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沉落下地平线,流光带着堤山水城廓消失去,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见来人已经站起,在他们的后方十步处,站着一个少年,一惊。
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了,他看着背剑抱着孩子的汉子,一脸的冷峻,从他现在的神情里绝对想不到他有明媚的笑容。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要说来到这里,就是有人靠近也会被他发现,然而这个人到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自己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而且,是他阻止了这两个人走进的死亡之海,他看向女子,还有地上的四具尸体,再看向女人手中的剑。
“我走到这里来的,你虽然没有看到我,但是我看到了你。”他说话的声音很僵硬,就像一个很久没有说过话而忘了要怎么说话的人。
一惊的眉头皱得更紧,在整个过程中,除了出现那个知道他存在而返回的人,根本就没有人迹,难道是在那个时个来的?但是,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他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完成大事才是最重要的,他向躺在地上的拿军看去,他昏厥了,只见他从袖中慢慢拉出一道银晃晃的三尺来长的圆锥刺,指向来人,“拔出你的剑。”
女子一惊,他手中的三尺圆锥刺细长而锋利,又仿若无形,天狼宫的人的武器都有这个特点,女子向来人看去,只见他面不改色,还有几分不屑,心中有几分担心,握了一下手中的剑。
“即便是突门自己来也不会叫拔剑的。”一听到这一句话,一惊脸色铁青,天狼宫的宫主以狼王这个名号遍行西域,而他的真正名字,突门,几乎没有人听说过,除了老人之外,他想不到谁还会叫这个名字,而且,这个人还抱着一个婴儿。
“我来了。”一道银色的人影跃到一惊的身旁,女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人,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此人就是昨天夜里与自己交过手的狼王。
“铁征!”狼王叫出来人的名字。
“铁……铁征?”一惊惊道,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名字。
他向铁征看去,同时,铁征也向他们看来,在这天底下,能如此记得自己的人也只有狼王了,两人四目相对,女子退了一步,一惊了也退了一步,好安静,仿佛周边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了,连风都停了下来。女子不安地攥着剑,极度不安,尽管面对过无数次的死亡,自己都不曾有这样的极度不安。这种气息不是安静,是死亡,仿佛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死去。
“哇……”铁征手弯里的孩子被这种气息逼得突然大哭起来。
“孩子?”狼王皱了一下眉,铁征神色不变地看着他,狼王看了一下睡在地上的拿军,向一惊,“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是。”一惊看向拿军,女子看向一惊,神色坚决。
狼王向女子,“你是老人派人保护他的?”
女子看着他,“我向他承诺过要保护他离开这里。”
“如是你今日不死,日后我还会给你一个机会。”听着狼王这么一说,一惊再一次看着这位女子,能让狼王这么做的,她是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狼王对她,别有一番情义。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要拿回金币。”这么说着,女子眉心一皱,心里的痛楚现于眉心,眨了一下眼看着狼王,心里痛楚道:“又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就是命运?即便是我如此陌生的地方,相见便成仇。”
“金币?”铁征心里一惊,侧头看着女子,“她有金币?”将金币找回,从碧落佛里取出长生图是自己一生的使命。
狼王向铁征,“我并不后悔当年没有亲手杀了你,因为你向我证明了,进入死亡之海的人还可以活着,死亡之海是可以征服的。”
铁征看着狼王,眼中杀气少了些,“和一年前一样,有的事,你永远不会明白,没有人可以征服死亡之海。”
“哼”,狼王嗤之以鼻,“把孩子放下。”
铁征看了一眼孩子,“有一点你变了”,狼王有些愤怒地看着他,“以前你不会这么做。”孩子还在哭,哭得很大声,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女子有些不忍地看着铁征手弯里的孩子。狼王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移身向铁征去。
“啊!”女子一惊,以狼王的身手,五步之外一抬手便可要了婴儿的性命,她有要铁征将孩子给自己的冲动,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一惊身上的杀气,他的三尺圆锥刺透着奇寒的气息。
铁征抱着孩子的手臂往后一撤,飞脚踢了上去,女子轻咬了一下嘴唇看着,一惊转了一下手中的圆锥刺,直向地上的拿军刺去,女子一滑身,剑带着鞘挡去,两兵要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惊往上空一旋身,到上空处俯身下冲,空白刃直插向拿军,他的每一击都是致命的。女子旋飞起剑,剑在拿军上方转出一个圆形,迫得他避开。
孩子一直在哭,狼王的手掌打到孩子的面门上,孩子哭得更厉害,看着孩子的样子,是一个新生儿,他迟疑了一下,铁征手一低,翻飞起身,飞脚向他踢去,狼王斜身一飞,同样的一脚迎上来,相踢之后两人翻飞身均退出十来步之遥。
站稳之后,狼王向铁征,“为什么不拔剑?”铁征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要拔剑的打算,狼王拉了一下嘴角,飞身向铁征,手指间的杀锏已露锋芒。
被逼退的一惊脚刚一着地,用力一蹬,跃身而去,这一次的目标是对准女人,女子一惊,几乎来不太全力反击,她将剑一横,长锥刺在剑鞘上,推着她往后退,女子退了两步,刚要用力反击,突见一惊手腕一旋,多出两道光芒,直向自己刺来,她忙急速退身,轻轻一跃,退出五六步,只见一惊攻向一转直向拿军去,女子一惊,拔剑直追一惊而来。
一惊完全不顾身后的利剑,圆锥刺直向拿军,即便是拼了命,也得除掉尼绝拿军,这就是他的决心,而且,即便是女人的破晓刺穿他的心脏,他也做得到。见他的圆锥刺几乎刺到了拿军,她一急,没想过要刺出去的剑再也收不住剑势。
感觉到女子手中利剑的气息,铁征微微一分心,向女子看去,就这一瞬间,狼王抽身一跃,右脚膝盖直向拿军的心脏跪去。
“铮——”的一声,狼王只见黑色的剑刃向自己的膝盖而来,“不灭!”他一惊,不得不后退,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一惊后退,女子借力往后一跃,将剑收回鞘中,铁征的剑在拿军的上方一游,直插进背上的鞘里。
铁征站在拿军的前面,看了一眼他,向狼王,“这一次拔剑是为了他,下一次再对着你拔剑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着他的话,女子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一下,好可怕的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她向铁征看去,这个人的心中又有怎样的仇恨?
