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观察得十分细微,仅是看到酒楼外的情形,他眉头便是一皱,看来李大憨家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如此一个酒楼绝不会无客敢进。
来到酒楼外,李大憨粗头粗脑,根本就没注意到太多,也没有丝毫顾忌地迈步走入酒楼。
“哥俩好啊、八匹马啊……”
四人一进酒楼就听到划拳喝酒的嗓音,然而放眼望去,只见除了最中央的一张桌子有“客人”之外,其余桌椅皆空空如也,甚至就连二楼也没有任何声响,明显偌大的酒楼内只有那一桌五人。
“酒楼不接客,滚!”察觉到有人进入酒楼,一名魁梧大汉抬头扫了一眼,便冷声开口,一副只要杨洛四人不立刻离开就会大打出手的表情。
魁梧大汉脸上有一条宛若蜈蚣虫般吓人的刀疤,若是普通人看了定会害怕得退走,但杨洛四人对之根本不屑一顾,径直走进酒楼。
很显然,之所以没有客人敢来,正是因这五人之故!
且不说这五人是何身份,单单是那带头的大汉就十分彪悍和狰狞,其余四人不用看也知道是群流氓痞子、混混之类的人物。
“给你们十秒钟,滚出这里!”冷眼扫过,李大憨体内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边缘,若非他不愿在自己家动手,那五人恐怕已经被他给揍了。
“哟嘿,你小子找死是吧?”正在划拳的四名混混纷纷停止动作,转头望向李大憨,其中一人冷冷笑着,眼中闪烁出嗜血般的光芒。
见状,杨洛立刻察觉到,眼前这几人绝非普通混混,单是那嗜血般的凶狠光芒就不是常人所能具备!
“十、九、八、七、六……”李大憨自顾自地倒数起来,瞳孔渐渐缩小,冰冷的杀意开始散发而出,令得酒楼内的温度骤降,一股血雨腥风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察觉到李大憨身上的气势之后,那刀疤男面容就是一变,神情凝重起来,不再如之前那般面露轻视,放下酒杯沉声道:“这酒楼确实不迎客,还望朋友给个面子,不要让兄弟们难做。”
语气虽然平缓了许多,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冷漠,虽有忌惮却无惧!
“几位,我家酒楼确不迎客,你们还是去他处瞧瞧吧!”这时,一名青年从后厨内跑了出来,劝杨洛四人离开。
“站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李大憨晃眼一瞥青年,见之有些面生,显然是新请的伙计,认不得他也属正常。
“你们还是走吧,这些人惹不起、惹不起的!”青年苦苦哀劝,看向那刀疤男五人的眼神满是畏惧,一副不愿杨洛四人吃亏、也不愿看到酒楼因此被砸的模样。
“都说了,站一边去!”抬手扒开青年,李大憨径直迈步朝刀疤男五人走去,双拳攥紧、咔咔作响,眼中冰冷一片,已是动杀机。
见李大憨动杀机,杨洛不希望他杀人,故开口道:“大憨,教训教训就行了,别杀人。”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四名混混一砸手中的酒杯,遂既便站起身来,其中两人操起一旁的椅子砸向李大憨,另外两人则从腰间拔出匕首冲出,寒芒当即就反射而出。
李大憨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看出家里的事必定与眼前五人有关,心里说不愤怒那是假的,他面对那砸来的两张椅子不闪不避,抬手就是两拳,只听“喀吱、喀吱”数声,两张椅子竟被他的拳头给打断,碎成两半落到地上。紧接着,他脚下捻动,身体微侧,避开了刺来的匕首,左手遂既抓住敌人的手腕狠狠一撇,“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立刻回荡开来,那混混的手腕直接就断裂了,外表看似正常,其内的骨头却是已经断成两半。
遂既,他猛地一推,利用这混混的身体将那持匕首冲来的另一人挡住,左手握拳赫然打出,劲风“呼呼”生啸,打得空气都噼啪作响。
“砰!”
硕大的拳头狠狠打在另一人脸上,此人当即就眼冒金星、口鼻喷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而那手腕被掰断之人则倒在地上哀嚎,痛苦不堪。
此时此刻,另外两名混混也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只是他们没敢冲上前,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生生震慑住,脸上露出惊恐和害怕,偏头看向了刀疤男。
“好手段!”刀疤男兴奋地称赞一声,便用手一拍桌子,但见整张桌子立刻翻滚着腾空,他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出,将桌子硬生生的击打出去,在空中翻滚着砸向李大憨,而他自己则紧随桌子之后冲出,将别在身后的长刀拔了出来。
在刀疤男眼里,李大憨露的这两手根本不算什么,殊不知后者只是不愿在这里杀人,否则那两名混混早身首异处了!
