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大叔”,张进向站在一旁的老管家,“麻烦你送一盆热水来。”他扶着班远风往房间里去。
“为什么喜欢她?”坐在凉满药材的房顶上的蔡阁主喝了一口酒,看着靠近山廓的弯月,阁楼的飞角在她的头顶,铁征怔了一下,愣看着她,“百里城主,弄影馆里的那个人,曼青仙子,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呐。”
“呵。”铁征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蔡阁主看他的表情,他不愿提起那些人,也不愿想起那些事。
她喝了一口酒,他回来了,几乎是从地狱里回来的,伤得那么重,脖子里还有伤疤,她不敢想象他的那一身有多少剑伤和秃鹰啄出的伤疤,而他,却将这些伤疤深深掩藏,如不是酒洒湿了他的衣襟,只怕精明的自己也发现不了,是啊,既然是从那鬼地方回来,又怎么会一点伤都不受了,屋里躺着的女人也是如此。两个相距千里的人,从地狱回来,跋涉千里相遇,“呵……”她的眼中有荧荧泪光,她喝了一口酒,抬头看着夜空,想自己竟傻想了这么多。
他能够感觉到蔡阁主的心里颇不平静,但是他永远也不知道原因,那持续了十年的爱恋被抽离的痛,他关切地说道:“不要喝太多,伤身。”话一说完,两个同时往后方的房间看去,蔡阁主刚刚张口要说有人,铁征已经跃下了房顶。
像狼一般的孩子跃到躺在榻上的燕昭雪的头边,张开口就向她脖子上的血脉咬去,流入他嘴里的新鲜血液令他癫狂,抚摸在他头上的手使他停了下来。
“我了解你内心的害怕,惶惑,不安,迷惑,不过你不用怕,一定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感觉到抚摸着头的手的温暖,听着温暖的声音,孩子抬起头,看着那双目光如水般温柔的眼睛,慢慢松开抓着燕昭雪的肩的手。
“天呐!”站在门外铁征的身边的蔡阁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铁征趁那孩子放开退开了一些,跃身到房里,一把提起伏在榻上的银发孩子,蔡阁主快步跟进去,看着燕昭雪又在流血的脖子。
“呜呜……”银发孩子鬼哭狼嚎着要挣脱掉铁征的手,燕昭雪忙坐起,“铁征大哥……”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他的。”铁征说着提着孩子出了房间。
“别动”,蔡阁主弯腰打理燕昭雪被咬伤的脖子,“好险,你应该一掌拍下的,你应该清楚,他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燕昭雪没有回应蔡阁主,她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蔡阁主见她只是不停地用余光门外看去,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将右手的食指伸到她的耳前,再搭在她的耳廓上,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的耳部较常人的过冷。
“咯咯……啊……”孩子发出的惨叫声令人心惊胆战,铁征用掌力打直了孩子弯曲的脊椎,并将孩子蜷曲的腿拉直,孩子很快就晕厥了过去,蔡阁主坐到榻上,孩子的惨叫声令她无法动手包扎伤口,她看着燕昭雪,只见燕昭雪双手紧紧地抓在被子上,对于那样的惨叫,她不是一无所知,最起码,她感觉到了。
铁征跑着了孩子回来,向刚刚给燕昭雪包扎完伤口的蔡阁主,“或许你可以做点什么。”
“给他用一些药可以减少些痛苦,你把他送到对面的房间里吧。”
铁征抱着孩子出了门,燕昭雪侧过头向蔡阁主,“我没事,你去看看那孩子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伤?”蔡阁主看着皱眉看着燕昭雪。
“铁征和狼王很快就会有一场决战,无论我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用内功为我疗伤。”蔡阁主吃惊地看着燕昭雪,燕昭雪用力抓住她的手,“拜托了。”蔡阁主点了点头。
“你体内的剑气?”蔡阁主看着放在桌案上的破晓,好生锋利的剑,剑还没有出鞘便已经能够觉察到了逼人心魄的气息,“那是你的剑?”她走上去,握住剑柄,“锃”的一下,剑光四射。
