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州是沅江的另一个港口城市,它的经济发展与繁荣程度和幽州不相上下。戾凌疾下了船只,穿过商业区,在那些幽深巷子里曲曲折折地绕着,终于在一家门面、刚粉刷过的青砖屋前停住。安静的巷子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沉闷的门环敲击声在这个深长的巷子里一圈圈回荡。
书房里的气氛有点紧张,戾凌疾望着对面的中年男子,阴着脸、沉默不语。而对面的中年男子则自然地饮着茶,惬意悠然地仿佛在凉亭中小憩。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抓白伊?”向来一脸温和的男子忍着怒火开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绝。
“目的?这算不上吧!说起来是我们救了白伊。”中年男子保养得体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眼中算计的光芒让戾凌疾没有由来的厌恶。
“我根本不认识你?对你们这些江湖恩怨也没什么兴趣。”戾凌疾的这句话让中年男子陡然激动,他忽的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戾凌疾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认识?安圣杰这三个字还记得吗?你害得我这三百年过的非人非鬼……”
“安圣杰?”戾凌疾疑惑地瞟着他,一愣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嘲讽地开口,“任何东西都必须要付出代价,像你这种凡人,三百年,已经不短了。”
中年男子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好一会,中年男子突然诡异地笑了,他坐回原位,什么话也没说,书房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园中种植的不少花卉争相斗艳,白伊坐在庭院里,呼吸着带香的空气,脸上还挂着病态的虚弱,她笑着向身边的深蓝色劲装的剑士道谢。
风吹起满园落下的花瓣,白伊低下头,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衾梓寒呆呆地望着她,没有由来的一阵恍惚。仿佛在遥远时空的另一端,有着同样一个人,做着同样的动作。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帮不知是眼前的少女还是虚幻中的那个人拿下落在头顶的花瓣。白伊不自然的僵住,那刻的时空仿佛凝固,他们之间的气氛透着说不出的温馨及暧昧。
白伊觉得自己的心漏了半拍,她不知道这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很熟悉,他的动作、神态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做过无数次。她的心底一片茫然,这个人……
从角落里转出的端着药碗的少女刚看到这一幕,她连忙缩回角落,紧盯着他们,不由咬紧下唇,清澈的眼中是一片翻江倒海的浑浊。她的脸有些狰狞地扭曲,心底恶毒地咒骂。
戾凌疾走出书房时看到的也这一幕,他目光冰冷地望着衾梓寒,仿佛看着一个死人,这样的目光让角落里的琴雨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他已经换上温和的笑,“白伊。”他大步向他们走去,打散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少女也刚好从角落里走出:“白伊,该喝药了。”她的脸上已重新挂上单纯友好的笑。
白伊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苦了下来,她可怜兮兮地看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不可以不喝了啊!”
“当然不可以。”少女昂着头,咖啡色的眸子里是得意又得瑟的神情,她随意地拨了拨额前遮住眼眸的亚麻色长发。
每天例行公事的喝药却是白伊最痛苦的时候,尤其是浓重的药苦味,感觉能让肚里所有的东西翻滚、绞痛起来。喝完之后,还伴有残烈的作呕,恨不得把肚里所有的东西一泻而出。
一群人先后聚在园子里,看着美景,随意地聊着天,本是件很惬意的事。但四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迟钝的白伊自是没感觉到,她在寻思着怎么能摆脱喝药这痛苦的历程。
琴雨望着对面笑得一脸温柔无害的白衣男子,心底无限的恐惧止不住翻腾着冒出水面。思绪千回百转间,鹅黄色衣裙的大夫想着怎么打发他们尽快离开。
“琴雨,白伊的身体怎么样?”戾凌疾一脸关心地询问,让少女大夫缓过了神。
“哦,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琴雨配合着点头,把详细情况娓娓道来,“药也可以酌情减轻服量,再有个十天半月的,伤口基本痊愈,但还是要细心调理,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鹅黄色衣裙少女的话让戾凌疾放宽了不少心,心下有了其他的打算。
四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谁也没先开口,感觉气氛难得的僵硬,连一向迟缓的白伊也觉察到其中的古怪。
“起风了。”戾凌疾望着天,找了个话题,“白伊,你的伤还没痊愈,受了风可不好。”说着已经站起来。
“我们先回去了。”白伊对戾凌疾的话没什么异议,起身对另外两人道别。
琴雨自是一番叮嘱。直到两人背影消失,才收起脸上近乎白痴的笑意,一脸温柔的面对身边浅蓝色劲装的剑士,还顺带着讨好的表情。
俊美的年轻剑士蹙眉,一脸的厌恶毫不掩饰,他撇撇嘴,望着一脸笑意的少女大夫,不屑地起身离开。
望着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年轻剑士,鹅黄色少女的脸上渐渐浮现扭曲的恶毒表情,带着深深的不甘,在下唇畔咬出一道醒目的血痕,透出诡异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