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三四十人的巡逻队最先发现了这一幕,起因于一声短暂的惊呼,那是一个值夜的士兵偷懒,想要会军帐中稍作休息以及在营帐中取暖,点开油灯,却发现了死去的一大排的同伴,足足有十数人之多,尽皆是瞪着一双双惊恐地大眼,在稀里糊涂中一命呜呼的。伤口十分明显,被利刀划破了咽喉,鲜血流满了地面,染红了大半个营帐。他那声尖锐的大叫引起了双方的共同反应,一队偷袭者小队疾步而来,迅速冲进帐篷,随着刀光疾闪,一刹那之后,这个最先看到偷袭者面孔的东荥士兵,面带着无比的惶恐的头颅,就咕噜噜滚落在了地上,身躯噗然而倒,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河凝结而成,数不尽的恐怖。
下一刻,那队三四十人的巡逻大队就冲了过来,与这个帐中杀了人想要拍屁股走人的偷袭者遭遇,陡然爆发起了剧烈的战斗。
在十数支火把的映照下,这三四个剽悍的杀手失去了他们的优势,尽管他们各个技艺娴熟,动作迅速,瞬间便以手中长剑刺死了最先冲上来的六七个士兵。但在他们杀死那些人同时,却有数把长枪猛插进他们的躯体,密集的枪林冲面而来,再敏捷的的身手也显得无能为力,几个杀手就这样死在了乱枪之中。
警号响起在了整个的大营之中,清脆嘹亮的声音响彻在数里内,无数的兵士匆匆爬身而起,急匆匆穿上衣甲,握起兵器,冲出帐外。
前来偷袭的西尔莱布黑甲铁军显然也早已预料到这一情形的出现,他们没有丝毫的慌乱,迅速有几个小队冲到最先吹起号角的地方,端起弓弩,向着那队巡逻的东荥士兵发射起弩箭,将他们射成了一只只刺猬。
然后这千人的队伍迅速按照吏子哲的计划,将那些火把扔进营帐中,将整个的大营燃起漫天的火焰,剧烈的温度炙烤着慌乱无措的兵士们,他们呼喊着,吼叫着,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这几万人的大营,迅速开始陷入了混乱不堪的局面,成了一个充满杀戮的火场。这一千名身披东荥军队衣甲的西尔莱布黑甲铁军在大营中纵横驰骋,大砍大杀,一边不忘将火把以及其它燃烧的东西扔进那些没有点燃的大帐里。
疯狂的杀戮伴随着混乱不堪的冲天大火,所有的人都顾不得了军规军纪,为了活命而杀开一条逃生的路。那群无所顾忌的西尔莱布偷袭者,喊着整齐的‘杀杀杀’,挥刀砍向那些懵懵懂懂的东荥士兵,引起了一声声的悲嚎惨呼。为了生存,在混乱中的东荥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不顾一切的将那些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的兵士杀死在自己身边,凡是对自己有威胁,企图靠近自己的人,看在这些犹如惊弓之鸟的疯子面前,都是该死的。
火势汹涌肆虐,越烧越烈,方圆十数里都成了无边的火的海洋,无数的士兵多路狂逃,一边挥舞着武器杀与被杀。在这种惨烈的场面中,长官们早已经没有了主意,自保尚且艰难,哪还有什么心思进行指挥,更何况,在这种失控的局面中,无论你平时有多少的威望,想要控制局面,已经是想也不用想的了。甚至有些人杀的性起,抡刀冲到这些将官们的旁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一阵乱劈乱砍。这也是那些偷袭者造成的,他们身穿的衣甲中,也有一些是东荥军队中的各级将官。
相同的混乱发生在另外的两个军营中。偷袭的西尔莱布黑甲铁军小部队,一旦行动暴露,立即将背后箭匣中的火箭点燃,射向大大小小的营帐,在这急烈的夜风的催动下,迅速将周围燃成了火场,剧烈的火焰熊熊而起,将原本漆黑的夜空照成如同白昼一般的光明。而那些偷袭的凶狠死士,更是拦在燃烧帐篷的出口,几乎一刀一个,如同切菜般将惊慌无主的士兵杀死在帐门前。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摸进了三处敌军大营的偷袭部队便喊着暗号,在敌军大营里面纵横虐杀,无可阻挡。起初因为过度惊慌的东荥士兵,震骇无比的亲眼看到同是己方军队的同伴互相残杀,而有过片刻的犹豫与呆滞,但随着大火的四处弥漫以及混杀的剧烈升级,他们争相拼命逃出大营,即便的相互践踏甚至横刀相向也无所顾忌。这么多的人,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随时都有可能丧生于对方的莫名一刀,这种猜疑遍布所有人的心,甚至别人稍稍一握刀,便毫不犹豫的起了杀机,立即抽出兵刃将对方砍倒在地,往往又面临着周围其他人一哄而上的夹击。