她的眼中映入几道曼青色的身影,有人来了,五个女子,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翩跹惊鸿,在这漫漫黄沙之上有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曼青色堪称一绝。
“铁征!”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看着铁征,跑到他前面五步处就停了下来,不敢靠近,不忍靠近,动了一下嘴唇,泪流满面。
“曼青仙子胡杨柳?”一惊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一行曼青衣着的女子,此人在西域境内赫赫有名,与老人颇有渊源,他向拿军看去,眼中尽是杀机,知她此翻前来就是为了拿军。
“少主!”几位曼青衣着的女子看到躺在沙上的拿军,向他跑去。女子看了一下她们,知道是来救拿军的,她松了一口气,正想要离开,却忍不住向铁征看去。
“我……你真的回来了……”情深意重的样子就如生别死离之后再见到丈夫的妻子。
“有劳仙子挂怀。”铁征静静地看着她,听到他这么一说,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冷,冷得令人心血一凉,女子苍白着脸看着他,他竟是这般的冷,比以前更冷了。
“哇哇……”铁征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孩子?”曼青仙子抬了一下手,想要去抱。
正在此时,将拿军安置好的婢女跑到铁征的面前,“铁公子,你果然出现了,我们家小姐天天盼,总算见到你了。”
“依儿”,胡杨柳忙和声喝住唐突的她。
“呃……”依儿做好一下鬼脸,好奇地看着了一下铁征怀里的孩子,只觉他身上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有些颤悚地退到一旁。
“我来抱吧。”胡杨柳见孩子哭得厉害,伸手向铁征。
“没关系”,铁征不在乎孩子的哭声,“仙子还是先送少主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胡杨柳脸色又一阵惨白,“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他日再去拜访老人。”铁征侧了一下身,正对着狼王。
胡杨柳转过身看着狼王,肃穆威严,“你应该去见老人,不应该对一个孩子下手。”
“哼”,狼王轻蔑不屑地看着她,“今天救主尼绝拿军的是铁征,你告诉老人,他将要面对的狼王再也不会是人。”他的话令胡杨柳震惊,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老人,他一定会出手。
“你们天狼宫的人本来就不是人。”依儿上前一步指着他说道。
“依儿小心!”胡杨柳移身将她拉开,却被狼王的一掌逼得退出十步来远,她借力旋起身跃回原地。
“我保证,你一定会看到天狼宫的人不是人的一面。”是一惊,他走到狼王身边,看着依儿,依儿惊退了一步,直直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明媚的笑容,尽管带着几分诡谲,却是那以的令人痴醉。
狼王向铁征,“等我再找到一枚金币我会向你下战书,我们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决战,当在,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向我下战书”,铁征看着他,完全不管怀里的孩子在哭,“今天,看在你的份上我就放过尼绝拿军”,他向胡杨柳,“你告诉老人,我会一直猎杀拿军,天狼宫也一直会,直到他死。”这样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然后他转向女子,“金币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不过我保证,从今往后,天狼宫的人不会为难那一支队伍的人。”
“金币?”胡杨柳皱起眉头,她们这才注意到远处的素衣女子。
“是你!”依儿惊道。
“依儿,你认识她?”胡杨柳看着女子。
“不……不认识”,她微微摇着头,但眼中却尽是惊恐与怨恨,女子看了一眼这个戾气逼人的鉴曼青衣着的婢女,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胡杨柳快步跟上去,素衣女子停下来,胡杨柳有些惊慌地挡在她的面前,“请姑娘相告金币的事。”素衣女子冷冷地看着这位拦在自己前面的女子,狼王和一惊正要离开,见状便停了下来。
“那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金币事关西域存亡,请姑娘相告。”
