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的事情是结束不了的,但是只要我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少女断断续续地说着,忽然癫狂的笑了,笑得声嘶力竭,让人战栗。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如枯萎樱花的唇畔中没有止尽的流露出来。
少女茫然的看着虚空中,咖啡色的眼陡然变得狰狞恐怖,带着一种愤世的不甘和解恨,恶毒的诅咒着,“而你们却永远不会结束地活在地狱中,衾梓寒,我是死了,但是我会永远横在你和白伊之间,我会让你们生生世世永远也无法忘记琴雨这个人,无论你是否打算告诉白伊是杀害她父亲的真相,我都会以一个骄傲的战胜者永远立在你们之间。即使今后你和这个女子在一起,却忘不了曾经有个叫琴雨的女子,她是怎么死的。”
“衾梓寒,如果不能让你记住我,那我就让白伊记得我,我会永远活在你们之间,成为你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铁墙。”她的十指始终紧紧地抓着身旁男子的衣襟,涣散浑浊的咖啡色眼眸死死地盯着衾梓寒的方向,带着不甘而睁大的眼睛,身体有些僵硬而笔直地向前倾,最后似乎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断气。
看着这个少女死也不甘愿的样子,年轻的剑士无奈地叹了气,伸出修长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地从少女睁大却空洞无神的眼睛上拂过。
这个少女是有忏悔的心的,但是她同时也是带着仇恨的不甘,她是在用最极端的方法让自己记住她,也让白伊永远也忘不了她。
无论是自己说出师傅被杀害的真相,还是继续保持这个秘密,这个鹅黄色裙装的少女都会在白伊的心中留有一席地位。
如果是这样的话,年轻的剑士还怎么说出是琴雨杀害了白伊父亲,反正人都已经去了,还不如在白伊心中留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和印象。
衾梓寒不由深深的痛苦起来,本来就只有三个人相互依偎取暖,现在陡然之间少了一个人,那种忽然之间失去的冷清,让人觉得空虚和害怕,像是自己原本独一无二的玩具被人夺走了,还是再也拿不会来了。
想着另一个被安圣杰劫走的白衣少女,一种无力感陡然包围住这个年轻的剑士,让他一时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保护别人的信心。
冰释血已经追过去,他可以为白伊的安慰稍稍放宽些心。只是不知道是该现在就跟在他们追上去查看一下情况还是先在这里简单的处理一下琴雨的尸首?
“看样子,我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忽然,原本已经恢复一片寂静的庭院中忽然传来一个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其他的光芒和音色,一时间居然听不出他是男是女,也听不出老幼,只是像是陡然划破黑暗天际的闪电,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包围这个冰蓝色劲装的剑士。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年轻剑士蓦然一惊,几乎是迅速的回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入眼的是一道黑色站立的人影,宽松而巨大的斗篷将这个神秘人的样貌隐在黑暗中。
“你是谁?”年轻的剑士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带着警惕的戒备。全身笼罩在巨大斗篷阴影中的神秘人在无形中散发着一种诡异又阴沉的气息,带着像是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腐臭。
这样诡异而阴沉的神秘人比身为冰释血的魔更恐怖,那种恐怖像是细小的分子散发在空气中,随着人的呼吸流转在身体的各个部分,让人在活着中一分分感受那种恐惧流转的痛苦,最后在痛苦中直逼心脏。
“我的宠物真是听话呀!”神秘人没有理会年轻剑士的问话,只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他的声音像是一条蜿蜒的冰冷毒蛇,在剑士温热的肌肤上游走。
衾梓寒几乎是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他头皮发麻地想要逃离这个神秘人的身侧,因为他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这个神秘人会给他带来一种极其恐怖的遭遇或是未来。
但是理智方面,这个年轻的剑士也不允许自己做一个逃兵。况且他也没有摸清楚这个穿着斗篷人的底细,这样贸然的逃避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这个神秘人的能力远远比自己预测的强大,或许连自己逃亡的机会都没有。衾梓寒迟疑了,也正是因为他的迟疑造就了无数的悲剧和不能挽回的事情。
年轻的剑士依旧装作镇静的站在原地,接受神秘人喃喃自语后的审视。说实话,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即将破晓,地平线上有些微的光亮折射出来。
而依旧笼罩在阴影中的神秘人却像是这个天地间所有黑暗的源泉,衾梓寒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只是感觉有两道像是光剑般犀利的视线发射过来。
那样带着说不清楚的强大力量的目光让这个年轻的剑士战栗,像是激光般能将你瞬间洞穿,将你身体的每一部分完美地剖析开来,肌肉条理分明,组织纤毫毕现。
那样的打量持续了良久,像是一个买主在物色自己最满意的商品般,找寻有没有需要改进的缺陷和瑕疵。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太阳从地平线下微微露出个点,其他的地方依旧被无尽的黑暗笼罩住。
“你……”年轻的剑士刚要开口,却神秘人一个挥手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他步履沉稳却缓慢地走到剑士跟前,随着他一步步的走进,踩在地上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似乎叩响了死亡的乐章。
“南宫懿还算会办事。”他一边走着一边随口说着,看着年轻越来越紧张和戒备的表情,传来他低沉压抑的笑声。
他的声音很奇怪,低着一种说不出的沙哑和低沉,带着女子的性感柔美,却也带着男子的低沉和稳重,一种奇异而诡异的结合,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诧异。