东门大营是东荥军队的指挥本阵,大将军凤红西西的营帐也在里面,足足有将近二十万的军队,包括在晚上刚刚赶来支援的那四万从凤红城调来的守军。也正是由于这个军营的强大,受到了吏子哲特别的照顾,他安排到这边大营的敢死队,足足有三千人之多。从一开始摸进营地,打开局面之后,这三千死士便立即散开,在短时间内潜入军帐,收走了近万人的性命。等到甫一被东荥军队发觉,便同样做起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制造了巨大的混乱之后,呼喊着口号,如同嗜血的野兽般横行无忌,四处猛杀。
凤红西西被值夜的副官叫醒之后,听到帐外混乱的呼救叫喊声音,立即就意识到了敌袭的现状,他迅速睁开那双迷离朦胧的眼睛,匆匆疾步迈出大帐,在一群亲卫队的保护下,在帅帐前方的空地上看到了令他惊骇绝望的一幕。
战火纷飞,热浪滚滚,火红的巨焰染红了整个的天空,比白昼还要明亮千百倍。无数的兵士在混乱中焦急的乱跑,在戟来疾去的匆匆身影中,不是夹杂着彼此的搏斗,地面上散落着一层层的尸首,那鲜红的血在漫天的火光中却已经算不得什么恐怖的画面。这些人狼奔狐突,慌不择路,在这无处不起的火海中,绝望的挣扎着。杀生阵阵,刺激着那些暴躁的人,在一片无法彼此信任的危急时刻肆意的砍杀他们觉得有威胁的人。在这种形势下,即便是平时最懦弱无力的人,也会激起逃生的勇气,挥起屠刀,为了活下去而进行搏斗砍杀。
凤红西西知道敌人的图谋,必定是身穿己方的衣甲制造混乱,趁机痛下杀手。依着常年征战的镇定与冷静,他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倘若此刻,特尔斯城的黑甲铁军全军掩杀,发起总攻,东荥这数十万的军队极有可能会损伤惨重,一溃千里。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的所有的谋划,一切尽是枉然,着今后的一切,注定会越来越悲惨。曾经的功勋荣耀,必定随今夜而付之流水,耻辱随之而来,自己的这一声就此彻底结束了。
凤红西西在此时憋屈绝望的想要吐血,险些挥刀自行了断。但这只不过是一念间的事情,以他军人那钢铁般的一直与永不放弃的信念,他在关键时刻稳住了心神,大声喝令周围兵将,吹起号角,随他突出火阵。
在这极端危急的时刻,有一个镇定沉着的主将,比什么都重要。凤红西西此刻紧咬着嘴唇,控制住内心中的绝望气息与极端的忧虑,率着自己的数百亲卫队,迅速向大营外退出。一旦他冷静了下来,即便再混乱,只要按照固定的方向撤退,就一定能逃出去。
凤红西西在几百名最精锐的亲卫队的护卫下,快速撤出了混乱的大营,一路上看到的自相残杀,互相践踏的情形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沉落了下去。他一边指挥这支精干的队伍向营外撤出,一边思索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危局以及接下来如何收集残军,应对西尔莱布黑甲铁军全面的进攻。
当一抹喜色挂上那些亲卫队士兵的脸上的时候,凤红西西的心境却在刹那间跌落到了深渊中。因为他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与部将,即便在险险脱离危险境地之后,他首先去做的,就是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聆听特尔斯城那边的动静。片刻之后,他就听到了大队人马出动的声音,那动静,不是全军出击,又会是什么。
不错,正如凤红西西所预料的那样,特尔斯城的军队全部出动了。垌蓖将三千亲卫队——西尔莱布城最精锐的一支铁骑,交给了吏子哲,让他按照自己的设定,奔袭东荥重地,也就是凤红西西的老巢——凤红城。另外,杰西格在特尔斯城统帅的六千骑兵也分出一半交给了吏子哲,另外的一半由垌蓖亲自带领,统帅大军,扫荡这数十万的东荥大军。按照垌蓖的命令,在二更到三更的时间内,西尔莱布城已经派出三万黑甲铁骑前来增援,很快就能加入到战场之中,后续部队会持续赶来,战力的对比只可能是不断的向西尔莱布城一方倾倒,一切的一切,就看能够将东荥军队击败到何种程度了。
在凤红西西冲出火场,刚刚要收集残兵的时候,吏子哲已经率领三千亲卫军铁骑与三千特尔斯城的西尔莱布黑甲铁骑,飞驰电掣般冲向了一百多里外的凤红城。在吏子哲的计划中,他们要在天亮前赶到凤红城下,以一千名身穿东荥军队骑士盔甲的亲卫军骗开凤红城的大门,然后长驱直入,杀开血路,引导后方不远处的另外五千人进城,从而一举攻下凤红城,将凤红家族的老巢一把火烧光,带着凤红西西的家族众人凯旋而归。同时要将凤红城里的粮仓与物资器械装备武器等纵火烧尽,避免东荥军队在短时间内再有军粮资材侵犯到西尔莱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