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迷踪谷又添了一只刚化作人形的小妖。这小妖原身是一只飞蛾,不过300多年的道行便化作了人形迷踪谷众妖都觉得有些嫉妒她,但众妖一见她化形后的模样,那些嫉妒的心理全都烟消雾散,取而代之的是嘲弄和讥讽。
  迷踪谷化形的妖或美艳或温婉,容色绝对算是上层,只是这飞蛾化形之后却面黄肌瘦,头发干枯,发色发黄,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连衣服都是灰扑扑的。一时间,那蛾妖成了迷踪谷众妖的笑话。其实,飞蛾原身便是灰色,模样也不出众,化形之后便做这模样也不令人惊讶。只是迷踪谷众妖大多都为蝶妖,化形之后容色妍丽,两厢对比之下,那蛾妖自然显得丑陋。
  飞蛾在漠沙河边住了几十年,这漠沙河虽说是河却流沙遍布,众妖平时都不愿到这边来,因此这里只有飞蛾一人,她感到很自在。
  她在她的住处周围设下结界,她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自在的生活,不愿意面对那些讥笑和嘲讽,不愿意看见那些或浓妆艳抹,或清丽脱俗的脸,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卑。迷踪谷只有她一个蛾妖,刚化形那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般努力修炼化作人形是否是正确的。
  后来她独自在漠沙河居住的那么多年的时间里,她懈怠了修炼,更多时候做事情更喜欢亲历亲为,甚少使用法术。
  她是只飞蛾,不仅仅是只会飞的飞蛾,还是一只会游泳的飞蛾。当然,她游泳的时候是化作人形。她会游泳是向漠沙河里的鲤鱼学的。那鲤鱼还未化形,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飞蛾刚搬到漠沙河边的那几日,心中苦闷,常常对着漠沙河说些心里话,那鲤鱼就常常在她身旁慢悠悠地游,飞蛾有时会带点小食喂鲤鱼,久而久之,一个刚成形的妖和一个还未成形的要就成为了朋友。
  飞蛾很开心自己还会有个朋友,也很珍惜这个朋友,再学会游泳之后时常跑到漠沙河内陪那鲤鱼畅游一番。她想,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会游泳的飞蛾了吧。
  那日,她与鲤鱼约好要去游泳,她换上用法术专门处理过的衣衫,兴冲冲地跑到漠沙河边他们约定的地点。鲤鱼还没有来,飞蛾百无聊赖地坐在河边发呆。远远望去,河的那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那黑点由远及近,朝着飞蛾的方向奔来。飞蛾站了起来,向那处看去,那是鲤鱼吗?鲤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难道它化作人形了?
  远处的黑点由远及近,慢慢变得清晰,渐渐来到飞蛾的眼前。
  那是一具男人的尸体,因为他漂浮在水面上,面色发青,一副死者的模样。但是飞蛾又觉得他没有死去,她仿佛能看见那男人的胸膛微微起伏,她仿佛能听见那男人时断时续的微弱的呼吸声。飞蛾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她的幻觉,那男人越漂越近,终于被漠沙河的波浪冲上了岸。
  飞蛾看着他的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另外半个身子躺在暗上,想了一下,将双臂深入那人的腋下,环住那人的双肩,费力地将他拖上了岸。飞蛾让他平躺在岸边的空地上,将手贴近他的胸膛,想要感受那人胸膛的起伏以证明她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她的手触上了他的胸膛,突然感觉他的衣襟里面有一个鼓鼓的东西,飞蛾掀开他的衣襟一看,惊讶道:“咦,小鲤鱼怎么会在这里?”可惜鲤鱼不会说话,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鲤鱼在那人的胸膛上扑腾了一会儿,因为缺水,渐渐有点脱力。飞蛾看鲤鱼的状况不对连忙小心翼翼地捧起鲤鱼,将它放回了漠沙河里。那鲤鱼进到水里没多久就恢复了气力,欢快地沿着河岸游了几个来回。飞蛾笑着看着它,“那个人是你带回来的吗?他好像还有呼吸,我要去救他的性命。”那鲤鱼虽未修成人形也不能说话,但却能听的懂别人说的话,听了飞蛾的话便甩甩尾巴离开了。
  飞蛾对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着实无法,想将他搬回自己的小屋,可那人实在太重,凭她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实在抬不动他,飞蛾很苦恼,只得施法将那人搬过去。
  飞蛾的住所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是给飞蛾自己住的,另一个房间则是给鲤鱼留着的。飞蛾给自己另辟出了一个药房,这几年她虽然懈怠了修炼却爱上了医术,一心扑在研读医术上。她平日无事的时候就去漠沙河后面的眉山采采药,要不就是把自己关在药房里面研读医书,研制新药。不过,这么多年来,飞蛾还从未真正医治过人,顶多就是帮那些受伤的小动物治治外伤。
