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猪肉肉汤的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使得他们胃口大涨,虽没有那些普通村民的那般垂涎欲滴,但在这连日的赶路以及荒野的凌冽的冷风里,这等新鲜的热汤是一种绝好的享受,他们从主家要来盆盆罐罐,洗刷过后,便以铁勺盛了起来,每个人或以碗盘,或以盆罐,或细细品尝热汤,或大口嚼咬那香气四溢的皮肉。看看赵信与高尘那一成不变的虎狼姿态,再看看多尔拉克那犹如小娘子一般的挑剔与不紧不慢的动作,小晓缘掩着小口,不住的笑着,一边端着手中的肉汤,暖和着身子,一边吹嘘着有些热的汤水,等待着。
当晚的那顿猪肉汤的大餐被赵信与高尘几乎横扫,晓缘与多尔拉克在后来常常拿这件事来取笑他们俩,而高尘总是学着赵信的话大咧咧的回答他们,“那么点儿肉,真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高尘在那晚一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晓缘最先发现了他的这一异常,因为一直以来,高尘都是一个豁达大气的人,即便是在即将战斗的前夕,他仍旧能够在卧榻上呼呼大睡,这也是很多人敬服于他的胆气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高尘只是摸摸晓缘那个可爱的小脑袋,嘴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但他口上说着没事,却总是不自觉地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心事。但无论谁去问他,他还是说没事。
几个人就这样在那户人家睡了一夜,而那户人家改去了别的人家就寝。
等到他们四个人一大早爬起来的时候,那些农家人早已经做好了款待他们的饭菜,只等着他们起来以后进餐。多尔拉克是最先起床的,他讶然的发现,那些农家人已经早早的将行李堆放在门口,只等着与他们几个打声招呼,然后前往东荥帝国的内地。
看着那摆了一桌子的可口的饭菜,多尔拉克眼中莫明的涌起一团泪花,他赶紧叫起赵信他们,四个人对着那百十个人挥手告别。就在那些人即将离开的时候,高尘忽的叫住了他们,将基特的管家给他的那个背袋里的金币也分发到那些人的手中,在一片欢喜的感谢中,高尘开心的笑了起来,像是在心中解开了一个大包袱似的。
这下轮到赵信等人惊讶的张大了嘴,等高尘将那些金币交到村里人的手上时,他们这个四人队伍已经没有多少金币再去城市中花费了。只不过以后的一段日子或许也碰不到什么城市,但高尘的这一慷慨‘善行’还是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之中。
那群农家人在一番感恩戴德的叫喊声中,又有一些人激动地祈祷,还有些人竟是哭着跪在地上,看到赵信等人都想过去将他们拉起,但是高尘只是走到了赵信的那边,拉着他们回到了屋子里,将村里人精心准备的那一盘盘饭菜吞咽了起来。
那一群村子里的农人终究还是匆匆的走了,关于草原的蛮人们有可能会来侵扰的事情,他们内心过于恐惧,所以在知悉这一事情之后,连夜收拾准备,大清早的就踏上了前往东荥国内避难的漫漫长路。
赵信、高尘、多尔拉克、晓缘姿态各异的吃完了这一餐,都是农家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青菜与鸡鸭肉蛋,还有一些很难搞到手的甜点与水果,本应该是他们带在路上享用的,都因为赵信等人慷慨的馈赠,而尽数留给了他们。这几个人吃的肚子饱饱的之后,对着残羹剩饭说起了这些农家人的热情招待以及他们连夜疾走的事情。
高尘这一次没有显示出昨日的那种焦虑,他在随后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大吃一惊,他说,“不瞒你们说,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感应发自手中的这把银枪以及腰间的一块令牌上。正如昨天晚上的那位老伯所说的,或许是‘草原圣主’真的统一了草原各部,远远地通过这种感应呼唤我回去。我是草原的十个王庭巨将中的一个,手中的银枪与腰间的那块令牌都是特制的,能够与王庭的一块同样材质的宝镜相感应。昨天晚上我想了很长的时间,怎么说我也还是草原王庭的人,没有理由不听从王庭的命令,所以我终究还是不能与你们一起去枯寂原野了。以后你们要去草原王庭,只要提起沙崖高尘的名号,一定不会有人敢招惹你们的,不然我就扒了他们的皮,呵呵。”
高尘说到这里,用眼角瞥了一下他们三个,看得出他们脸上的那种阴郁的表情,知道他们还是无法舍弃自己,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你们不要这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总还会再见面的。乖,小丫头,不要哭。你这是干嘛?你要学着坚强点,不要老依靠着赵信与多尔拉克,那是不行的,有时候他们或许也很难顾得上你的,毕竟那枯寂荒野可不是那么好闯过的,你要自己多小心点才是。”高尘看着晓缘低着头,泪眼婆娑的样子故作生气样子,肃然的告诫她说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晓缘撅着小嘴,抬头望着高尘回道
