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已经不一样了,这是谁都明白的。先不说已经易主的事,就是后来那些疯传的事情也已经让不少江湖人士嗅到了其中阴谋的味道。
天空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重,重得已经让风吹不开,但是在浓雾弥漫的天际里却带着隐隐的霞光,仿佛要冲破所有的禁锢和黑暗,让光明和阳光重新笼罩这片大地。
白罗宫的宫殿已经被毁坏一片,变成荒无人烟的废墟,这片破败的旧址像是一个,让所有的人避之不已,
在这片废墟的最后面是一幢还算完整的房屋,只是屋脊已经有些倾斜,怕是用不了不多久就会坍塌。周围的墙面已经剥落,零星的碎屑在空气中化为尘埃。
就是在这样的房屋中住着一个清秀的少女,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入驻这个地方,也从来没有人认识这个在仍在人群中也不认不出来的少女。
但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少女,在她身上有着某种异样的光芒和色彩。
一笑置之的人们不知道该说这个少女是无知还是胆大,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关键时候,她触碰这样敏感的话题,不是将自己推上风尖浪口吗?
少女每天会定时起来,去祭拜那些死在白罗宫的无数战士和亡魂,他们没有一个正规的坟墓,也不知道自己的尸首是否完整。人们开始对这个少女的身份议论纷纷,但是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夏天的清晨依旧带着凉意,少女一袭胜雪的白伊摇曳及地,清秀的小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肃穆和庄重。
早起的太阳依旧带着散发不出来的热度,空气里带着异样的扭曲,是一种危机和肃杀,只是这样的境遇并没有影响到少女的行为,她似乎对于周围发生的微妙的变化全然不在意。
“呵呵!白伊,你这躲猫猫的本事还是有一手的嘛?!”突兀的男子爽朗却带着威胁的声音传来。
蹲在地上烧钱纸的少女手一顿,身体也不可置疑地僵硬住了,只是她装作不动声色地继续将手里的纸钱烧完。
一袭白衣的男子轻摇折扇,一个瞬间恍惚已然长身立在少女的身后,看着少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感觉所有的一切恍如隔世。
三个月了,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见到这个单纯的少女,整整三个月,自己从未放弃过寻找。从未知这个人已经在自己心底扎了根,浸透到自己心脏中的每一个血管。
只是误以为自己是杀死她父亲的凶手,这个白衣少女是否有了改变了呢?有没有变得憎恨自己?变得不再善良和单纯?
不少的疑问在这个英俊的男子心里回荡,忽然有一瞬间,他觉察到心底的害怕。是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害怕这个白衣少女已经变的憎恨他,他害怕看到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眸,害怕她为了复仇而对自己强颜欢笑的样子,害怕她目无表情,像是看着陌生人本淡漠的神色。无论白伊是怎么样面对他的景象,都让他觉得害怕。
虽然知晓那个男子就立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少女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一时间,白衣的男子立在白衣少女的身后,他们之间从远处看像是充满了某种旖旎的味道。但是走近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是那么奇特又诡异。
良久,静默中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忽然,一袭白衣的少女站立起来,在立起来的同时也转过身。在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时,白伊的脸色早已惨白。不知是站立得太久还是知晓这个男子就就在自己的身后。
看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的少女,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看着少女脸上空茫又畏惧却不屈厌恶的神色,那些混合在少女脸上和眼中的表情让这个年轻的宫主有些微微的胆怯和退缩。
并不是说他畏惧这个-KanbaAPp点com-单薄而瘦弱的少女,只是在无形中他在害怕着某些无形的东西,只是安圣杰怕是也说不清楚。
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一刻他没有面对那些芸芸众生的高傲和威严,也没有面对敌人的冷酷和不屑。
“安圣杰。”白衣少女微微张开如花瓣般枯萎的唇畔,如气音般将这个三个字轻轻地吐出来。随着这三个字飘散在空气中,年轻的宫主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冥冥中被揪紧了,像是在等待法庭宣判的罪人。
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他不仅是找寻白伊的下落,同时也在暗中调查是谁真正杀死了白柳,也不是说他真的在乎这个凶手,他在乎的是自己在白伊心中的地位个分量。白柳的死活和那个凶手,他自然不会在乎,他不能容忍的是别人做的事情最后却是由自己背的黑锅,尤其还是面对白伊的时候。
但是结果和搜查失踪的白伊一样的,是失望、是愤怒,好像随着白伊的失踪,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裂开来,让人摸不到头脑、分不清方向。