  她将那受伤的男人带回给鲤鱼准备的那个房间,那男人看起来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从表面看来又似乎没有什么外伤,看来是受了内伤。飞蛾为那人诊了诊脉那人的脉搏十分微弱,飞蛾无法,只得熬了参汤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去,为他吊一口气。可是,那人却喝不进去,飞蛾将用勺子将参汤喂进去,可是参汤却沿着他的唇缓缓流下,飞蛾好不容易将一碗参汤喂完,却不知道他到底喝进去多少。
  飞蛾化形没多久就独自一人来到了漠沙河居住,也不懂得什么男女大防,再者,医书上常说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眼里只有病人,因此,飞蛾想也没多想就三两下将那人的衣衫剥光,拿出自制的银针为他施起针来。
  飞蛾是第一次为人施针治病,尽管对于人身上的穴位十分熟悉几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但也不敢贸贸然施针,毕竟是第一次,飞蛾拿着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飞蛾伸出左手按住自己颤抖个不停的右手,低声对自己说:“不要害怕你已经对人体的穴位很熟悉了,你的知识掌握得很好,那人又徘徊在生死边缘急需救助,你怎么能够临场退缩。”飞蛾深呼吸数次,终于镇定下来,手脚麻利地为那个男人施针。
  施针的过程很艰难,一方面是因为飞蛾的紧张,另一方面是因为那男人。那男人似乎还是能感觉到痛楚,飞蛾的针一扎进他的血肉,他的眉头就会紧紧的缩在一起,做出竭力忍痛的模样,搞得飞蛾还以为自己弄痛了他,下手越发缓慢轻柔。
  一场针施下来,飞蛾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她随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摸到一手的水。飞蛾为那男人施完针后过了一刻钟将那些针逐个拔下,那男人顿时吐了口血出来。飞蛾措手不及,那血吐到了她的身上,惹得她的白衫沾满了鲜血。
  飞蛾退了出去,那男人吐出了血就代表他性命已经是保住了,剩下的只要好好调养就能痊愈。飞蛾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换掉这身已经脏掉的衣物。
  飞蛾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柜子里满满的都是白色衣衫。飞蛾似乎是很喜欢白色,澄净的白色能让她觉得自己不再这么灰扑扑的,自己也能清丽脱俗,翩然似仙,自己也能与迷踪谷中那些美丽的蝶妖并肩。
  那男人昏睡了好几日都不曾醒来,飞蛾原本以为他只会躺几天就醒了,但是他现在已经足足昏睡了半个月,究竟是自己对他的治疗出了问题还是他自己身体的问题,飞蛾很是疑惑
  她每日都为那人诊脉,却未发现异常,飞蛾坚信,他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这半个月来,飞蛾亲历亲为地伺候他,男女大防早就被她抛在脑后,那人似乎在水中泡了很久全身的皮肤都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的体质,飞蛾每日为他清理身体,可是他的皮肤还是皱巴巴的,就好像刚刚被人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飞蛾见那人这么久还没有醒,不由地担心,这几天,除了照料他以外,剩余的时间她都在自己的药房里带着,查阅书籍寻找他久睡不醒的原因
  飞蛾收藏了很多医书,她平日里不出门,只要出门了就会去迷踪谷的书市逛逛,淘些好的医书回来。她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消遣,对于她来说,最大的消遣便是研读医书了。飞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便寻医书,好几日不睡也没找出解决饿办法,飞蛾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没用。
  这么多日没睡,飞蛾实在是困得很,在为那人喂完药滞后便靠着他的床沿睡着了。飞蛾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云端之巅,一个穿着绛红色长袍的男人紧紧地盯着她,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怒气冲天。飞蛾想动一动,那个男人的神情太可怕了,她不由自主地想后退,可是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似的,一动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