“不要!”燕昭雪扑上去,一把将剑按回鞘中,蔡阁主愣在原地,仿佛全身都中了剑,“啊!”血从燕昭雪的嘴角流出,她往地上倒去,蔡阁主扶住她,将她扶坐回榻上,燕昭雪歇了一下,解说道:“破晓太锋利,拔剑者必须有深厚的内力,剑一出鞘,方圆半里之内,除非有高深的内力,否则毫无生还的机会。”
“如此可怕!”蔡阁主心有余悸地看着剑,奇怪的是,剑气竟然没有了,她皱了一下眉,看着燕昭雪,“你将剑气转移到自己的体内?”燕昭雪怔看着她,“值得吗?反正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
“我能够控制体内的剑气,我可以的。”燕昭雪认真地蔡阁主说道。
“呵……”蔡阁主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前的燕昭雪竟然像一个孩子,眼里竟然有一份震撼人心的深沉执念,不受任何限制的执念。“你用银针打替你打通血脉,你试着调动内息,运气疗伤。”燕昭雪点了一下头,打坐在榻上,看到蔡阁主给燕昭雪疗伤,铁征静静地站在房外。
铁征站了好一会儿,蔡阁主疲惫地走出房间,天已经快亮了,她按着太阳穴走下台阶,差点撞上铁征,这才知道铁征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看到人也不出声,还以为你在这里装柱子呢”,随即说道:“我点了药香,她睡着了。”说完就往隔壁的病房去,她故意点了药香是不想铁征看出燕昭雪是内伤过重晕厥了过去的,铁征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坐到椅子上,看着熟睡了的燕昭雪。
走到病房门口的蔡阁主转过身,从窗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铁征,不灭,破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两把剑?竟这样的两个人都背负和承受着那么多,她推开门走进病房,铁征坐着坐着便觉晕晕欲睡,不一会儿他便在坐着睡着了。
蔡阁主给孩子用完药之后回到阁内,坐下后将左臂放在桌上,用左背抵着太阳穴沉思起来,那个女人的伤实在是太严重,腰间的那一刀几乎要了她的命,新伤旧伤,从她背上的剑伤侵入的寒气,中了那一剑之后,她在水里浸泡的时间长达一两天吧,再加上七经八脉里游走的犀利剑气,要如何才能让她醒过来?铁征那么聪明,只怕他一醒来就会发现,自己是一定阻止不了她的,她绞尽脑汁,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觉手中抓着的命将自己坠得往下沉,无能,无助,无奈。
刚刚过了一会儿,蔡阁主头一低,突然醒过来,太累的她竟然睡了过去,她只觉自己睡了很久,不由暗自责任,“病人还在,我怎么可以睡着呢?”她站起,往阁外去,走了两步,突然抬起头,前方三步处正站着一个人,她不由破口大骂道:“你是鬼啊,一声不响纹丝不动地站在别人的面前,不知道求医应该得到允许才能进来的吗?”
“阁主……”抱着长衣的婢女一进阁内便看到破口大骂的阁主,没容她继续说话,蔡阁主接着骂道:“你这死丫头上哪儿去了,还不知道规矩吗?没能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入阁内,就算是病死也不能进来。”
“是我强行进来的,不关她的事”,来人放下抱着的双手转到蔡阁主的身后,“本来刚才看你挺累的,不想让你那么辛苦,不过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骂人,应该没事了哦,蔡阁主。”来人转到她的前面,递给她一块玉牌,是扁鹊阁的必救令。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有老人的必救令,你是?”
“我总算知道女神医为什么也会名声狼藉了,长孙雪眸。”
“长孙雪眸?”蔡阁主踮了一下脚,凑近长孙雪眸的眼睛看着,“好一双雪眸。”
“喂”,长孙雪眸退了一步,“你不会还好色吧。”
蔡阁主转了一下美目,讥笑地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果然伤得很重呐。”
长孙雪眸耸了一下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蔡阁主吃惊地抬起头,只见他明澈的双眸之中流露出深沉的悲伤,见她这样看着自己,长孙雪眸往左边偏了一下头,避开蔡阁主的眼神,她挑了一下眉,“自己都快要死了,还问别人。”
“我想先去看看她。”
“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