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柔从咖啡馆里出来,躲开路人抄小道先去医院,幸好咖啡馆离医院很近,不用10分钟就到了。
阿姨来的路上收到公孙柔短信,便直接去医院找她。
阿姨特意委托找了熟人,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低调就低调。
公孙柔独坐在走廊里等着,阿姨进去和医生唠嗑了几句,几分钟后出来,在公孙柔身边坐下,她拍了拍公孙柔的手背,“别怕,这是私立医院,医生技术好,而且确保事情不会传出去,柔小姐,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公孙柔坐在冰凉的椅子上,阿姨的话她并未听进去,直觉大脑一片空白。
阿姨站起来,“走吧,先做个B超。”
公孙柔脚步僵硬地跟着她走,绕过一个不大的走廊来到某个独立的小房间,医院来往人少,没人认出公孙柔的身份。
阿姨把公孙柔推进房间,安慰道,“别怕,做B超的人我认识,就住我们小区里,去年我带儿媳来人流她还免了一半钱呢。”
公孙柔木愣愣地进去,里面环境特幽暗,只开一盏昏暗的台灯,医生让她躺着,跟上次做B超一样,先用液体在她腹部抹,然后开始做检测。
医生边测边道,“孩子发育得很好,心率一切都正常,怎么会想到要人流?”
公孙柔双手下意识去摸肚子,视线定格在天花板,眼里闪动着异样,“我……还没结婚。”
医生抬眼望了公孙柔,脸色稍变,“唉,可惜了,孩子各项指标都很好。”
公孙柔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她不敢去看电脑上的图面,生怕瞧一眼就碎了心,她心底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告诉自己要流掉,一个告诉自己要保住。
医生面带疑惑望了公孙柔一眼,桌上手机恰时响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医生边接电话边走出去,“美美,外婆那边的丧事你们先过去,我晚上下班了再赶过来……诶,对对对,有啥事了给我电话,记得看好妈,别让她老是哭,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阿姨进来,她眼睛望向电脑图面,里面的光线折射出五颜六色,再转眸看了眼公孙柔,发现她目光呆滞,便劝道,“柔小姐,你就放宽心吧,这是个小手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也不妨碍你今后结婚生子。”
公孙柔抿紧唇不语,只无力地点点头。
走廊外,医生还在接电话,张妈提着一白色塑料袋从药房里出来,“咦,李主任,今天你值班呀?”
医生收了电话,面带微笑道,“是啊,张姨,你来看病还是?”
张妈指了指手里的塑料袋,“哦,我是来开些补身子的中草药,好拿回家熬了给少夫人喝。”
“呵呵,要遇到问题可以咨询一下我们的张医师,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好啊。”
医生转身要走,恰好B超室的门是半掩的,张妈一眼就瞅见里面的人,不由吃了一惊,“咦,李主任你等等。”
“怎么啦?”
“这里面的是……”
医生莞尔一笑,“哦,你说里面那位呀?她怀孕48天,在检查,等会要做人流呢。”
“你,你再说一遍?”张妈惊得拽着李主任的手臂,“她怀孕了?”
“是呀,你认识?”
“何止认识,还很熟悉呢。”
“是嘛?她说单身,现在在准备手术呢。”
“等等。”张妈原地踱步,“李主任,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你想办法拖住她,千万别让她弄掉这孩子,不然我跟你急。”
医生知道张妈这几年在一个富人家里当管家,好像混得不错,比起带公孙柔来人流的阿姨,医生更看中张妈的这个人情,她蹙眉想了片刻,终究点头答应,“好吧,你赶紧的就是了,我想办法,但太久了可不行。”
张妈掉头,匆匆掏出手机。
医生回到B超室,不动声色的笑语,“对不起,刚才有点急事。”
“没关系。”
医生重新把液体在公孙柔肚皮上,慢条斯理的操作,同时跟身边的阿姨有一句每一句的闲扯。
张妈来到走廊角落里,连续拨了几次都无法接通,不得以只好拨福叔的手机。
“老张,怎么了?”
张妈紧张得话都说不准,“快……叫许少……许少,让他……赶紧来横溪医院!”
“到底怎么了,难道谁出事了?”
“公孙柔怀孕了,正要把孩子拿掉!”阿姨急火攻心,十指还在发抖,“赶紧让许少过来阻止!”
福叔如遭雷击,怎么都没想到公孙柔怀孕了,福叔五指紧握手机,张妈听对方没动静,蹙眉催促,“老福啊,你快点啊!”
