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大他们救了邱泽之后,呈玖上了老大的车,其他人上了老五的车,在开回御凤山庄的路上,老大告诉呈玖羽蒂去找过他,而且当天是罗宏的葬礼,呈玖错过了,于是老大把40%的股权转让协议交给呈玖,让他去安慰一下羽蒂,把事情解释清楚,他料想羽蒂是不会拒绝这份股权转让协议的,她毕竟还是一个精明的女人,但呈玖能不能解释的清楚他就无从得知了,此时的他已经显得很疲惫了,所以也没有脑子再去多想呈玖的事儿,他把呈玖撂在了半路,然后径自回了御凤山庄。
回御凤山庄的路依旧又长又黑,依旧门岗林立,在一重又一重的密林深处,宫苑一样的庄园灯火通明,丘比特的雕像背对着大厅的灯光,面上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阴影,雨寒一进大厅,就跌坐在柔软的白皮革沙发里,金色的手袋将光点反射在脸上,恍恍惚惚,她还未从刚才的惊惶中缓过神儿来,这一路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一连串皮鞋的声响,敲打着光亮如玻璃的大理石地面,霹雳啪啦,有的已经走上了楼梯,雨寒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有略带请求的说:“我想回家了。”怅然的回音荡漾在空气里。她或许是有些失落,所以才想回家,以前无论什么事儿都有萧哥安慰他,牛奶般的声音和那倾国倾城的笑容总是能让雨寒充满希望,可是现在萧哥不在,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窝里,静静的等待这样的情绪慢慢平复。
杜正一停下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回身看着她娇弱的身体上满是污渍,姣好清透的眼神里多了几许忧虑,心中一沉,淡淡道:“我送你。”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个清冷的笑容。
雨寒不由打了个寒颤,惶恐的看着老大,刚刚十五号集装箱的那一幕更增加了她对老大的畏惧,尤其是单独相处。
老大瞬间凝眉,面无表情的看着雨寒,她的戒心竟如此之重吗?该如何化解她这样的恐惧?
雨寒求助性的望着周边的人,她不想跟杜正一单独走,她希望有人陪伴,或者由其他人来送她离开。
“不用看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送你的。”老大依旧冷冷的傲视这周边的人,不再说话。
老七和老五都是跟老大光着屁股长大的,这点儿悟性还是有的,老五说要去医院值班,便匆匆离开了。老七则借故要照顾邱泽,虽然这借口有些牵强,他背邱泽上楼的时候还不忘了补一句“丫头,他可从来没亲自送女人回家,你是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哈哈。”他本想表达的是老大很在意雨寒,但被他说出来,整句话都不是那个味儿了。
邱泽趴在老七的背上,睁开一只眼,斜斜的望着雨寒,挤了挤,露出半张诡异的笑脸。
老大走到门口,背对着雨寒说:“走吧!”或许应该让她更了解自己,就不会这么害怕他了,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老大已经疲惫至极,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显露,背影依旧那么挺拔英武。
雨寒就这么被这背影吸引着,像是一颗磁石。她不会想到这个背影竟成为她一生都无法挣脱的牢笼。
一路上雨寒都很沉默,一是对老大心存介蒂,二是滕斌的事从发生到现在一直悬在她的心头,她已经不能用理智来分析这件事情了,很多事情她都单纯的相信,唯独这件事情她不能相信,更不能理解。
“你不用为他担心。”老大突然打破了车里死一样的沉寂。
“萧哥是个谨慎的人,从来都是他照顾别人,我没有担心。”雨寒小心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萧哥。”老大淡淡的答道,他对雨寒的事了如指掌,又怎会不清楚她的小心思呢,“老七下手并不是很重,以滕斌对内伤的修复能力,这不算什么,所以你不必为他担心。”
雨寒吃惊的望着正在聚精会神开车的老大,好像刚刚的话并非出自他口,他好像毫不在意,他好像很了解滕斌,好像很了解她和滕斌之间的所有事情,这个貌似可以掌控天下的男人,到底还是高深莫测的。
“我知道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很难接受。”老大转过头看了一眼雨寒失魂落魄的样子,“有时候你看见的未必就是真实的,这件事就当是生命的插曲,翻过去吧。”
真的可以就这么风轻云淡的翻过去嘛,现在得暮雨寒已经开始为这些纷扰的是故牵绊,她已经不像半年前那般淡然,因为这些人都是她认为很重要的人,时光已逝,物是人非,要她如何不难过。她还是很疑惑的看着老大轻轻的问,“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憋在心里的惶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老大微笑着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得你自己去寻找。”那语调充满了磁性,甚至是让雨寒错愕的以为是全世界最好听的男人的声音,虽没有洪钟的浑厚,但仍有金属的坚韧,好像大山深处幽谷中的铜锣,余音缓缓而逝。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回答,谁都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这个宿命不属于自己的人。
蓝爵公馆是由广泰地产投资兴建在马都市区里的高档小区,高科技物业管理很严格。老大把车停在门口,雨寒正待下车,却听老大悠悠的说“不请我上去坐坐么?”他眉头轻挑了一下,认真的望着雨寒。他并没有上去过,给萧哥的也是绝对的自由。所以萧哥一直把雨寒带在身边七年,他都全然不知,或许是对萧戈太多信任了,放纵了萧戈太多。
雨寒顿觉为难,惊惶,避而不答话。
老大只得无奈的叹气道:“算了,还是等萧哥在的时候吧。”
他刚准备下车帮雨寒开车门,被雨寒拉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雨寒的温度,她手里的温暖让老大像过电一样打了一个激灵,这种温暖是老大从未感受过的。
雨寒把一张磁卡举到老大面前。“没有门禁卡,你是进不了地库的。”
老大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开向了地库。萧哥住在32层的复式,电梯直接入户,需要指纹识别才能进入,如果不是主人的带领是进不了屋的。老大不得不为萧哥的谨慎小心感叹,就算是女子也不会如此心细如尘。
屋内的装潢很有品位,也体现了主人的品格,并不像老大的宫殿那般高冷华贵,而只是精致的温暖。客厅以白色为主色调,墙壁上一些简单的红木雕饰,极为精妙,贵雅而不厚重。浅绿色的吧台像是镶嵌在深褐色酒柜里的玉带,灯饰简约,白猫状卧在吧台上,像是喝醉了一般。鹅黄色的沙发上摆放着如雪的靠垫,温暖的似要化掉了。浅棕色的地板和这青灰色泛紫的窗帘,整个房间充斥着和谐的温馨。
雨寒把老大引进屋,换了拖鞋,对老大说“你随便坐,吧台有酒和果汁,你想喝点儿什么?”
