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细烽含笑立在他面前,着深蓝长衫的他带着书生的儒雅,一头如水的银发散发着魅惑人心的光泽,带着神秘的羁绊。戾凌疾对于狄凤庄的人并没有好感,尤其是脾气怪异的狄傲幽,还有眼前的蓝细烽,虽然两人给大家的感觉完全不同,但戾凌疾觉得都是一丘之貉。
“什么事?!”之前被人跟踪已经很不爽,忍耐快到极限的戾凌疾口气相当差。
“有件事想跟安宫主商量、合作一下。”蓝细烽态度谦和,彬彬有礼。
蓝细烽的称呼让戾凌疾一愣,但这些问题他已想清楚,不再过分的纠结,可以说他即是安圣杰也是戾凌疾,也可以说他既不是戾凌疾也不是安生杰,三百年前或许他们是脾性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也曾纠结过这个身份的问题,但现在这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一个全新的他,他即会担起安生杰的任也会负起戾凌疾的责,从今往后,这两种人格会在他现在的躯壳内共存,他有着这两个人共同的思想,但不会被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思想所牵引。
“没兴趣。”戾凌疾想也没想,直接回拒,他绕开蓝细烽走出巷子,顷刻间,明亮的月光环绕,让他的心情稍稍有些平静,他迈开步子,向他们住的客栈奔去,不理会身后的男子。
“是有关白伊和冰释血的事。”蓝细烽的声音幽幽传来,语调不急不慢,让脚下生风的戾凌疾身形一顿。
戾凌疾转过头,看着深巷里的蓝细烽,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曝露在月光下,那半边模糊的脸像戴了张面具,鬼魅的邪恶。看到戾凌疾转头,他得意地笑了,带着丝丝寒意。
戾凌疾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没有开口,现在开口反倒让蓝细烽掌握主动权。蓝细烽当然也明白这道理,两个就这样耗着,等对方先开口。
“不说的话,我先走了。”戾凌疾是谁,这种说话的技术哪会输给蓝细烽,况且现在是蓝细烽找上门有事求他,自然不能让自己吃亏。
蓝细烽明白多耽搁无益,眼前的男子好歹是三百多年前创建紫薇宫的安生杰,虽现在不是,但安圣杰过人的智慧和头脑还是在的。
“白伊已被我救出,现在在衾梓寒手里,虽然他答应庄主对付冰释血,作为条件,我帮白伊恢复记忆,不要紧张,当然不是有关冰释血的,是关于谁才是她师兄……”蓝细烽把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衾梓寒是他?”戾凌疾打断他的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的声音冷漠到极致,不悲不喜。
蓝细烽觉得自己终究还是看不懂这个多变的男子,看不出这个曾经被称之为‘夜之王’的人,人们口中传奇人物曾经征战南北、一统江湖的霸主。
蓝细烽心中思绪玩转,但面上未露出一丝一毫,看不懂也无妨,只要知道他的弱点,并紧紧的抓住,这样即使最厉害的猛兽也逃不出聪明猎人的枪击。
“嗯,不过庄主不认为他有对付冰释血的实力,所以我并没有……”蓝细烽故意停顿一下,意有所指的样子,“庄主认为安宫主才是最有实力对付他的人。”
“你们是在威胁我?”戾凌疾的脸色阴晴不定,像是暗夜死神。蓝细烽几乎能嗅到死亡的味道,他淡定地笑笑:“我们怎么敢威胁您?说了只是合作,安宫主,您也可以拒绝。”
“哼,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戾凌疾嗤之以鼻。
“那是说,您答应了?!”蓝细烽忽视他的不满,曲解他话语的意思,“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友好举起骨节分明的手,好像真的心情愉快地谈拢了一桩生意。戾凌疾看着他脸上伪装完美的笑容,愤愤地拍下他的手,转身离去。
天际已经泛着鱼肚白,地平线上透出些许光亮,像即将破土而出的幼嫩却坚韧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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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上空回响,透着甜腻的撒娇,还有莫名的担忧。
“嗯!”凉亭里小憩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他整个人躺在舒适奢华的塌上,微闭着双目养神。少女疾奔而来,跑得香汗淋漓、娇喘连连。鹅黄色的纱裙迎风吹起,随着她飞奔的动作飞舞,一荡一飘间,把她整个人衬得像只蹁跹起舞的黄蝴蝶。
她奔到中年男子的榻前,人还没站稳,就喘着气、口齿不清地问:“宫……宫主……梓寒……梓寒师兄……去……去哪?”
