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连长已经发话,但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杨洛、李大憨、沈明三人内心还是有些发怵!
随后,三人随连长来到城墙之上,龙菁与王将军正立于此眺望远处,黑漆漆的夜幕下是一片染血的土地,不知有多少次冲锋、多少次杀戮,只为了守护一寸土地,山河来之不易,无数将士血洒大地。
连长将杨洛三人带到这里,便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而李大憨、沈明二人则迈步走到王将军身后,内心多少有些忐忑,毕竟眼前的是个将军,久经沙场,身上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非同一般。
见三人到来,龙菁轻轻点头示意,并未出言打破四周的寂静,唯有敌军的照明弹从空中划过,时而带来一丝如火般的光亮。
而杨洛则迈步走到王将军身旁,在李大憨、沈明、龙菁三人诧异的目光下与之并肩而立。
或许在别人眼里,杨洛的行为有些不知好歹,但在他自己心里,王将军虽是个英雄,但也是人,内心同样会孤寂!
“将军在看什么?”杨洛扶墙而立,眺望远方问道。
“你说我在看什么?”王将军仍旧眺望远方,没有看杨洛一眼,丝毫不在意后者的举动。
“您在看这万里江山,在看染血之土地,在看那一个个为过捐躯的将士,同时也在看您的……家乡!”沉默片刻,杨洛回答。
“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王将军再道。
“您在想今日之作为是否值得,退……还是守!”犹豫良久,杨洛终还是说出内心所想。
闻言,王将军双目一眯,深邃无比的目光看向杨洛,像要看穿后者内心一样。
“那你倒是说说,今日之守值不值,该退还是该守。”
“将军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何必还要问我这一介平民?”
“说说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个时候,王将军很少和人说话,也同样是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一个人陪他说说话,只是有些话不能与部下说,而杨洛的出现便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与杨洛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很奇妙,对后者居然有强烈的信任之感。
“将军何以不退?或许日后会有更大的作为!”杨洛眺望夜空,他不希望一代英雄亡于此,所以才会说出此话。
“退?还能往哪退!”王将军摇头,没想到杨洛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有失望、也有无奈,“再退……我泱泱华夏就亡国了!”
话落,王将军睿智的眼里迸射出两道坚定之芒。
“我川军出川,誓死卫国,我华夏儿郎,岂愿做亡国之奴?
蒋委员长说过,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因抱定牺牲一切之心,何况我等是个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保家卫国为责!”
听言后,杨洛久久未语,待凉风吹过,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道:“将军乃我辈之楷模,然将军内心应很清楚,驻守此城唯有死路一条,汤恩伯部根本不可能跨过战线前来支援。”
王将军深深看了杨洛一眼,没有问后者为何知晓这些,只是略微摇头,“我川军入滕时,曾有人作诗一首以迎川军之将士……”
迎着战火之风,王将军眸子幽深,缓缓将一首诗念出。
“天上遥瞻节钺临,安危须仗老谋深,晋文攮楚先三舍,忠武服蛮倚七擒。中府一朝诛贰竖,阳光普照靖群阴,川军将帅皆韩岳,岂有神州竟陆沉。”
话音回荡,听得众人久久出神,王将军则看着杨洛,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身为军人,我们还能退吗?”
一首七律古诗便回答了杨洛所有问题,川军受山东百姓如此爱戴,试问还会退吗?
或许,为民族而战,就算是战死疆场也死而无憾了!
“王将军,你们今日之死守,必将震动国人之心,必将守而有所值,后世人定不会忘记你们今日的壮举,定不会忘记这山河是众将士用血换来的。”杨洛明白了王将军的选择,故目光坚定地说,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但愿吧!”王将军微微一笑,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为私利之心,如今只有为民族之意。
此时此刻立在城墙上,看着身旁这个魁梧的男子,杨洛心底不由升起敬佩之心。
“小伙子,谢谢你的好意,王某人心领了。”其实,王将军内心比谁都清楚,指望援军到来已是不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滕州城,他同样也明白杨洛的用意,无疑是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有些事早已注定,他没得选……必须做!
