唛笃喇忽然问:“你是何人?向我保证?”
项志城道:“本人项志城,现任白莲教右护法。唛笃喇,你是信不过我项志城的保证吗?”
唛笃喇道:“右护法?右护法是个什么玩意?我只知道白莲教总舵主是韩任重,雷堂主不在,那就请你们韩总舵主出来向我……”
项志城受了唛笃喇的轻蔑,火气一下冒出来,吼道:“要我们总舵主向你保证?你还不够斤两!唛笃喇,听项某好言相劝,马上回去等着。不听相劝再在这里无理混闹,项某可就不客气了!”
“哈……好一个不客气!”王直奸笑几声,“讲理讲不过就要动手,王某今天总算明白了:堂堂白莲教原来是靠这个做上的江湖老大啊!各位英雄,各位英雄,今天你们可都要小心了,要是不听人家违了人家的意,人家也会对你不客气的!今天这是什么狗屁英雄大会?这不明明摆的一场鸿门宴吗?哈……”
王直一席话,群雄立刻骚动起来,有几个在窃窃私语。
项志城火撞顶梁,一把掣出霸王鞭来,指着王直骂道:“无耻小人,不得信口雌黄,惑乱视听!”
王直却很坦然的样子:“项护法还真不客气了……只不知是对王某不客气呢,还是对唛笃喇这位苏禄国的客人不客气呢?”
唛笃喇往前一步,指责道:“抢了我们的宝不还,还要动手?白莲教真不要脸!”
项志城咆哮起来:“你这番狗,居然辱骂我白莲教!今天老子就动手了!看你番狗能咋的!”
“白莲教真要留下蛮不讲理、强横霸道的辫子给人抓吗?”项志城正要动手,忽听有人说了这么一句,看时,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翩翩少年不紧不慢的走近来。
项志城收起霸王鞭,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无警觉的:“年轻人可是要替白莲教出头吗?”
年轻人一拱手:“不敢。我一无名后辈尔,白莲教乃天下第一大帮,哪里轮的上我来替你们出头?我只是有话想对这位苏禄国的客人说说罢了,不知项护法可能给在下一个机会吗?”
项志城想了想:“但说无妨。”
年轻人道:“既然如此,项护法暂请回去,这位客人交给在下。”
项志城正要寻机脱身,向年轻人拱拱手,纵身离开。
唛笃喇看看年轻人:“我是来问白莲教讨要宝物的,你既然不是白莲教人,我不与你理论。”
年轻人道:“正是因为你问白莲教讨要宝物,我才跟你要理论一下的。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凭什么问白莲教讨要宝物?”
唛笃喇将铜牌朝年轻人亮了一亮:“就凭这个!”
年轻人冷笑一笑:“我问的是你凭什么问白莲教讨要宝物!”年轻人说到“宝物”两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
唛笃喇又将铜牌亮了一亮,语气也明显加重:“就凭这个!”
年轻人“哼哼”两声:“果然不是我天朝人,听不懂问话吗?我问的不是你凭什么要,我问的是你凭什么要宝物?”
年轻人这话说的有点绕,唛笃喇像是听明白了些:“我们的宝物被白莲教抢走了……”
“唉,你还是没听明白,我问你凭什么说宝物给抢了?”
唛笃喇总算听明白了,却不由一怔,一时竟无从作答。
众人哄一下笑起来,有人竟喝起彩来:“好!问的好!”
正站在巨石阴影里的秦种田也不由的叫了一声好,接着扯一下黄老三的衣袖:“老三,我怎么听着像是学究啊!”
黄老三说:“我也听着像他。你听他这话问的,把白莲教的事全给撇出去了。且不要说话,听他下边再说些啥?”
秦种田、黄老三说的不错,年轻人正是他们在杨广墓旁遇到的那个笑称自己就是“学究”的黄衫少男。
唛笃喇有些窘迫,看看王直,王直咳了一声:“就是宝物给抢了……还凭什么?”
黄衫少男道:“他的宝物给抢了,你有人证还是物证?”
