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海南还是热!”宇文锦宇笑道,走回出租车,往下搬行李。
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也反应过来了,赶快帮忙搬行李,一共两只大箱子,两只小箱子。
上官丽萍望着这么些行李问,说:“你这是干什么?”
宇文锦宇不住地脱衣服,叫着,说:“热,热,太热了!”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我啥时候不能回来?”宇文锦宇的样子很轻松,边说边往卫生间走要宇文上冲凉。
上官丽萍追到卫生间门口又害羞,问,说:“你是路过还是——?”
宇文锦宇答非所问,说:“你们都过得好吗?”
“我们有什么好不好的。等宇文玉凤高考完了,就准备回内地!你这突然从天而降的,是要
干什么?事先也不打个电话来。”上官丽萍将宇文锦宇要换的衣服拿出来问。
“一定要干什么吗?外国的饭菜不好吃算不算理由?叼着芦苇杆在深水里潜行太闷算不
算理由?”宇文锦宇换上了上官丽萍为其准备的宽大衣服,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上官丽萍的眼睛问,说:“你
好吗?跑到那些鬼地方去干什么?”
“没什么了,你饿不饿?”上官丽萍问。
宇文玉凤在门外叫,说:“妈,爸,我上学了!”
上官丽萍送宇文玉凤出门时关照,说:“你跑慢点!”回来再见宇文锦宇时想起了梦境,望着宇文锦宇笑个不停。
“你莫名其妙地笑什么?”
“对你笑不好吗?”
“你笑得有些古怪!”
上官丽萍变脸不笑了,说:“那我就不笑了!”
“你到底怎么啦?没毛病吧?”宇文锦宇伸手要摸上官丽萍的额头,被上官丽萍拨开了,说:“你才有
毛病呢!整天跑来跑去的!这都是在追求什么人生目标吧?”说着系上围裙下了厨房为远道
而来的宇文锦宇做饭,又扭头朝厅房里问,说:“你到底这个时候回来干吗?”
宇文锦宇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给皇甫叔公打电话,说:“喂,皇甫公。”
“你在法国?”皇甫叔公显然一下子就听出了宇文锦宇的声音,高兴之中也有难以掩饰的灰败。
“我回海口了。”
“你回海口了?”
皇甫叔公很快与宇文锦宇见了面,说:“你怎么回来啦?小丽萍上礼拜去找我也没有说你要回来啊!”
“她们走了以后,我总觉得自己呆在法国已经毫无意义了。”毕竟是老朋友之间,没有任上官客套。
“怎么毫无意义呢?”宇文锦宇的见解对皇甫叔公有难以抗拒的诱惑。
“下学期校方要给我安排天朝近代史课程。”
“那都是你的拿手好戏啊!”
“我讲不了。”
“不能啊!”
“不能讲不是说我有语言障碍,也不是说我对类似八国联军的入侵的事实有什么问题,
而是一个魔障将我纠缠住了,也就是说,我摆脱不了一种对天朝近代所遭遇的屈辱与自取
其辱的长时间的锥形思考。如果仅仅是思考也还罢了,偏偏又不能超越思考的对象,做出
与自己无关的批评者姿态。”
“宇文主席到底是学者啊!”皇甫叔公笑了笑。
“你说那个什么慈嬉哪里是什么老佛爷,根本就是《红楼梦》里的那个赵姨娘嘛!”
“有点意思,她本来也就是姨娘!”
“随即我就觉得自己也是姨娘。一个奇怪的声音喝令我:要清理历史吗?那么先清理你
自己!是谁让如此卑贱的小老婆颐指气使?是谁任凭她胡作非为将诺大国家的政治前途视
同家务?当然,姨娘死后被恶人掘墓奸尸也算得上上天做了终审判决,但那个‘谁’呢?
‘谁’的责任在哪里?我又联想到国内掀起的‘帝后’文化热,看到‘赵姨娘’们假模假式地为国为民操碎了心,‘谁’则深深体会当家难,成片成片的叩首跪拜,惟恐忘掉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甫叔公诧异地端起杯子忘了喝茶,放下杯子,岔开话题:“法国现在的气候怎么样?”
“基本还是春天。我回来之前还参加了一次春游。”
“海南可是热得很了!”
宇文锦宇知道让皇甫叔公一下子拐上这么一个大弯恐怕困难,也不深说,把话题转向那一百
万担保贷款,说:“你给我的那个一百万的贷款担保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了?”
皇甫叔公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与不安,说:“上官小姐是不是跟你说了?上边给我配了一名常
务副总。法国不是很好嘛!回来干吗?这块土地不适合你。不象我,老了,无所谓了。”
宇文锦宇一副大彻大悟地样子,说:“皇甫公,这些年我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当
初离开海口时,我还以为自己是‘英雄’,也没有仔细安排好那个一百万的着落,一旦作为普通人了,就知道那一百万的负担了,我必须给你一个交代,哪怕是私人挣钱,也要弥补你的损失。还有上官丽萍和宇文玉凤,原想拜托皇甫公照顾,听了她的电话,知道皇甫公所面临的情况更糟,也不可能再帮她什么忙了,所以我必须先回来,与你商量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英雄’可以不问千百万人民的生死,或做战功,或做教训,而普通人则没有这样的优越啊!”
皇甫叔公动容了,说:“宇文主席,我这个糟老头一时还跟不上你的思想变化,但我知道,你决不是普通人,你是英雄,永远是真正的英雄。”
吃完晚饭,上官丽萍收拾桌子时又问宇文锦宇,说:“你现在回来到底干吗?”
“有事情啊!”
