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三百年前幻出实体以来,一直喂养、训化恶灵,让他们成为自己保驾护航、无往不利的武器。眼前的男子虽然也属灵类,却和自己驯养的恶灵不是一个级别的。
在任何一个族群,都会划分好几个等级。
恶灵在灵类中算是最低等,他们没有自己的思维、想法,像一只野兽,到处肆虐,残害人间。连灵力也比较微弱,几乎没有。稍微有点修为的就可以制服他们。但很少有修为的人驯化恶灵,对他们而言,不屑使用这种低等的灵类。
死灵就比较高等,他们有自己的思维、想法,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灵力也较强。最重要的是他们对一切非自然力有着特殊的感应。
并不是所有死去人的魂魄可以成为灵类,有的魂魄会涣散在穹宇间;有的带着愤怒、怨恨、不甘种种负面的思绪的魂魄就会成为恶灵,或是灵魂,其中只有少数的灵魂加之巫师的巫术才可以勉强成为死灵。
上次和云傲交锋,可以说是乘人之危,但这世间还有几个正人君子,谁在乎做小人,无谓谁被人说成是卑鄙无耻的恶人,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和精力为自己找寻神化的‘他’。
最近哥哥的脾气愈发怪异,总是叫嚣着让他对白伊下手,这样急促而暴躁的哥哥是他从未见过的。若是安圣杰夺回紫薇宫或是树立新的庞大势力,还有白伊可以来牵制他合作对付冰释血。
对哥哥而言,报复的不仅是有灭族之仇的冰释血还和背叛、舍弃他们佘氏一族的‘守护神’。
但对他而言,针对的只有灭族之恨的魔——冰释血,身为佘氏守护神的‘他’就算背叛了族人,也是自己曾经心中最敬仰的‘神’,是永不可侵犯和否定的,他从来都相信‘他’并没有抛弃自己和族人。
三百年间,杀的人够多了。麻木的杀人,都让自己感到恶心、作呕。
那个白衣而纯真的少女是第一个让自己第一次产生不忍杀戮念头的人。
这个单纯的少女,他并不熟识,哪怕是说上一句话。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却觉得她的死是可有可无的时,下意识会不想让她死。
毕竟是一条人命,但可笑的是,他何时有了这种怜悯的想法。
“是和云罗书卷有关吧!!”美艳的男子好笑地看着一脸纠结的年轻儒雅的摄魂师,戏谑地问道。
蓝细烽脸上的神情转为惊讶,之后变为沉重,却是转瞬之间的事。
云傲先开了口,反倒让年轻的摄魂师缄默了,毕竟对方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吐出‘云罗书卷’四个字。
他的心不自觉的产生了戒备,自己对云傲的了解也只仅限于安圣杰三百年前的恋人,而云傲对他们了解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在这这样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任何不适当的举动都会让自己全盘皆输。
“不想说?”云傲等了好久,蓝细烽的沉默无疑是在犹豫,怪异的云傲从来没什么好耐心,对方不开口,他也不言其他,也折身离去,
“我是想找‘他’。”蓝细烽在云傲走过他身侧的刹那,低低的开口,云傲就这样停在他身侧,两人都没有回过头。
“‘他’是指云罗书卷还是云罗书卷的主人?亦或是两者都有?”好一会,云傲掩住眼中璀璨的光芒,微侧过头,恢复一脸的嬉笑。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随时随地恢复成一脸没心没肺的表情,这样的问话让年轻的摄魂师陡然惊恐起来,心底在摇晃着。
儒雅书生气的男子想逃离身边这个叫云傲的死灵,但神智又不让他做出如此怯弱的举动,只是沉默着。
妖媚的男子挑眉:“怎么找上我?”
年轻的摄魂师恢复常色,淡淡一笑:“因为你处在他们之间,却是不受他们利益和欲望熏陶,欲望已经控制他们的理智,为了欲望,他们可不认任何人。”
当人处在一定高度时,受各方面压力的制约,就会身不由己地去平衡那些外来的力量,到那时,他就很难在维持最初心中所坚持的。
他这样的说辞可搪塞不了艳丽的男子。
“不知这是狄庄主的意思还是……”云傲背着手,一圈一圈地围着静立的儒雅书生气的摄魂师踱步,一派悠然自得。
儒雅书生气的男子再也忍不住,霍的转身,一把攥紧了正好走绕到他身后的妖艳男子的前襟,不知是因激动还是惊恐而变颤抖的音调:“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从哪知道这些的?你还知道哪些?”