“走吧,明日当是一场恶战,好生歇息。”
说完,王将军便转身向城墙下走去。杨洛见状唯有苦涩而笑,或许别人能睡着,但他却是睡不着,因他清楚,明日的确是一场恶战。
杨洛最后望了一眼远方,像是看到了无数敌军的身影,他们正张牙舞爪地来临。
随王将军走下城墙,缓步朝指挥部走去,而就是在一行人前往指挥部的途中,忽然迎面走来一队巡逻兵。
此刻是夜晚,有士兵巡逻并不奇怪,但王将军的一句话却是让杨洛眸子微凝。
“我不是下达命令,除了必要岗哨,其余士兵都要休息吗,巡逻应该是警察队的事,这是谁安排的?”王将军对一直跟来的那位连长道。
“或许是张团长安排的,要不我去问问?”连长试探性地问道。
“嗯,让他们都去歇着,巡逻的事交给警察就行。”王将军回答。
听言,那连长便带领两个人上前拦下这队士兵,与对方交谈起来,但不管这连长如何问话,这队士兵竟都闭口不答。
“保护好将军,我过去看看。”杨洛低头嘱咐了龙菁、李大憨、沈明三人,便迈步走了过去,他已然看出,眼前这队士兵明显有些古怪,至于是哪里古怪,他暂时又说不上来。
来到那连长身旁,杨洛抬眼一扫眼前的士兵,眼中精芒掠过,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回事?”
“妈的,这群家伙欠揍,怎么问都不回答。”连长气道,作势就要上前教训教训这群不开眼的家伙。
然而杨洛却于暗中拉了拉这连长,并微微眨眼,连长却是一皱眉,有些不悦,“你小子眼睛不好?”
“笨蛋!”杨洛于心里暗骂,可就在此时,这群有些古怪的士兵突然发难,如同野兽一般向杨洛几人扑咬而来。
“妈的……”连长咒骂一声,还想出手教训眼前这群家伙,却被杨洛拉着向后暴退而出。
“有阴阳师,保护将军!”后退时,杨洛高声对不远处的龙菁等人提醒。
“什么,阴阳师?”这个时候,听了杨洛的提醒后,连长才猛地反应过来,拔出腰间配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同时,另两名跟随连长过来的士兵,由于猝不及防,没能及时后退,瞬间就被那一队士兵扑倒在地,被生生卸了肢体,生撕活吞!
“这……这是怎么回事?”连长惊声问道。
“这队士兵已经不是人了,被阴阳师所养的小鬼所操控。”杨洛摇头轻叹。
“该怎么办?”若是面对普通敌人,连长必然不会惧怕,但若是让他面对眼前这群不怕痛的家伙,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无妨,你去保护将军,交给杨某便是。”杨洛一眼就看出,那最后一名漏网的阴阳师必定藏在四周,只待一个绝杀的机会出现。
“好,交给你了!”连长手握一柄手枪,退回到王将军身边,让其余人皆成包围之势将王将军守护在内。
“一头畜生罢了,何须如此?”王将军一把将众人推开,根本无惧那暗中的阴阳师,他深信有龙菁几人在,那人翻不起多大浪花来。
“哼,孽畜,还不纳命来!”杨洛上前,左手捏诀,右手成掌向前拍去,只见一道金色符文立刻在其右手掌心内浮现,片刻就化作金光击中那一群士兵,将他们体内的小鬼通通打出。
小鬼被金光打出之后,这些士兵便都瘫软倒地,亡于此地!
众多小鬼对飘浮于空中,对杨洛张牙舞爪,露出两颗獠牙,竟不知所畏朝杨洛扑来。
“哼,不知好歹!”杨洛冷哼一声,从布袋内取出金钱剑,直接就将剑掷出,施展金钱御剑的手法愈发娴熟起来。
金钱剑划空而过,金芒璀璨,眨眼之间就将众小鬼打得魂飞魄散!
此刻,王将军等人只能看到杨洛施法,却看不到那一头头狰狞面目的小鬼。
做完这一切,杨洛收剑而回,可当他转身的瞬间,目光却是微凝,右手手掌猛地一拍金钱剑剑柄,但见金钱剑立刻就飞射而出,竟直奔王将军射去。
见状,连长以及众士兵面色立刻大惊,认为杨洛这是要刺杀王将军,枪口瞬间就对准了杨洛。
情况陡然发生变化,让龙菁、李大憨、沈明三人大惊失色,但他们出于完全信任杨洛的前提下,看出的不是杨洛要刺杀王将军,而是救人!
三人知晓,杨洛必定是看到了他们不曾看到之物!
若是杨洛想杀王将军,恐怕在那城楼上就已经动手,根本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但连长以及众士兵却不敢赌,瞬即就扣动扳机,子弹便如雨点般射向杨洛。
“住手!”一切的发生不过瞬息间,王将军想要阻止时却已来不及,他面对那射来的金钱剑不躲不避,完全相信杨洛不会害他。
一颗颗冰冷的子弹逐渐在杨洛瞳孔上放大,他只能于内心苦涩之下猛地一蹬地面,身体立刻向左方翻滚出去。
他的反应力和速度相当快,竟真的避开了射来的子弹,只听见“砰、砰、砰”数声响起,子弹射在地面之上,掀起一层泥尘飞扬。
而就在这时,距王将军半米外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影凭空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