中年男子左手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身下的塌,眼也没睁,扔下一句:“我派他出去办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少女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中年男子敲击的手指一顿,又恢复之前的心不在焉:“昨天晚上的事。”
少女恼怒的跺了两下脚:“您怎么没告诉我?”
中年男子敲击的手停住,他不悦地睁开双眼,目光犀利、威严,带着不可冒犯的气魄,他的声音转冷:“本宫做事,还需要向你通报?!”
少女自知失言,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辩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男子威严的声音咄咄逼人,透着愠怒。
“我……”少女吓得话也说不连贯,“我只是怪……师兄他……他没告诉我……害的我担心。”到后面,少女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脸上挂着泪珠,因为害怕,身躯不自觉的瑟瑟发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白柳毫不怜香惜玉,他嘲讽地看着少女:“是我要求的,这次是秘密行动。”
“是!”少女找不到话,只能单调的应答。
少女继续跪在地上,男子也没喊她起来。好久,男子低缓地声音再次响起:“琴雨。”
“在!”少女连忙畏惧、恭敬地回应。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情况出现。”
“以后肯定不会有。”少女谨慎地斟酌用词,“我也只是太担心师兄。”她的语气坦诚,让人信服。
“起来吧。”白柳无奈地开口,“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时时刻刻黏着他,这样做反而会让他厌恶,把越推越远。”
从地上站起后恭敬立一边的琴雨,脸先是一红,之后神色紧张:“那我……”
白柳抬手打断她的话:“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最有效。”
“谢宫主!琴雨先告退。”少女欢快的嗓音带着舒适的感觉,像轻柔的羽毛。
“嗯。”男子重新闭上眼,恢复之前悠然闲适的样子。
少女提着纱裙,踩着欢快的步子,哼着小曲,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满园的阳光灿烂、绚丽,像她的心,透着欢愉和快乐,但她不知道等待她并不是光明的希望,而是剜心的绝望。
幽暗的书房内孤单的亮着盏灯,‘砰’一声巨响,火苗被吓得不安地窜动了几下,几近熄灭,房间里一下子暗了几分,最终还是没灭。两道巨大而扭曲的黑影投射在墙面上,像两只吃人的怪兽。
“她被人劫走了。”男子清冷的声音几近冷漠,媚丽的容颜像一朵致命的罂粟花,着繁华僧袍的他,邪恶,圣神,妖媚,庄重,就像落入凡尘的折翼天使,骄傲不屑那些凡夫俗子,却又不得不融入他们。矛盾的两种极端在他身上完美的结合。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对面俊美的男子虽笑着,语气却寒冷刺骨。
“我之前不是帮你完全打开了十二天地宫?”美艳男子质问的语调让南宫唯一噎,“而且这次,我也只答应帮你把白伊带来,没说一定成功。”男子抢白的话让南宫唯一口气憋在胸口,却也发作不得。
被这样一只算不上是人类的死灵讥讽,南宫唯心中自是不好受,可目前还需要这个对非自然力有感应的死灵来找到那个传说里的‘他’。
还是个见习巫师时,在云罗大陆各地游历修行,他曾无意间听到,翻过木塔里格群山,到达岜关岭,那里居住着佘氏一族。
传说万年前,圣魔之战后,作为战败的魔族后裔隐匿在这片大陆的某个角落。
据说他们被迫迁徙,穿过凶险万分的沼泽地,流放到终日冰冷彻骨、暗无天日、食物匮乏荒凉的岜关岭。那里连最凶猛顽强毒物走兽也无法存活。
他们是否迁徙到岜关岭,经过万年的时光,也无从查起。但在人们的意识里,能在那中恶劣条件下存活的佘氏一族自然是魔族的后裔。
他也试图趟过沼泽地,翻过积雪覆盖的木塔里格群山,去找寻那个神秘的族群,但几次冒险都以失败告终。
虽失败,但也不是无结果,他至少知道了那个几乎是神的存在——云罗书卷。
传说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存活的佘氏一族,正是获得了云罗书卷的主人的庇护。
南宫唯习得天下千奇百怪的幻术,为人自负傲慢,自是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神,还有那本神化的云罗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