高尘也没法再说什么,只是将眼睛看着赵信,缓缓说起自己来,“你也知道我当初找到你是为了什么。总之,还是那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够在找到不死药之后,跟我联系,帮我救活我曾经最在意的那个人。只要她能够获得新生,我就是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眨一眨眼睛。现在我只能回草原一趟,只要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会立即赶回来,你们如若遇着了危险,实在不行,就撑着等我,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的。”赵信握住高尘伸过来的手,大声的对他再次承诺。
“好,就这样。那我就先走了。”高尘向他们挥手告别,强忍着内心复杂的情绪,没有再回头,纵马驰骋,顺着来过的路远去了,不一会的时间,就在那一片扬起的尘土中渐行渐远,直至连那个黑点也隐没在蓝天与黄土之间。
剩下的赵信、晓缘与多尔拉克也都默然,紧接着收拾起各自的背袋,上马冲向了前往枯寂原野的路。
几个人在离开了高尘之后,似乎各自在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也将没了往日说说笑笑的气氛,闷着头,迎着有些凄寒的冷风,急速的奔跑在无边的原野上,很快就赶过了那剩余的良田,踏进了一望无际的荒原中。据他们所多方探听以及研究过的所知,这片荒原有几千里之遥,以最快的速度疾驰,应该也要数天的时间。赵信在腰间取出一幅不知从何处拓印而来的地图,指着方向,纵马飞驰在最前面,紧跟在身后的多尔拉克与晓缘随他而去。
他们在进入到这片茫茫荒原之后,虽是快马加鞭,却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只不过这数千里的荒原,正如那些古籍所说的,只是不时游弋着几只黄羊、麋鹿、野兔之类的野物。他们此时一心赶路,加上并不缺少口粮,也就没有那种射杀它们的兴致,只是一个劲的催马疾奔,甚至于在明亮的月夜也是不做太多停歇,最后累得人马俱疲,才稍稍停了下来,扎上简单的帐幕,在这有些冷厉的夜色下,三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安眠。
在又一夜刚刚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这片荒原的尽头,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他们没有下马,想要进入这森林看一些状况,却在将要进入里面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在这清冷萧瑟的夜里,把他们都吓得不轻,尤其是那胆量很小的晓缘,几乎是本能性的将一个东西从怀中丢在了地下,紧接着又听到一声轻轻地叫声,这声音却是柔和的多了,大家这才反映了过来,那发出尖叫的,就是晓缘一直抱在怀中的九尾灵狐。
这时的晓缘面色煞白,只不过在夜里没人看的出罢了,赵信急忙下马,将晓缘抱了下来,感受到她身上剧烈的颤抖,心中怜惜她在刚才的这一声的惊叫中受到的恐吓。
晓缘在赵信的怀中好受的多了,却听到赵信恨恨的咒骂,“这九条尾巴的妖狐真可恶,好端端的叫什么叫,只把人的魂差点勾了去,真是晦气,活该摔地上。只是可吓坏了我们的小公主。”
晓缘知道这是赵信心中的气话,赶紧从赵信的怀中挣扎了出来,将地上的小九尾重新抱了起来,只听见那小九尾依旧咿呀呀的嚎叫着,似乎刚才的那一摔,将它摔得足够的狠。在他们赶了这几天几夜的路上,小九尾一直很安静的依偎在晓缘的怀中,晓缘还曾经以它为话题,表扬它几句,现在居然有这般异样的举动,让晓缘很是惊异,她疑惑的看了看小九尾,并没有在它的身上发现特殊的地方,方才抬起头来,对着赵信与多尔拉克建议道,“这灵狐是通灵的奇兽,必定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我们还是暂且不要进入到这片有些诡异的林子里,以免在这黑夜里出什么难测的事情来。对于多尔拉克大哥与我来说,夜里毕竟不如白日里好过些,赵信大哥,我们还是退后一些,休息一下吧,想来我们也跑了一整天了。”
多尔拉克在听到九尾灵狐的叫声之后,也是有那样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听了晓缘的话之后,也极为赞同的附和说,“嗯。我看着森林也是有些不大对劲,还是不要进去了,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