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行人慢慢聚集到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蚁集蜂聚。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凑热闹,喜欢看与自己无关系的事情,所以鲁迅先生说中国社会的看客很多。
一个又一个的行人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外面一些身材矮小的人甚至踮起脚尖朝里面看去,想要看清楚那两个拉拉扯扯的男人与女人。
赵教授此时紧紧拉着李媛的手臂,额头的青筋暴起,腮帮的肌肉被他咬成一团。
“李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疯狂中带着些许桀骜,宛如一只受伤的雄狮。
李媛的头发已经散乱许多,撇着脸,甩着头,面颊变成一片通红。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肥肚腩站在一旁看了很久,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相信李媛的话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李媛的呼救声:“|南哥哥,快来救救我啊!”
或许是肥肚腩真的相信了李媛的话,或许是因为路人各种怪异的眼光注视了自己太久,这一次,肥肚腩终于挺身而出。他一个箭步窜到赵教授跟前,抬腿直接一脚狠狠地踹到赵教授的后背。
赵教授行乞数日,数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身子已经足够虚弱,这一脚势大力沉,顿时就将他踢翻在地,摔了一个嘴啃泥。
李媛刹那间就奔到了肥肚腩的身边,略带着哭腔说道:“南哥哥…”
肥肚腩安抚道:“没事了,我的心肝宝贝。“,看了一眼卧倒在地的赵教授,肥肚腩继续说道:“看我揍死这狗娘养的东西,敢动我的女人,真他妈的活腻了!”
赵教授摔在了地上,肥肚腩哪里肯轻易的就放过他,他把公文包递给李媛,腾出了双手,这时,赵教授刚刚挣扎的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有站稳,肥肚腩甩手就是两拳,结结实实的揍在了他的面门上,赵教授当然心中不甘,握紧双拳使劲向眼前的这个男人砸去,不过,他没有吃饱饭,拳力实在太小,虽然已经砸在了这大肥子的啤酒肚上,但是这大胖子根本没什么反应。
“没吃饱饭的东西,还敢跟我抢女人!”
伴随着这一句话,肥肚腩三下五除二,手脚并用,一通乱打,很快的,赵教授再次被打翻在地。
这一次,任凭他用尽全力,还是站不起来,因为这胖子已经骑在了他的背上,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力道十足。
围观的众人哄笑不停,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子纷纷拍手叫好。
几分钟之后,赵教授的鼻里,嘴角已溢出了鲜血。
不流泪的人只流血!
李媛眼睁睁的看着教授被打,似乎也于心不忍,“南哥哥,差不多行了,别把你累着了。”
肥肚腩充耳不闻,李媛只得转过头去不再看了。而那肥肚腩越打越痛快,酣畅淋漓,过了足足十分钟以上,他打的筋疲力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收手,“你他妈的以后被碰她!”
说完,挤开人群,带着李媛绝尘而去。
随着肥肚腩与李媛的离开,拥挤的人群逐渐恢复平静,也一个一个从这个地带离开,只剩下赵教授孤独的躺在地上。
这是何必呢?真的值得吗?赵教授被打之后反而变得清醒了一些。
“哈哈,疯子,被打爽歪歪了吧!”
赵教授俯身在地,全身剧痛难耐,他听到这道声音,立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吃力的转过头去,看见那个熟悉的疯乞丐布满污垢的笑脸。
疯乞丐仍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永远都是裹着那件发黑发霉的臭衣服,一头凌乱而又很长的头发。
赵教授,淡淡的笑了笑,苦笑。
疯乞丐笑嘻嘻的用自己那双肮脏不堪黑黢黢的手,拉了赵教授一把。
“疯子,起来,我们去喝酒。”
“喝酒?哪里来的就?”赵教授看见乞丐的手中抓着一个大罐子,形状看上去十分的古怪,开口是一个圆弧行,底部与四周却是放的,看上去有些像是烧香用的香炉。
他指了指问道:“这是酒?”
说罢,赵教授终于站了起来。
这没醉过的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醒?
夕阳的余晖落在凌云山头,波光粼粼的嘉陵江面泛起淡淡的金黄,一簇簇木芙蓉如美人初醉般的花容,潇洒脱俗的盛开在江畔。
一朵花瓣在江风的吹拂下缓缓坠落,花有开的时候,就会有落的时候,既然不能不开,就不能不落,因为花就是花,就像我们一样,该醉,就得醉。
赵教授与疯乞丐坐在江畔,轮流着喝酒。
教授挨打之后面色已经足够红润,现在还喝了酒,他的脸嫣红的就像是地狱的烈火在焚烧他的肉体。
赵教授面朝平静的江面,喝了一口酒,忽然问:“你的酒究竟是哪里来的?”
疯乞丐哈哈一笑道:“我有没有问你为什么被打?”
赵教授回答:“没有。”
疯乞丐道:“那么,我的酒是哪里来的,你应不应该问?”
赵教授回答:“不该。”
疯乞丐道:“这就对了,既然有酒喝,何必管他是哪里来的?就像你这疯子被打,既然已经被打了,我又何必问是为什么被打!”
赵教授神色立即亢奋,“说得好,说得好!”
随即,他仰头又是一大口。
江畔除了周末之外,人并不太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夜晚,人数就更是寥寥可数。
然而,这时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又香又软的女人,至少这个疯乞丐是这么看的,这疯乞丐好像多久没有见过女人,眼睛里出现了燃烧的欲火。
赵教授本来沉浸在白酒的快感之中,这个女人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赵病!”
赵教授心中一惊,顿时翻江倒海,这个名字在他听来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扑通。”
他手中的酒罐子无力的坠落进嘉陵江。
这女人年龄四十上下,黑色制服包裹下的身材依旧玲珑动人,风韵犹存。
疯乞丐色迷迷的盯着这个女人。
赵教授神情完全呆住了,怎么会是她?
赵教授的真名叫做赵风,但是在白塔中学从来没有一个人叫过他赵风,他的这个外号早已经深入人心,包括班主任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叫他赵教授。而赵病这个名字只有自己的家人才知道。这是他的小名。
在赵风,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赵教授五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这场重病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他的母亲只得天天掉眼泪,每天从在到晚的叫:“病啊,病啊,这是什么怪病啊!病…”
这个病的确有一点奇怪,当时赵风的头发掉光光,几乎成了一个和尚,掉头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当时舌头上居然长了毛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了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舌头竟然开始慢慢的糜烂,化脓。
眼见这孩子就要失去一条舌头,找了许多名医,这病丝毫没有好转,他的母亲每天上庙求神拜佛,张口就是那句:“病啊,病啊,这病啊…”
后来,竟然奇迹出现,赵风的病不治而愈,由于他的母亲成天叫病啊病啊,大家听得耳朵都快生了茧,于是后来他的小名成了“赵病。”。知道的人都叫他“阿病”!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知道他的小名,她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