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才让双手和身体不再颤栗。
——这一刻真是等得太久了,我们暗黑军团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诅咒,随心所欲的行走于这片大陆而无人敢匹敌和问津。那样无拘无束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又感慨啊!
——如果军座在的话该多好,那个冷硬如铁的男子,永远高高在上的像个王,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和俊美出色的容貌。
——若他的心永远冷硬如铁,若永远没有人入驻他的心房,若他永远是我们的军座,即使他从未真正在意过我们军团里的所有人。那样也比他自降尊卑的围着一个平凡清秀的女子转来得好。
想到这,青衣女子的眼光瞬间黯淡下去了,这毕竟是暗黑军团值得庆祝的日子,却独独少了主角。
“哼!又想他了?”身侧传来年轻剑士不屑地冷哼,淡漠而鄙夷的话语,年轻的剑士乜斜了她一眼。
“你还不是心里留着那女人?”青衣女子乜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回击,现在的她,身上俨然没有见到冰释血时的那般胆怯和畏惧,带着右军团长独到的威慑力。
她的话让邪魅的左军团长一噎,像被人扼住咽喉,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难堪。不过这样的尴尬的境遇并没有维持太久,
似乎大地也被某种神秘而巨大的力量震慑,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这种颤抖隐含着对某种巨大力量的忌惮,也似乎对即将动荡不安的大陆的感慨,但无论是忌惮或是感慨,都不能改变随之将发生的剧变,
颤抖慢慢演变成晃荡,似乎有什么在冰面下的东西抑制不住地要破冰而出。
演变成晃荡的大地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似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被囚禁在它的躯体内,
晃荡从那片冰原向外蔓延开来,连那片蜿蜒的山峦——木塔里格群山也似有隐隐的挪动,但在那片雾气缭绕的雷泽上却演变成空气中的抖动,大地的颤抖像是被人硬生生地遏制在咽喉里的声音。
“呵呵——这一刻终于到了吗?可惜啊——我不能亲眼看到。”昏暗的狭小空间里,传来暗哑而慵懒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低低的笑着,发出桀桀的阴森冷笑声,在这个昏暗狭小的房间里,如萦绕空气的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主人,您穷尽所有守护的佘氏一族已经全数灭亡,这个世界再也没可以牵绊你的东西。哦?不——忘了还有两个逃走的小白鼠以及那与你有着心血感应的魔,哎!你什么时候能真正放下他们呢?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耗尽心血和元神?”
“我想让你真正脱离这片苦海,这凡世的一切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还将我封印在此?”他边说边无奈地摇着头,眉宇间是一片无奈,恍如真是被自己尊敬的人误会,但他幽亮如野兽的眼眸中带着戏谑的光芒。
昏暗而潮湿广阔的地下广场中,用手臂粗的木棒架支起的火盆中,熊熊烈火舔舐着寒冷的空气,似乎也被空气中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颤抖所影响,火苗不安地左右摇晃,害怕一个不小心倒下熄灭的会是自己。
高席台上,白衣飘飘的温润男子右手支着头,阖着眼,面上一片平静祥和,俊美温和的脸上却奇异地带着某种不羁的邪魅和诡异,这两种不径相同的气质却奇异地糅合在他的身上,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空气中的轻微颤抖让俊朗的男子不悦地皱起眉,放在扶手上的左手不耐烦的敲击着,似乎想到了一些麻烦的事,似乎又不是。
男子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显示着他越来越焦急的心绪。最后他霍然睁开眼,轮廓优美的眼眸却有些恍惚地望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眸中闪出淡淡的柔光,嘴角的弧度不知觉的扬起。
赫然,俊美邪魅男子线条弧度流畅顺滑的鼻梁下,总是噙着温润淡笑的嘴紧抿成一条线,眼中的柔光也霍然变的犀利锋芒,如刺人的雪亮刀刃。
连暗黑军团都苏醒了,看样子,我也得尽快拿回那些属于我的权利,不然,呵呵——冰释血,我拿什么和你斗、和你争?