王直也是一指唛笃喇手里的铜牌:“人证物证都在那里。”
黄衫少男道:“就那物证?那块铜牌能证明你们的宝物被抢吗?它只能证明铜牌是人家白莲教的,如果再要证明什么,恐怕也就只能证明白莲教的人现在也在你们手上,你们还口口声声来白莲教要人讨宝,白莲教若是反过来问你们要人,你们该怎么说?”
白莲教那边群情汹涌道:“不错!还我们雷堂主!还我们雷堂主!”
秦种田又扯一下黄老三的袖子:“这下子好了,来跟白莲教讨要宝物呢,人家反过来又给要人了,学究两句话就给翻了天,真有他的。”
黄老三道:“他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这不在替白莲教说话吗?”
唛笃喇那边像是怒了:“这有什么好说?我就是人证。白莲教的人抢了我们的宝物,然后逃之夭夭……”
黄衫少男道:“你便是人证,也只是一面之词,可有说服力吗?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也做一个人证,你看可以吗?”
唛笃喇道:“你要证明什么?”
黄衫少男道:“我要证明的是你们的宝物根本就没被抢走,而是给你私自藏了起来。我还要证明,雷堂主现在就在你们手上。要物证的话,你手里的那块铜牌就是。唛笃喇,人证物证都在,你可有什么话说?”
“我……”唛笃喇生生给憋住了,“你……这是强词夺理!”
黄衫少男一笑:“唛笃喇,你说我强词夺理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也可以说你强词夺理。那咱们就谁都不要说谁,这事先过去。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说你是苏禄国特使的人,你也能证明给在座的英雄看吗?也就是说,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就是苏禄国特使的人?”
唛笃喇道:“难道这也需要证明吗?”
黄衫少男道:“当然需要。不过你可以不去证明,但是如果你不证明或者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你说的一切的一切都将被认定为谎言!”
“那好!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唛笃喇说着解下腰间短刀,“这把短刀就能证明一切。”
黄衫少男看看唛笃喇手中的短刀,刀鞘上嵌着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这就是唛笃喇的身份,大苏禄国王御前一级武士。”唛笃喇指着刀鞘上的红宝石。
苏禄国王将贴身护卫的武士分为三个等级,以刀鞘上镶嵌的不同宝石相区分。一级武士地位最高,刀鞘上镶红宝石,二级武士刀鞘上镶绿宝石,三级武士刀鞘上镶蓝宝石。
黄衫少男点下头,十分认真的:“嗯,这个可以证明。唛笃喇,你既然是苏禄国王家武士,跑到大天朝来有何贵干?”
唛笃喇道:“唛笃喇是奉大苏禄国国王之命,陪同大苏禄国特使来向大明朝皇帝进贡宝物的。十日前船到瓜洲,宝物给白莲教抢了。”
黄衫少男道:“先不说宝物被抢是真是假,你这宝物既然是进贡天朝皇帝的,你可知道这天朝皇帝可是人人都可做得的吗?”
所有人都没料想得到黄衫少男居然说出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唛笃喇也是大出意外:“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衫少男冷冷的道:“什么意思?我是说这大天朝皇帝的宝座本来就是哪个抢到哪个坐,你苏禄国进贡天朝皇帝的宝物不也哪个抢到就归哪个所有?所以,就算真是白莲教抢了你们进贡的宝物,你哪里还有追上来讨要的道理?”
黄衫少男接着讲出了这么一通大“道理”,几乎把在场群雄都给吓到了,无不将猜疑的目光聚焦在这个乳臭未干、口无遮拦的年轻人身上:这个小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黄老三则狠狠地拍了一下秦种田的肩膀,骂了一声:“这小子!”
唛笃喇一声冷笑:“你是要唛笃喇放弃讨要我们的宝物了?”
黄衫少男语气很是平静:“就是这个意思。”
唛笃喇哂笑一笑:“你要唛笃喇放弃,唛笃喇就放弃?你是谁?凭什么唛笃喇要听你的?”
黄衫少男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才会放弃?”
唛嘟剌一亮手中短刀,有些轻蔑的:“你能胜了它吗?”
黄衫少男道:“你说我吗?”
唛笃喇道:“就说你。胜了这把刀,唛笃喇再不提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