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晕厥,整整持续了三天,无痕陷入了梦魇之中。
满目鲜红,床上躺着的女子衣不蔽体,粗犷的大汉不停地在女子身上驰骋。女子已经昏死过去,满身青紫,下身艳红的鲜血在床板上蔓延开来。四肢被粗糙的麻绳缠绕着,勒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一盆冷水泼下,惨遭蹂躏的女子被迫清醒过来,同时,马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
“啊!”
大汉用力地穿插着,这些塞北驻守多年的汉子对女人毫无怜惜,“叫,继续叫,哈哈哈。”
“是不是很痛,看着自己的姐妹被人蹂躏折磨?轩辕无痕,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墨无凌,你混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这么折磨我?”轩辕无痕怒视着落羽国当今太子,双目泛红。
这是一场阴谋,是一场陷害,太子自一年前回国之后就性格大变,并且对轩辕家的人格外仇视。若不是太子的栽赃陷害,轩辕府又如何会有这样的下场。
女子充为军妓,在太子要求的格外照顾下,生生被蹂躏致死,惨不忍睹。尸体堆在破推车上,填于豺狼腹中。男子的下场尚且不知,皇帝已将他们全权交由太子惩处,一切全凭太子高兴。
“冲我来,你冲我来!不要再折磨我的家人。”轩辕无痕一把抓住墨无凌的衣领,嘶吼道。
墨无凌甩开无痕的手,整了整领子,悠然地说道:“急什么,这就轮到你了。来人,把轩辕府剩下的人一并带来,给你们看出好戏。”
轩辕府一众人连同无痕皆被赶到了一处围栏之中。无痕紧紧拥住饱受刑罚的亲人们,倔强地仰着头,逼迫泪水流回眼中。
狼嚎四起,一双双绿色的兽眼紧盯着面前的“食物”,泛着贪婪饥渴的光芒。
轩辕府众人在地牢中饱受刑罚,此时的他们虚弱得连动上一动都是极大的奢侈,更何谈与饿狼搏斗,在兽牙下得生。
不消片刻,无痕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透,裸露的肌肤上那一道道抓咬的痕迹格外得狰狞。一人之力终究无法顾及周全,护了这边,那边的已经丧生在尖利的狼牙之下。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撕扯成碎片,一口口吞入狼腹,无痕只觉得痛,痛得几要窒息。
“痕儿,不要顾我了。”
随着无痕的力竭,拼命保护着的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了轩辕府的大夫人,无痕的娘亲,唯一未被充为军妓的女人,曾经的一品诰命夫人。
无痕看着宠爱自己的娘亲,如今唯一的亲人,无声地摇了下头,喉咙嘶哑得已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以摇头来表达自己的坚决。
在无痕不要命的厮杀之下,围栏中仅剩下三只灰狼围绕着他们。满地的鲜血,不堪入目的尸体残屑,横七竖八倒地的狼尸,这围栏已然成了修罗场。大概是觊觎无痕方才的狠戾,这三只狼一时不敢靠近,虎视眈眈地看着无痕的一举一动,泛着绿光的狼眼格外阴森。
“轩辕无痕,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放你离开如何?不过你若是硬要护着她,恐怕……”墨无凌未说完的话,每个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痕儿,娘累了,让娘去陪你爹吧。”轩辕夫人轻抚上无痕的脸,专注地说道,“要好好儿地活着,就当是为了娘。”她没注意到围栏外高座上的墨无凌握紧了双拳,满目的杀意。
无痕看着憔悴的母亲,只是坚决地摇着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轩辕夫人的指尖。
“有儿如此,足矣。”轩辕夫人盈盈一笑,骤然推开轩辕无痕,拔下头上唯一的簪子,扑向了离得最近的那匹灰狼。
“不!”轩辕无痕一声惊叫,一股灼热的鲜血自轩辕夫人颈上喷溅而出,洒了他满身满脸,而夫人手中的簪子正深深地插在那匹灰狼的头颅上,同归于尽。一个母亲,以自己的生命消除了儿子的后顾之忧,更为儿子减少了一份祸患。
围栏之外,墨无凌骤然站起,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恨意愈浓,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因这恨意生生扭曲。
“啊!”无痕双手捶地,仰天大吼一声,快速地冲向那明显也怔住了的两只狼。盛怒之下,这两只狼竟被他活活撕裂。
抱起母亲,拔下狼头上的簪子,无痕目光凄然,却独独没了泪。
原来娘的身子,如此单薄。
“你可以走了。”墨无凌只觉得顿时失了乐趣,怏怏起身离开。
无痕抬头看着墨无凌离去的身影,轻声说道:“此仇,不共戴天。”
安葬了母亲,无痕便想着再回去看轩辕府一眼,接下来便有了路上昏倒,遭遇雪歌的场景。
“醒了?”