“老张,难道许家要接受这个孩子吗?”
“怎么不接受?按着时间推算,他肯定是许少的骨肉!”
福叔有些无奈,“可许少结婚了啊,这让少夫人知道该怎么办。”
“老福,你可别胡闹。”张妈及时打断福叔的想法,“这个孩子我们无法做决定,一切等许少来了再说。”
“可是……”福叔犹豫,“老夫人是公孙柔害死的,咱们这么做不照样对不住他们吗?”
“可许家需要子孙传宗接代啊!”张妈急得直跺脚,“许少不是表明不会跟少夫人生孩子么?再说了,这几天你不是没看见,许少压根就不回家,那表明了跟少夫人没有感情啊!”
“也许他只是一时气话。”
“管不了那么多,你不去跟许少说的话,我继续打他电话。”说完张妈啪地挂了电话。
福叔在会议室外急得直挠头发,里面开的可是紧急会议,这要是闯进去那不得被骂死。
张妈又返回B超室门口,躲躲闪闪地瞅着里面的人,见门被拉开,张妈慌慌张张地躲进旁边的检测室。
公孙柔拿着单子走出来,阿姨半扶着她。
医生故意走得慢,待公孙柔等人走远了,才急忙去拉张妈,“我说她的家人到了没呀?马上手术了,我总不能绑着不让她上手术台吧?”
一辆黑色奥迪疯狂般在马路上呼啸而过,速度疾驰如闪电,许安峰扯掉领带,似乎仍觉得不够,又一边开车一边解开领口的两粒纽扣。
前面是辆别客厢型车,慢悠悠地占据着左边的车道,许安峰烦躁透了,按了两声喇叭,也不等前头司机回应便转了方向盘,油门轰地一下,车身紧贴着对方从右侧迅疾而过,不足两三秒就将那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惹得卡车司机大骂,“操!赶着去投胎啊?”
以前刚拿到驾照那会儿,几乎没人愿意坐许安峰的车。许安义也就做做一次,那次之后许安义中肯地评价,“大哥,你这车开得太情绪化了!心情好和心情坏的时候,都可以考虑参加F1。”
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许安峰也逐渐收敛了脾性,像此刻这样的情况,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车子驶进某小区,停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许安峰在下车之前再次拿起手机,这回也不等对方出声,刚一接通他便冷笑道,“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公孙柔坐在手术室外面,刚刚护士过来喊她的名字,她刚想进去便接到这通莫名其妙的来电。
事实上,公孙柔从进入医院大脑就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惹怒了这男人。
刚才医生又在她耳边唠叨,说这孩子发育得多好,说他生命力顽强,生下来一定是个人中龙凤。
“20号,快点。”护士探出头又催促。
“好,我来了。”公孙柔茫然点点头,手里捏着的单子快捏出个洞来,她一步一步走到手术室门口,心里突然生出不忍,脚步也顿住。
阿姨站起来推了她一下,“进去吧,别怕,疼一次总比疼一辈子好。”
手术室里就2名医生,对这种事情见惯不惯,冷声吩咐,“快躺好,先打麻醉。”
公孙柔照做。
医生抽出一筒针管,抽了药水,另一医生掀开公孙柔身上的衣服……
公孙柔心脏扑通扑通跳,与此同时走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针管眼看就要扎进来,公孙柔整颗心像被人捣碎一般,她猛地一把推开医生的手,“我不……”
“砰——”
手术室门却被一脚踢开,强劲的反弹撞击声使得公孙柔接下来的话被吓回去,也并未在第一时间看清楚来人,下一秒,她身子被人从台上扯下来,许安峰豁然出现。
许安峰眼睛死死盯着公孙柔,胸膛因跑动而剧烈起伏,汗珠顺脸侧淌落,他拽着她,强硬带出去。
走廊里,许安峰步子越来越急。
公孙柔往后挣扎,挣扎不了她索性张嘴对着许安峰的手臂咬,然后越过他要走。
许安峰伸手噙住公孙柔,将她拉回来。
两人四目相接,公孙柔感受到那双眼睛扫过来的阴鸷在涌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放开我!”
“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
“公、孙、柔!”
许安峰眸子猩红,捏紧公孙柔腕部的手越收越紧,公孙柔疼地直冒冷汗。
阿姨见状躲都来不及,哪还敢上来解救?
许安峰强行拽着公孙柔出了医院,公孙柔去掰他的手指,“许安峰你疯啦!快给我松手!”
许安峰果然松手,只是下一秒一把将公孙柔扛在身上,大步朝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