他这样近乎粗鲁无礼的行为和质问,妖艳的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裂开嘴,无声而诡异地笑起来。这样奇特的笑容让年轻的摄魂师心下一寒,手上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云傲也不挣脱他的钳制,只是收起笑,撇撇嘴角,“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不过你的请求,我先应下来,看心情,什么时候好的话帮你找找他。”说这话时,明艳男子的神情瞬息万变,却是一脸你那我没辙的态度,让年轻的摄魂师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年轻的摄魂师低头,对于语出惊人的妖孽男子,有种奇异的说不出的陌生感。
“我的目的?”云傲不悦地撇嘴,“佘氏一族的人都像你这么多疑?求人还如此傲慢,答应了反而起疑?”他沉吟片刻,“行,这事我也懒得插手,你找其他人吧”
云傲的心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之前的话完全是瞎诌,却被他歪打正着说中了。其实云罗书卷也是他无意间听南宫唯提起,但云罗书卷是什么?他也不清楚,是人是物?是男是女?种种的种种现在他打算从蓝细烽的嘴里套出些东西。
他们死灵对于一切非自然的能量有着微妙的感应,这也是这个年轻摄魂师找上他的缘由吧。在蓝细烽的身上,他感应到同类残存的气息,想来这个儒雅书书生气的男子并不是人们表面所见的文弱不堪一击。
“等一下。”虽不情愿,蓝细烽还是唤住打算继续前行的男子。自己驯养的恶灵同样也在狄傲幽的监视之下,想动用自己的恶灵来找寻‘他’,但一旦找到,不等他接手,狄傲幽会先他一步对付那个‘他’,而今茫茫人海隐匿住的‘他’才是最安全的。
而今江湖一片混乱,一场腥风血雨的剧斗在所难免。自己和哥哥也可能不由自主地卷入其中,唯有找出他,才能护哥哥周全,护住佘氏一族最后的血脉,不能怪他自私。
“你不要再说,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了。”明艳的男子一改之前暧昧嬉笑的态度,一口回绝那个年轻儒雅的摄魂师。
“你到底帮不帮?”年轻的摄魂师捉摸不透这阴晴不定、脾气怪异的妖艳男子,只霍然沉下来,一脸寒霜,云傲捂着胸口,一脸怕怕的神色,退开几步,邪异而诡魅的娇笑起来,全然不在乎对面脸色难看的蓝细烽。
云傲还来得及转身,身侧年轻的摄魂师动了,只觉空气中有道无形的气流闪过,蓝光闪烁间,蓝细烽袭击的手已探出,犹如利爪般扣住艳丽男子的咽喉。
云傲显然未料到对方会先出手,淬不及防间被面色阴沉的摄魂师扣住咽喉,面色配合着刷的惨白。俊朗儒雅的摄魂师眼中盛满杀气,这样的他莫名有种凌厉而慑人的气势。
气势凌厉的摄魂师渐渐收紧手上的力量,银发像精致的锦缎在空气中扬起优美的弧度,像一张白色死亡的锦布。
云傲忍不住低声惊叫,用力的仰头,露出纤细的脖子,脆弱的就像是精致的水晶天鹅。
霍的,云傲颈脖上细腻的肌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知是摄魂师收紧的手阻止了它行径的路还是它意识到自己的寄宿主有生命危险,可能是出于本能。电光闪烁间,摄魂师感觉一阵钻心的刺痛,猛然甩开手。
“咳咳……”艳丽的男子猛烈咳嗽了几声,一张妖艳苍白的脸稍稍恢复了血色,带着几丝蛊惑人心的美感。
明艳男子纤细、精致、雪白如天鹅颈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勒痕,预示着主人遭受了怎么残洌的境遇,让人有一瞬的疼惜和罪恶感油然升出。但这个人不包括年轻阴沉着脸的摄魂师。
“你不用这样翻脸不认人吧?!”云傲勉强恢复了说话的连贯性,眯着眼,掩住其中嗜血的光芒,一脸委屈的指责。年轻的摄魂师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僵硬到麻木的手,对朗艳男子的抱怨和指责置若无睹。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心底一片震惊和疑问的摄魂师愣愣地抬头望着不远处揉着颈脖的艳丽男子。
“你身上下了怨诅的巫术?!”年轻的摄魂师几乎是肯定的低呼,话语间眉头皱成川字。
他有些不能理解,这样极损巫力的巫术会是南宫唯设的?
但除了南宫唯,他想不透有谁会使用如此高深的巫术还施用到云傲这样一只死灵的身上。
云傲眯起的那双湛蓝眼,眸中的蓝光转为深海的幽暗透亮,带着一股死亡的戾气和残忍。
——居然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