素衣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了冷静,自己对金币的事一无所知,她转过头,“还是无可奉告。”她从胡杨柳身边走过,胡杨柳伸手向她的肩抓去,她肩轻轻一斜避开,胡杨柳拦去,两人大打出手,没几招,素衣女子就被逼得后退,胡杨柳紧逼上前,她踉跄了一步,胡杨柳乘机往她胸前拍了一掌,素衣女子中掌退了几步,剑拄在地上才站稳身,胡杨柳一急,这一掌不轻,她咽了一下,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脸色一阵惨白,她紧紧地攥着剑柄。
铁征看着她,如果她拔出剑,胡杨柳一招都接不过,然而她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拔出剑。
“得罪了,请姑娘跟我们回去。”胡杨柳移身向她的肩抓去,只见女子旋起剑,身一移,“小姐!”几婢女刚刚叫出声,素衣女子的剑鞘已经押在胡杨柳的肩上,人已经移到胡杨柳的身后。
“我说过那是我自己的事,无可奉告。”一说完话,血就从嘴角渗出,她用手背着抹掉血迹,正要想离开,却看到了一张笑脸。
“你还真是亡命之徒啊,我的燕昭雪姐姐,每次看到你,你不是满手血腥就是将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哦。”这么一说,俏皮的脸上凑近素衣女子。
燕昭雪收回手,侧过头,往一边走开,她很厌恶眼前的这个人,刚走出两步,便看到站在前面的人,“长孙雪眸!”刚一出口,剑已经出鞘一半,剑气萦回。
长孙雪眸看着她苍白的脸,目光移到她手中的剑上,这就是沧浪亭里的老人说的破晓,他再一看她,只觉心如刀绞般痛了一下。
他怎么也忘不了,半年前,大雨滂沱的夜晚,她从秦淮河畔的秦淮楼上摔进秦淮河里,就是在那一次,他才发现秦淮河很宽,宽得他过不去接住她,然后她就像一只落入水面的白蝶儿顺着河流而下,之后,她顺着秦淮河游行多次,希望可以找以她,现在,他看到了她,她拔出了那把她绝不轻易拔出的剑。
“燕昭雪,你还想干什么?”一脸俏皮的女子一怒,一把抓在燕昭雪拔剑的手腕上。
长孙雪眸见状,忙说道:“绮儿,放开她。”
“长孙大哥”,萧绮云狠狠地看着燕昭雪,“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她吗?”千里之遥,仍旧摆脱不了的逃亡和追逐。
“云儿,放开她。”长孙雪眸拉开萧绮云扣住燕昭雪手腕的手。
燕昭雪看着萧绮云放开自己的手,她将剑收回鞘中,一提脚,只觉脚有千斤重,提都提不起来,铁征走上去,伸手紧抓住她的手臂,“一起走吧。”
“嗯。”燕昭雪点了一下头。
胡杨柳看着前行的两人,铁征,他期盼和等待了一年的人,这个人应该跟自己回去的,然后,他却离开,带着别的女人离开。
狼王和一惊离开,在走到长孙雪眸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向长孙雪眸看去,看到他的眼神,拉着长孙雪眸的手的萧绮云不由得退了一步,那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挑战的眼神,长孙雪眸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的眼神,狼王有些震惊,心里道:“难道他就是老人找来帮忙的人?”
看着狼王离开,长孙雪眸向躺在地上的拿军看去,看到他身边的弯刀,不由一惊,心里道:“蒙古黄金家族的弯刀!难道他们的人已经踏足这片领地了?”心里中虽然吃惊,表面却波澜不惊。
“长孙大哥,你在想什么?”萧绮云拉了一下长孙雪眸的手,长孙雪眸摇了一下头,萧绮云嘟了一下嘴,“刚才那两个人好可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小姐也有怕的人?”长孙雪眸这么一说,萧绮云正要发作,却哑口无言,长孙雪眸已经向胡杨柳走去。胡杨柳见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铁征背影的目光收了回来。
燕昭雪终于支撑不住,她昏了过去,身体一倾,铁征忙扶住了她。
长孙雪眸对胡杨柳说道:“曼青仙子,小少主就先交给我,我答应老人会带他回去的。”
胡杨柳上下打量着长孙雪眸,看着她这样看着长孙雪眸,萧绮云快步走到长孙雪眸的身法,吸了一口气,插直腰看着胡杨柳,“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的长孙大哥。”
“呵呵……”看她吃醋的样子,胡杨柳的几个婢女都笑了起来。
胡杨柳低头微微一笑,说道:“老人说除了你的长孙大哥没有人保护得了少主,我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那当然了,我的长孙大哥可是……”
萧绮云正要说上一番,长孙雪眸笑着向他摇了摇,长孙雪眸向胡杨柳,“先离开这里吧。”胡杨柳点了一下头,长孙雪眸背上拿军,他们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