“你们……找死!”李大憨已经够手下留情了,只想震慑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然而当他见到刀疤男出手,心底早已压制不住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手臂轻抖之下匕首滑落在手中,右脚一蹬地面跃了起来,一记飞腿横踢而出。
桌子翻滚着砸来,李大憨本可以一脚将它踢碎,却是控制了力道,将这桌子踢得倒滚出去,“砰”一声砸在那刀疤男身上。
刀疤男身手也算不错,仅凭冲来的力度就将桌子给撞得粉碎,其手中的长刀一劈而下,却发现不见了李大憨的身影,当他抬头看时,后者的匕首已经划下,但见寒光闪掠,一条手臂就滚落于地,鲜血飚溅,瞬间就洒满了四周的地面及桌椅之上。
一个照面,刀疤男便失一臂,其面色瞬即苍白无血,但他却捂着伤口不曾发出一声哀嚎,仅仅是阴冷地看着李大憨,颤声道:“是我估算有错,你身手很强!”
“滚,老子不想杀人!”李大憨落到地面,握着匕首而立,眼中涌动的杀意被他压制下去,若不是有杨洛的提醒,恐怕前者今日是真的要将刀疤男五人斩杀在此。
“与我们为敌,你会后悔的!”撂下一句狠话,刀疤男便捡起自己的手臂朝酒楼外走去。
而另两名没有受伤之人则上前扶起倒地的两人,低着头快速离开酒楼,但他们离去时的目光满是怨毒和凶狠,必然还会卷土重来。
待刀疤男五人离去后,李大憨便径直朝后院走去,那青年反应过来后就像阻拦,却被杨洛拦下来,一指李大憨,道:“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这酒楼是他家的,自不会害人。”
说完,杨洛微微一笑,旋即就追上李大憨朝后院走去,龙菁及沈明紧跟其后。
“小兄弟,将外面收拾一下,关门闭客。”
听了杨洛的话,青年只得轻声一叹,也没有再去阻拦,因他很清楚,哪怕自己拼了性命阻拦也无用,若李大憨真是坏人,对他恐怕就不会这般客气,但他望着杨洛几人离去的背影,眼里忽然闪掠出凶光。
后院,死一般的寂静,与前院的酒楼如同天壤之别,是真的静得吓人,且在那房梁之上还挂着一些白布,这明显是家中有人过世的征兆。
进入后院,杨洛三人紧随李大憨之后而行,待他们看到那屋檐上、亭子房梁上挂着的白布后,内心都不由一沉,看来这里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且三人能察觉到李大憨迈出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渐渐粗重。
这个院子,李大憨走过无数遍,自然是轻车熟路,然而这一次却走得如此之痛苦,但片刻之后,他带着三人渐渐临近正堂,赫然有一道道低低的抽泣传荡过来。
正堂,如今已变成灵堂,里面放有三口棺木,几名丫鬟立在棺木前小声抽泣着,哀痛之意弥漫在屋内的空气中!
“哭什么哭,老身……老身还没死,只要我还活着,这酒楼就还在!”一名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对那低声抽泣的几名丫鬟吼道,然而吼过之后,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口中竟有鲜血咳出,呼吸都极为急促,俨然只剩下了半条命,随时都有过世的可能。
来到这里,刚一进入屋内,杨洛四人便看到如此景象,心生疑惑之时也有无奈,他们从老妇人的话中已经听出,那刀疤男几人就是为酒楼而来,就是在等这老妇人过世后接管这里。
“娘!”一进入屋内,李大憨就双膝跪地,对着那老妇人连磕三个响头,道:“儿回来了、儿大憨回来晚了,请娘责罚!”
看着那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人,回想起她曾经的年轻,再看此刻的风烛残年,李大憨眼中流下了泪水,晃眼间一想,他忽然发现自己离家已有三年!
“大憨、真是我儿大憨?!”听到李大憨的声音,老妇人颤抖地转过头望来,挣扎着想从椅子上起身,却连连咳嗽,连起身的力气也是没有了。
“娘,儿回来了、儿真的回来了。”李大憨跪着上前,看着母亲那一双浑浊的眼,心如刀割般的疼,他纵然有再好的身手又如何,面对老迈的母亲却什么也做不了,心酸难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是可惜,娘不能再做饭菜等你,你也永远看不到你大哥、嫂子和小侄儿了。”老妇人的眼中流下久违的泪,她抬手抚摸李大憨的头,笑容逐渐爬上脸颊,目光尽是疼爱,望着后者是真的高兴得淌出眼泪。
感受母亲那粗糙的手掌,李大憨哭得很伤心,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他真的好想再吃一吃母亲做的饭菜,好像再看一眼母亲发怒时的模样,但他却能感觉到,母亲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大憨,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你娘她已支撑不了多久!”沈明低声道,他能看出老妇人已是命不久矣、回天乏术,身上正有一缕缕死气散出,这是将要过世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