宇文玉凤背起书包,说:“晚上学校补课,我走了。”
“晚上路上小心点!”上官丽萍追到门口叮嘱。
“没事,我们几个同学一起走。”
宇文玉凤与几个约好的同学一起远去,巷道里出现了几个神秘人物她也没有在意。其中一人看到上官丽萍家的门关上后,拿出步话机报告,说:“骗走外商巨资的要犯嫌疑人的确潜回了海口,现在已被控制,请求行动。”
一听见敲门声,上官丽萍还对宇文锦宇开玩笑,说:“要房租的来了,你付啊!”可开门一看是警察,上官丽萍下意识地看着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立即就害怕起来,作为普通人他非常虚弱。
上官丽萍一看这架势,突显沉着,十分没好气地问,说:“你们找谁?”
一名小个警察亮出手铐,指住上官丽萍,说:“张扬,你老实点!”
队长模样的人制止了警察的激烈反应,上前来问上官丽萍,说:“你叫张扬?拿身份证出来,
让我们看看!”
上官丽萍叫,说:“你们找张扬?”
吴队长问,说:“你是谁?”
上官丽萍拿出身份证递给吴队长,说:“我叫上官丽萍!”
吴队长一看身份证,庆幸自己的人没有冒失。
“我知道张扬。”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吴队长问。
“半年多以前。她怎么啦?”上官丽萍放下了心,胆子更大了。
“你见到她就要向我们报告,她把外商上官十五先生的酒楼骗卖了!今天有人举报说是你呢!哦,说:“吴队长翻出卷宗,指给上官丽萍看了一个名字教训,说:“你是那个先去了法国的那一个!你也有责任,那个张扬,是经你推荐介绍给上官十五先生的!她把人家那么好的一家酒楼骗卖了六十万跑了,人家上官先生可是遭受了重大损失啊!”
上官丽萍一听这话真的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吴队长留下名片,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外说,有线索打这个电话!再见。”
上官丽萍拿着名片,浑身就开始哆嗦,对张扬的痛恨,和对上官十五的愧疚不住地在心头
交织震荡,也顾不得送警察走,不住地自言自语,说:“世上真有她这样的坏人!”
宇文锦宇察之再三,上前开解,说:“你不要这样难过了。坏事不是你做的,你不需内疚;损失也不是你身受的,痛也不致入骨。你知道我为什么垮在一夜吗?坑我的那个男人比张扬可是要坏一百倍呢!”
上官丽萍将心比心,以宽慰的眼神看着宇文锦宇并拥抱了他。
宇文锦宇,说:“我把一项上千万的装修工程交给他,他竟用五百万的假发票骗走了我五百万的现金,然后还伙同他人一起告我。”
上官丽萍放下自己的难过,来安慰宇文锦宇并责备,说:“你就一声不吭吗?”
“我想吭啊,可又一想,历史好像也就是一部分坏人要骗人,一部分好人要受骗的过程!这也是对立的统一,没有这样的故事发生,哪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呢?”
“我才不相信你讲的这个话呢!好与坏总是要分清的。”
“那让你自己先别难过了,总行吧。比你难过的人世上多的是啊!”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胸怀。我一定要找到张扬。”上官丽萍仿佛下定了决心。
“其实,当坏人更不容易!当好人吗,只要受骗就行了!”宇文锦宇又不知道想到哪一曲。
“你讲的我不懂!好像什么都是模糊的。”上官丽萍想起什么,叫,说:“想起来了,张扬有个男朋友,我要给公安局打电话!”话音未了,警察们去而复返。
“我正要给你们打电话呢!”上官丽萍擦干眼泪说。
警察们感兴趣不再是上官丽萍而是宇文锦宇,说:“你叫宇文锦宇?”
“是啊。”宇文锦宇开始发慌。
“回来啦?走吧!”吴队长似乎挺幽默。
“你们要带他到哪里去?”上官丽萍拦到宇文锦宇身前问。
“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吴队长说。
小个子警察要将宇文锦宇上手铐,吴队长摆了摆手,说:“宇文主席不会让我们为难吧!”
宇文玉凤补课回来,手里拿着几串当地小吃,兴高采烈地开门,想了想,又把小吃藏在身后进门。
上官丽萍哭得两眼红肿。
宇文玉凤吃了一惊,说:“这是怎么了。”
上官丽萍连忙掩饰,说:“没什么,回来了,快去睡。”
宇文玉凤狐疑地四下搜寻,说:“我爸呢。”
“哦,他——又走了。”
“又走了?”
“对不起,是我——和他吵架,把他气走了。”
宇文玉凤望着上官丽萍的双眼,将信将疑。
上官丽萍一再解释,说:“是我不好,不该跟他吵架,都怪我。”
“算了,气跑了算,反正他也没把我们当回事,别跟他生气了,啊?瞧我给你买回来的小吃,尝尝!”
上官丽萍接过小吃,知道这是买给宇文锦宇的,望着懂事的宇文玉凤,悲从中来,一把搂过宇文玉凤,说:“你爸他——为什么没吃上女儿买的小吃就走了呢?”
上官丽萍正在给昨晚来的吴队长提供张扬的情况,吴队长认真地记录。
上官丽萍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交给领导,说:“你们一定要把这个张扬抓住!太坏了,太伤人的心了!好人就一定要受骗吗?要不受骗就一定要做坏人吗?”
“你这位小姐还蛮有正义感的,干脆当公安吧!”吴队长开着玩笑,
“还有,我想问问,宇文锦宇——”才提及宇文锦宇的名字,上官丽萍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说:“宇文锦宇不可能是坏人,他一定是受骗者。”
“宇文锦宇是不是坏人既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说的。公安司法机关肯定是会讲事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