轩辕无痕幽幽醒来,疑惑地看着背对着自己出声的紫衣男子,没有回答。
通过观察房间里的格局,无痕很清楚自己在一家客栈里。思绪回到两日前,他记得自己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雪地中,既然现在身处此处,那么很明显是面前这个男子救了自己。
半晌,无痕开口问道:“你是谁?”
紫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副白玉面具遮了大半张脸,仅有一双冰冷邪肆的妖异红眸暴露在空气中。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无痕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好恐怖,但是又觉得熟悉,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
“记恨。”男子微微启唇,回答了无痕的问题,声音冰冷得似将人埋在冰窖中一般。
无痕暗金色的瞳孔微缩,无意识地轻声念道:“季恨。”
不知道是否听到了无痕颤抖的声音,记恨只是继续言语道:“贪嗔痴爱,这一生,唯有恨值得我铭记。”
原来是记恨而非季恨。无痕猛地抬头看向记恨冰冷的双眸,此刻再没有恐惧,而是异常得坚定。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下唇已被咬得血肉模糊却不自知,那眼中散发着无限的恨意。不曾言语,只是倔强地看着记恨。
“哈哈哈!我没救错人。你的心里是不是很恨,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呐。”记恨突然一声大笑,俯身靠近无痕,眼中却依旧未起一丝波澜。
无痕看着眼前微眯着双眸的男子,一个用力从床上翻滚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之上,骨头与木头相击的咔嚓声在这空荡的房中响起,格外刺耳。
“是,我恨。我恨不得将灭我一族者拆吞入腹。求你,帮我。”说着,无痕的额头继膝盖之后重重磕在了记恨脚前的地板之上。
“呵。”
一声冷笑自头顶响起,无痕抬头去看,隐约感觉到了记恨白玉面具下微勾的带着嘲讽的嘴角。
“我凭什么帮你?”一记冰冷的话语冷了无痕半边跳动的心。
“我……求你助我,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你还能给我什么?连这身子都是半残,我可没有收留病殃子的习惯。”记恨长袖一甩,紫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亦如它的主人一般生硬冰冷。
见记恨就要离去,无痕一个前扑攥住了他的衣角,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面之上。
“记恨……只要你助我,我愿献上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记恨停下脚步,略嫌弃地瞥了眼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不动声色地使出内力震开。
“呵,骄傲,尊严,你还有么?”记恨鄙夷地看着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无痕,凉凉的话语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划了一刀。
一滴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滑落,滴入衣襟,似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虽然……这条件似乎没什么诱惑,不过最近倒是懒散了许多,有个人为我跑腿好像也不错。”
“你……你答应助我了。”听了记恨的话,无痕低垂的头猛然抬起。他不过15的年纪,却遭遇如此的变故,只觉得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有他相帮,似乎还有些希望,虽然他不知他究竟有何能力。
记恨没有回答,右手一扬,一股强劲的内力将无痕抛回了床上,冰冷的话语随即传来:“赶紧养好伤为我办事,我不收无用之人。”
无痕强忍着被摔回床上时那份撞击带来的疼痛,看着紫色背影的离开,轻声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