但是他提到的南宫懿明显让这个剑士全身都戒备起来,虽然衾梓寒不是很明白这个神秘人在说些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真是完美!”在离衾梓寒还有三米的地方,斗篷的神秘人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像是在空虚中抚摸着衾梓寒的冷硬的面部线条。
他的目光和声音中带着一种癫痫的狂热,不是看到自己信仰的神灵,而是终于造就了自己完美的人偶或是出色的玩具。
那样像是癫痫的疯狂让这个劲装的剑士恶寒,神秘人伸在半空中的手,带着黑色皮质的手套,但是衾梓寒却觉得那种毒蛇冰冷身体划过自己的脸颊,带着沾粘的腥臭,在自己温热的皮肤表面游走,所有的触觉是那样的真实,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惧和恶心。
这样真实而作恶的感觉,让这个一直佯装镇静的年轻剑士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嫌恶地退开两步,想逃开那样真实的触碰。
但是一切都是无济于事,那种沾粘的感觉还是在自己的脸颊上游走,带着细密的恶心和恐怖。
衾梓寒的心底闪过无限的恐惧和惊愕,但是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掩藏,继续不着痕迹的往后褪去。可是这样的感觉却始终萦绕着他,像是空气中一张巨大而看不到的网,无论是往哪里走,都无处可逃。
“呵呵!”神秘人低低地笑了,他的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讽,似乎是在嘲笑这个年轻剑士几乎愚蠢的行为。
神秘人的笑声像是一剂催化剂,催化了剑士拼命压制在心底的恐惧和愤怒。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打算先发制人。
手腕一转间,长剑已经铮然出鞘,雪亮的长剑带着盛气凌人的威吓力,在剑士迅速而灵活的手腕中,划出雪亮的幻影,空气中陡然增加了无数的剑气,化为无数的锋利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各个不同的角度向这个神秘人攻去。
斗篷下的神秘人依旧冷静的出奇,让人害怕,看到年轻剑士的凌厉却略有破绽和迟钝的出手,微微叹息了一下,仿佛是看到自己预想完美的人偶了不足和缺憾。
伸在空气中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慢慢握拳,五指旋转着握紧,似乎随着他五指的旋转,空气中有什么呼啸而来,那些凌厉而迅猛攻向他的雪亮刀刃被什么一击即碎,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原来还没有完全融合呀!”神秘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幽远时空的感慨,收起那种狂热而欣赏的目光,慢慢变得沉静而深邃。
看到自己全力发出的攻势被这个神秘人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衾梓寒的心底是蔓延出来的震惊和恐惧。
他折身想离这个神秘人远一些,在这个神秘人笼罩的诡异阴沉的气息下,年轻的剑士深感不安和恐惧。他几乎在想到的同时就脚下发力,足尖轻点着往后飘去。
他冰蓝色的劲装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而清冷的弧线,带着孤傲冷清以及深深的恐惧。
神秘人显然看出了年轻剑士想要逃离的打算,但是他却显得很是淡定,因为琴雨的尸首还平躺在庭院中,她的尸体开始慢慢僵硬。虽然她杀害了白柳,即衾梓寒的师傅,但是这个剑士不会就这样将她的尸首留下不顾。
深知每个人脾性的神秘人,当然已经把即将成为自己傀儡的衾梓寒的性格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这个年轻的剑士是绝对不会将为白伊死去的少女的尸首留下,所以,鹖不会害怕这劲装的剑士会做一个逃兵。
不过就算他真的想做一个逃兵,鹖也不会让他很轻易的逃走。
所有的一切都让鹖猜对了,衾梓寒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做一个逃兵,但是此时和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纠缠良久,加上一夜未眠,这个一向冷定的剑士也有止不住的疲倦。
况且他挂念着被安圣杰带走的白伊,此时的他不能集中精力,也没有什么过剩的精力来对付这个赫然出现的强大而不知底细的神秘人。
所以他打算逃,虽然这样的行为很狼狈不堪,也很让这个年轻的剑士觉得丢人,但是所有的一切相对于白伊或是自己的生命,都显得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衾梓寒只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也不能再这做一些浪费时间的纠缠和停留。白伊或许已经遭遇到了危险,冰释血是会尽力,但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
太阳已经探出了头,看着这个跟随着它的起床而复苏的大地。有几缕阳光折射进这个血腥而静谧的庭院中。
阳光穿透神秘人身体的那一刻,衾梓寒原本往后掠去的身形一顿,眼中流露出说不出的惊愕。一时间,他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咽喉。
阳光带着稀薄的空气晃进这片静谧地让人害怕的院子,地上躺着一名鹅黄色裙装的少女。她咽喉上的伤口已经没有鲜血流出来,伤口上鲜血也已经开始结块、凝固。
鹅黄色的裙装已经被鲜血浸润的潮湿,像是整个人沐浴在鲜血中,金黄的阳光折射在她惨白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死亡冰冷而阴沉。
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不甘和怨恨,只是眼睛已经闭上,她干枯而纤细的手指紧弯曲着,关节处泛着青白,像是在紧抓着什么。
而站在庭院中的神秘人,他黑色的斗篷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张薄纸,他整个身体似乎也变得透明般悬浮在空气中,似乎只要阳光再强烈一点,他就会化为微小的分子,吹散在空气中。
看着这样诡异的场景,年轻英俊的剑士紧抿着唇畔,双脚同时发力,向后飘忽的速度瞬间加快。他冰蓝色的劲装在折射的空气中流转着淡淡的霞光。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忽然神秘人开口了,他的声音蓦然变得愈加空旷幽远,像是从遥远时光中的古墓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