是一路上都有住的地方的。舟车劳顿,还是休息好了精神点去拜访吧。
然而这天晚上芸修却又做了个梦。
同样是梦到个女子,却不若前两个看到的那么绝丽和美艳,这是个如水的女子,周身一股温润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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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朦胧薄雾的清晨,清瘦的女子独自一人往后山行去,淡黄色的衣服在薄雾下格外的不显眼。
走在山道泥路间,树叶花草上的露水染湿了她的长发,肩膀,袖口,衣角……嗯……她没有穿绣鞋,就只光着一双脚走着,白净的脚上已然粘上泥土杂草,还有几条被草刺割到的血痕,然而她仿佛不知般走着,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深山间的一条湖泊前,她停下了。
此时太阳已经悬挂在空中了,闪耀着温暖的光辉。深山幽谷中的雾还未完全散去,在阳光的照耀下美得恍若仙境。
她抬头向后望去,似是希望有人发现她的离去然后追来,然而并没有,后面只是茂密的山林。微蓝的眼底划过了一道悲哀。
她抬脚慢慢往湖泊中央走去,冰冷的湖水刷去了她脚上的泥土杂草鲜血,重新露出了白净的色彩,随后便是小腿,大腿,腰身,肩膀……淡黄色的衣服终于融于深绿色的湖泊。她没有再走了,而是往后躺倒,任湖水夺走她最后的空气。
很久,再不见她有浮上来,透过深绿色的湖水根本看不到里面,就像与水溶在一起般。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奈何,奈何……”
……
梦就停止在了平静的湖面这里,芸修是深深被梦中压抑绝望的气氛给惊醒的。
微微腹诽,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最后成了这般的悲哀。只是芸修也疑惑,这次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什么物,怎么就“看到了”呢?
想了半天芸修也没想透,只能放弃。看了看窗外,天已是大亮,她索性也就不睡了,梳洗好了吃了早饭就出门了。
带着因为梦而抑郁的心情,芸修东看看西逛逛,等到一本满足不再纠结时才开始打听安府位置。
安府是将军府,虽说不小,但是也是问了几个人才找到。
等芸修站在朱红府门前,还未上前去敲门,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往后一看,却原是个姑娘骑着棕红骏马驶来。
用红线高高束起的三千青丝,眉黛细长,一双高傲的凤眼在阳光下格外迷人,唇红齿白,艳丽朝绝。穿着一身朱红窄袖马服,快马扬鞭,真真一个利落美人。
“吁”正赞叹时,一个不留神,马刚巧停在了芸修身前,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然后女子一个漂亮的翻身下了马,问道:“你是何人,来安府做甚?”
芸修朝她友善的笑笑:“小鹭山芸修奉家师之命为安将军送来最后一副药方。”
女子朝芸修仔细打量一番,“你师父是不问大师?”
“正是家师。”
她疑惑的看着芸修:“那大师为何不亲自前来,前两次都是大师本人,为何这次便是你!”
芸修苦笑:“家师半月前已然圆寂。”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女子一脸惊讶和懊悔,“那你快进来。”
“对了,我叫安绣,是这安府的小姐,你就叫我安绣好了。”
“我叫芸修。”
果然是将军府教出的小姐,率真活泼的性子真好。
四四方方的庭院,风格略精致素雅,只不过路边摆的一排排的武器生生的给弄出了一股肃杀气。
安绣看芸修盯着武器的目光对她豪迈笑笑,“哈哈,父亲专爱摆弄武器,芸修莫要见怪啊!”
“不会。”师父也常摆弄他的小玩意儿,很正常。
不多话,前方两三个婢女拥着一个端庄淑雅的妇人走了过来。身边的安绣立刻扑了过去“娘”
芸修也走了过去,低头行了个礼,“安夫人好,在下小鹭山芸修,奉不问家师遗命前来送上最后一张药方。”
安夫人皱眉,一脸忧色:“大师怎的去了呢!”
将怀里的药方递给婢女,芸修从容道:“家师说过生死不由命,时辰到了便是到了。……夫人,可是有何事拜托师父?”
安夫人面色犹豫不决,“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事,只是……算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了,总是命中注定罢了。此次多谢姑娘送方,我替我家老爷谢谢姑娘。”
“不谢,这是应该的。”昨夜没有多问,毕竟人都有隐私,自己又不是人家家里人,问多了反而会引起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