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白衣少女放下有些僵硬而干枯手臂,转动着头的同时也转动茫然的眼珠,瞥到一旁的两英俊的男子。少女呆滞而冷静的样子无端地透出些诡异,让人心底生畏。
年轻俊美的祭司蹙眉,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白伊的身上怎么无端有股让人害怕的诡异阴森气息,这样不详的气息,让他这种传承了大祭司血统的人也感到无端的恐惧和紧张。
少女像一具死尸般僵硬而机械地转动着她的头颅,失神地眼睛带着让人害怕的诡异光芒,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床沿边的两人。
感觉她是在看你,但又感觉她好像不是在看你,这样空茫的神情放在这样一个形态近乎枯槁的少女身上,确实让人心底毛毛的。她这样空洞地盯着某处,失焦的眼神让冰释血也有片刻的不敢直视。
“冰释血。”少女开启干裂如花瓣枯萎的唇畔,幽幽的喊出那个名字,她的声音像是在吟诵一段古老而神秘的歌曲,带着让人莫名心悸的虔诚。
慢慢的,她像是幽幽转醒般眼神恢复清明,褪去那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少女恢复了她娇弱而虚弱的一面,让人心怜。
年轻的祭司再度苦闷的拧眉,这个少女越来越让人看不透,猜不定,有时他也不知道少女在想些什么。
以前那个单纯如斯的少女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却是毫无察觉。她将自己全部的心绪收敛住,表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或是静到吓人的神色,将自己对那些事件的看法和观点以及自己的愤怒、怨恨统统深埋起来,她这样的反应,平静的吓人。
不知是受刺激过度还是不能接受而自欺欺人的选择逃避。霍然的,绿眸的年轻祭司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所有他知道的不简单的人物围着白伊,这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其中必定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冰释血清楚吗?了解其中的缘由?还是说他也是为了某种目的和秘密,以情爱为借口接近这个看上起什么都不懂的少女?
如果他是后者的话,那只能说冰释血藏得太深、太久,这样一来他也有隐瞒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对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白伊,你感觉怎么样?”向来冷淡的男子蓦然关切的询问,这样温柔的语调却让绿眸的年轻男子收回了遐想的思绪。床榻上的虚弱少女虽然恢复了清明的神智,但她的身体状况依旧很糟糕,连屈一下手指都比较费力。
长时间的缺水让清丽的少女一睁眼就虚弱却努力的喊着‘水’字,只是孱弱的身体让她只能勉强吐出些气声。
不过一向耳聪目明的冰释血立即就听到了,此刻的他小心扶起全身无力的孱弱少女,将盛满水的青瓷杯递到她干裂蠕动的唇边,轻柔而缓慢的将杯中的清水送进她嘴里。
虚弱的少女一喝到甘甜的清水,长时间的缺水和冒火干涩的嗓子让她不顾一切地猛喝起来,因为过于急促,一下子又呛到了。
冷硬的俊美男子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关切的询问:“怎么样?慢点,你慢点喝。”
看到这样温馨、煽情的画面,俊美的年轻祭司有些受不住的恶寒,倒不是这画面有多肉麻和恶心,只是这画面的主角是冰释血那冷漠而无情嗜血的魔,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魔,那个喜怒无常,残忍血腥的刽子手。换上衾梓寒那个俊朗的剑士,哪怕是阴森算计的安圣杰,这画面也不会达到如此惊悚的效果。
有那么一瞬,年轻的祭司觉得冰释血端给白伊喝得会不会是血水?就像上次他为白伊准备的饭菜,会不会是用某个无辜的路人的尸首肢解熬制的。
想到这,俊美的绿眸祭司惊悚的抖了抖,退开两步,真是太恐怖了,不能在想了。年轻的大夫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这样温馨却透着恐怖诡异的画面,他实在是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勇气。
所以他选择在不惊动床边两人的情况下,悄然退出了房门。
沙漠里中午的温度依旧毒辣而灼热,幽州等靠近沅江一带的城市已经步入深秋,但这片荒芜的沙漠依旧如日中天,如酷暑般炎热,年轻的大夫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望着散发无尽热度的金色圆盘,选择先回自己的房间。
白伊的少女还是咳嗽了好一阵才平复,苍白秀丽的脸上因剧烈的咳嗽而染上红晕,有几分青涩少女的害羞,只是这红晕依旧透着几分主人的病态和虚弱。