“谢谢,我从来不喝外面的酒,有茶吗?”老大看看茶几上的一套紫砂壶温柔的问。
雨寒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老大,他们竟然有着一样的习惯,这是巧合嘛?
“怎么啦?”老大看着她眼中映衬的自己,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雨寒微怔,缓过神来,然后转身从酒柜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小桶茶叶,又从冰柜里提出一小桶冰,放在茶几上,“你自便,我得去洗个澡换个衣服。”说完就爬上了楼梯,他们从码头回来雨寒还没有脱下那套狼狈的盛装。
老大看见雨寒腿上还有从船舱里爬出来时沾得土,微笑着点点头,接着转身走向了露台,这里可以看见马都市区里如繁星一样的万家灯火,迷蒙的灯光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难怪雨寒会有那样淡然,温暖的心性,萧哥对于雨寒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他点了支烟坐在了躺椅里面,仰头看向了天空。青灰色的窗帘泛着紫色的幻影,迎着清风翻飞,一弯新月闪着昏黄而温润的微茫,老大一支烟吸完,只觉着月光很朦胧,闭起了双眼。
雨寒穿着居家服走到露台上,轻轻摇醒了老大,“你怎么跟萧哥一样都喜欢睡在外面,不冷嘛?”埋怨里带着关心,“进来吧,来者是客,照顾不周萧哥会怪我的。”
老大腼腆的跟进了屋,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卸下那些王者的骄傲,她看着雨寒这身淡蓝色的居家装,坐在鹅黄色的沙发里,面上透着精灵的秀气,像天使,不,就是天使,能唤醒老大心灵深处对幸福的渴望,他从心里羡慕萧哥,他是多么希望此时这个房子得主人是他,雨寒并非在待客,而是在照顾一个丈夫,就是这样平凡的夫妻生活,相濡以沫,一直到天长地久,只可惜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只能是幻想,命中注定这样温暖的生活是他不能拥有的,因为他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太多人的命运。
雨寒把那些半化的冰块倒进热水壶里,把水煮开,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套白玉茶具,玉成棉絮白,没有过多的雕琢和修饰,并没有拍卖会见得那般剔透温润,只是一般的玉器。
焚香、涤器、凉水、赏茶、注水、投茶、观色。雨寒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美妙至极,老大定睛看着,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妙手生花,茶叶沉入水中,整只洁白玉壶逐渐变为绿色,好像盛满了春天的气息。雨寒优美的将茶壶略顿了三次,将茶水倒入一个圆筒形的小杯子中,然后将茶杯倒扣在装有茶水的杯子上,手掌一覆两个茶杯就倒了个位,“密林深处闻花香,春风得意……”接着将茶杯放在茶托上送到了老大面前。
“白玉为杯,汤色青黄,果然绝配,太湖洞庭碧螺春。”老大驾轻就熟的取下上面圆筒形的小杯子,哗!茶汤尽入玉杯,氤氲的蒸汽使得茶香四溢,清香袭人,老大轻轻啜了一口如尝玄玉之膏,云华之液。第二口舌本回甘,满口生津,第三口,醍醐——“洞庭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万里醉。”老大笑靥如孩童,翩翩然道:“上好的碧螺春,洞庭山泉冲泡,好一个春风得意。”他心里已经觉着这是个惊奇的女孩子,淡然,温暖,坚韧,鉴赏力,催眠,茶道。萧哥,你究竟下了多大的功夫塑造她。
老大满足的看向雨寒,雨寒正在欣赏他喝茶时的满足,就是这样的目光交汇,仿佛诉尽三生情缘,她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想知道她还能创造多少惊奇。他高傲如王者,她淡泊如太阳花。白玉、青茶绝好的搭配。春意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