但是少女仿佛在考验这个等待宣判的囚犯最后的耐心,她只吐出那个三个字,就紧抿起苍白无血色的唇,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连彼此的呼吸都浸润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
安圣杰的心随着少女的沉默而渐渐焦躁起来,他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沉默的,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
他大步跨出,修长的身体向娇小瘦弱的少女缓缓靠近,带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一时间原本还有些涣散和旖旎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凝固似铁般沉重。
少女的身体似乎微微有些颤抖,年轻的宫主视线有些晃荡,所以不是很清楚,在他眼中看到的少女轻微的战栗是真有此事,还是自己晃荡的视线的错觉。
但是这一切在出于极度焦躁的男子的眼中并不是很重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脸麻木淡漠的少女面前。
白衣胜雪的男子低下头,看着少女有些空茫的讥诮眼眸,感觉到自己冰裂的心开始一层层的死去。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像是揉成面团在油锅中熬着、受着。
“白伊,不是我。”俊朗的白衣男子突兀地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哽咽。
他的话终于让一袭白衣的少女,眼眸中有了淡淡的星光,只是那样的光辉依旧黯淡,在准瞬间就依旧消失殆尽,恢复成一片空洞和漠然,好像她从未认识这个男子,好像他并不是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
“白伊。”男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某种说不出的痛,看着似乎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的少女,“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这样茫然而无措的喊着,像是在努力辩驳着什么,但是却也说不出理由,他这样的辩驳是多么可笑又显得苍白无力。
“不是你?”像是突然回过神,少女的声音陡然拔尖,刺得人耳膜生疼,但是安圣杰对于这一切都全然不在意。
他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线,顺势向上爬,“对,不是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的盼望和热枕,没有注意到少女愈发阴沉的面部表情。
“不是你?能是谁?你说?”少女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音色和音调,只是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尖锐和犀利,像是锋利的刀刃,一片片直取对方的门面和命脉。
“我……”男子的声音被少女的话哽住了,“我也不知道。”
他低垂下头颅,话语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失望和无奈,以及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但是……”他像是忽然迸发出无尽的力量,赫然抬起头,眼眸是陡然冒出来的是希望的光亮,“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一定会的,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
他激动地说着,就着话语又跨上前一步,像是一个为自己的过错努力辩驳的孩子。但是眼前的少女眼中只是流露出可笑的神情,带着微微的不屑和麻木。
“白伊,你要相信我。”男子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最受不了少女什么都没有的神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好像她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了任何的眷恋。
安圣杰伸出双手紧扣住少女的狭窄而瘦弱的双肩,他像是失控般,努力摇晃着少女单薄的身体,仿佛要将少女从什么沉睡的梦靥中唤醒。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随着少女被摇晃的身体传进安圣杰的鼻子,啪的一声,男子脑海中的神经像是突然之间断裂开来。
只是男子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所有的一切像是下意识的行为。白衣少女消瘦的身形在男子有力而疯狂地摇晃下显得脆弱不堪。
只是随着男子的动作前后摇晃着,一点反抗和抵御的能力也没有。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块雪白的纱布在男子手中轻盈地舞动着,带着说不出的脆弱和怜悯。
“安圣杰!”男子低沉如夜的声音传来,带着死神般的战栗和恐怖。渐渐地,原来有些放晴的天际开始黯淡下来,连太阳似乎也惧怕这个魔一样的男子。
呼呼的风吹起男子的黑色的风衣,像是一道有力的保护屏障,坚定而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