“你也回去休息吧!”少女的气息平稳了,却是这样幽幽的下逐客令,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和疏远,少女侧过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冷硬的俊美男子一眼。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忘关切地交代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之后果真听话的离开了。
望着打开复重新关上的窗格房门,白衣少女的眼神飘忽起来,外面的太阳光越来越强烈,很快,它们穿过窗格,欢快的将它们傲人的温度撒进这个房间,落在床榻上静躺着思索的少女。
忽的,思考中的少女握紧拳头,眼神凌厉地扫向屋脊上的天花板,似乎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定。
庭院中的仓木甩着尾巴惬意地眯着眼晒太阳,从房间里失魂落魄走出的俊美男子,它用眼角的余光不屑得瞥了眼,之后事不关己的重新闭目养神起来。
冰释血昂着头从它身侧走过,连个眼神也吝啬得没给,即使他一身的伤,也孤傲地像个王,以最威严的姿态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的伤、血、痛统统藏在无人知晓的背后,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和角落,他才敢审视和查看这个伤痛,对于治疗,也是无能无力。
他借黑夜作为他的伪装和掩饰的道具,同时让人畏惧、害怕他,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只要人们的畏惧,那就够了。
白伊的身体在绿眸大夫的调理下,日渐转好,只是这次痊愈后的少女变得异常沉默,像上次安圣杰的事情之后,她也变得异常的激动和癫痫的崩溃,只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尽管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强颜欢笑,但这次衾梓寒失去音讯又找寻无果后,她连这样的强颜欢笑也不愿再伪装,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只每日单调地坐在房间窗边的椅塌上,双目失焦而茫然地看着窗外庭院中的景物。虽然这样的日子也并没持续太久。
在少女的身体恢复大半,她才幽幽的开口说话,脸上永远带着惨淡的笑,那么苦涩与哀伤。
白伊身上以前带着的那种欢快甜美的笑和洋溢的气息像一朵慢慢枯萎的花,凋零的花瓣消失无影无踪。
现在的少女安静了,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想心事,以前她开朗活泼而纯洁的时候,像一朵耀眼的红蔷薇,似乎能给整片大地带来无限的生机。而今沉默的她像一朵即将枯萎的柔美百合,对于左寒晴和冰释血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更是不会主动和他们说话。
只有左寒晴或是冰释血开口了,她才会静默着点头或是摇头,勉强算是应答。这样的情况很是让冰释血担忧,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杀人,他会,无论是多残忍的事和面对多凄厉的叫喊,他都会不眨眼地去完成。但让他去安慰一个为了别人伤心失神的少女,他还真是被难到了。不知该做什么,更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寂静冷清的古典宫殿里,到处弥漫着冰冷森人的气息,让人不知觉得想抱紧自己来获取慰藉的温度。
“左大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吃中饭的时候,本来安静异常的餐桌上,只听到杯碗相碰的脆响,一直埋头吃饭的忧伤少女突然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绿眸男子。
年轻俊美的祭司刚端起一碗汤,听到少女突兀的问话,拿勺的手一顿,在黑衣男子不悦而极度的目光中淡笑开口:“没事了,我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
清丽的少女对于英俊男子友善且讨好的笑并不感冒,沉默着继续低下头扒着碗里的饭菜。
好久,久到左寒晴以为她不会再开口说话时,少女漠然而冰冷的声音传来,“过两日,我让仓木送你们出沙漠。”
少女的话刚落,就自己搁下手中的碗箸,起身离开了餐桌,向着后院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年轻俊美的男子皆被她的话唬的一愣:什么情况?下逐客令赶人?
“可最初不是白伊自己提议让我们来这儿的吗?”左寒晴转过头,皱眉问身侧的好友。
可转念一想,当时白伊是为了让他们养伤和避难用的,现在他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以冰释血强大的力量,江湖上也没几个人会为难他们,当然除了那几个有野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