男子眼中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透着一股紧绷的味道,让人也蓦然紧张、肃穆起来。但不知他又想到什么,严肃的神色一松,紧抿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神色中流露出睨睥天下、傲视苍生的高满态度以及面对命如蝼蚁渺小的不屑和鄙视。
幽州城中,原本破旧不堪的废墟上已经重新矗立起雄伟壮阔的宫殿,奢华典雅的大殿让人望而生畏,不仅体现了紫薇宫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体现了它强大的力量和绝对的专制。
本来阳光帅气,永远面怪微笑的男子此刻是一脸的阴翳和凝重,那种只在空气中翻腾滚动的诡异颤抖,一般人是觉察不出来的,但岂能瞒过身为巫师的南宫唯。
暗黑军团的苏醒意味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祸端的开始,不仅是他们紫薇宫,还有紫薇宫,乃至整个江湖,甚至是这片云罗大陆。
安圣杰消失了近三个月,南宫唯蹙眉深思,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又绝对强势的男子是不会这样甘心,会不博一场就自认失败的隐匿和沉寂?更何况自己控制着云傲,那个艳媚如妖的男子——安圣杰曾经的恋人。他的隐忍是一场无人可以经受的爆发。
南宫唯也花了不少人力和物力,多方查探而找寻,却也不敢过分和明目张胆,毕竟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白罗宫,害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南宫唯的心底一阵阵的憋屈和不甘。以前,他总是屈人之下,不仅要听安圣杰的吩咐,连云傲这样一个靠着容貌攀爬上来的妓子,自己还要看他的脸色,宫里一些地位比较高的堂主,自己都要忌惮几分,至少不能面子上和他们过不去。
好不容易,安圣杰将宫主之位传于自己,虽然自己也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不过他一向明白,想要得到某样东西,你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却在他巫力没有复元的情况下,莫名无故却有迅速地冒出一个白罗宫,不仅夺去了他半个江湖的势力,又处处制约着他的行为并且蠢蠢欲动、不安分地想吞并他们紫薇宫。
这样兵行险招和狼虎搏斗的日子,战战兢兢地延续了三百年。要不是自己修炼禁忌的巫术,三百年的光阴,自己怕是早已化为尘埃,但修炼古老而强大邪恶的巫术,却让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只有寄希望于那本云罗书卷,尽快找到它,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修复自己身体的法子,甚至是能成圣——那些如仙人般存在的族群。想到这他的眉宇间是喜忧参半。
镐京城中那个被南宫唯忌惮的人显然也是感应到空气中那股不一样的颤抖,那种连大地都为之畏惧的力量,曾经是多少云罗人的噩梦,是暹洛王朝觊觎的力量。
自己是凡人的时候,一生都没有机会遇见那个与女儿一见倾心的魔,更没有见过他强大无人的力量。自从他献出自己凡人的躯体,成为一个异类的时候,对于存在于这片大陆上的超凡俗的生物,有种愈发强烈的感应。
就像现在,在呼吸的空气中都能嗅到他们的气息,感应那股强大而无坚不摧的力量。
那种让大地都生畏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可怕,他的女儿,究竟是呆在一个如何危险的人身边。
这没有自己相陪和照顾的三百年里,她自己是怎么独自一人度过的,是不是像从前那般依赖和相信自己,那样等同对待那两个假扮的人。
不知道现在衾梓寒有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告知白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有衾梓寒在她身侧护着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如果出了连衾梓寒也无法面对的事,那他定会及时通知自己,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发生。
但不知为何,这两个月也不见他有什么书信传回,尤其连报平安的书信,这种诡异和过于的平静让这个人保养良好的中年男子没有由来地愈发不安。
这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在这漫长的等待中,这实在是一种磨人的煎熬。
白柳一细想,若是白伊知晓一切,定会责备自己当初不相认,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到现在也不来见自己?
但现在自己这副是人不似人,似鬼不是鬼的样子,如何见白伊?说不准,自己反而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现在紫薇宫和冰释血的事没有解决,又冒出个暗黑军团,他不能拿白伊的安全开玩笑。自己都已经等了三百年了,也不在乎多等待那么几年。
自从那个神秘人出现后,白柳觉得一切都乱了,自己应允了他的条件后,自己身体果然没有再‘发病’。只是这种不知对方条件和底牌而交换来的健康,时刻侵蚀着他不安的心脏,那种不安像附着在血液中的蛊毒,拼命汲取血液中的养分而不断繁殖。
而这种蛊毒在无形中不断长大,他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无力。
——白伊,这样的时日真是异常的煎熬,我们不知何时能真正快乐、幸福的团聚在一起,重新生活在一块,我觉得这样的奢望已经越来越渺茫。
——自从我允诺那个神秘人的条件和要求后,我越来越害怕,但当时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白伊,你在怪我吗?你的心里定是怨我的。怨我这个什么都做不了,更保护不了你的父亲。
——你定也讨厌这样的父亲吧!我现在这幅似人不是鬼的样子该如何面对你,我的孩子。
想到这里,历经风霜的中年男子一脸的愁容,不知道该如何走接下去的路。
但他不知道,在云罗大陆遥远的对岸,他的女儿,那个让他花尽所有守护的人,差点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的人,也沉浸在自己繁琐的事情里。
而他那个安静而郑重托付一切的徒弟,却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