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大把车开到蓝爵公馆地下停车场,萧戈轻柔的摸摸雨寒的头说:“你先上楼吧,我和圣大有话说。”如此,不过是为了把雨寒支开。
看着雨寒进了电梯,圣大才把萧哥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了。
“你说什么?”萧哥惊讶之余,英俊的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寒气,严肃的难掩悲伤。
“老大昨晚在你家过夜。”圣大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你回去吧,注意安全。”萧哥沉沉的一声叹息,仿佛击碎了他自己多年沉醉的梦幻。
回到屋里,萧哥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抽了支烟,他现在有些害怕,不知道事情还要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所有这一切都已经乱了,他需要时间理清头绪。
“昨天,老大来了?”萧戈问。
“哥哥怎么知道?圣大告诉你的?”雨寒不由皱眉,停止了手中收拾的茶具,她其实知道圣大一定会告诉萧戈,这样问,不过是心里有些烦腻。
“嗯。”萧戈的语气极少如此冷漠,他肃然察觉到了,又轻柔问道:“都做了什么?”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只是此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雨寒轻轻放好那些茶具,皱眉看着萧戈,她知道他多疑,但从没想过会这样怀疑她,淡淡的不悦涌上心头,但还是耐着性子乖乖回答了萧戈的问题:“没什么,只是聊聊茶道,老大是个很懂茶的人。”言外之意便是他比你懂,你虽好却不懂我。
“然后呢?”萧戈继续追问道。
“然后他就在你坐的位置睡着了。”雨寒更为不悦的敷衍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萧戈有些疑惑,以老大对女孩子的驾驭能力,他想做的事易如反掌,莫非杜正一真的信守着跟他之间的承诺?还是因为曾经?一想到曾经,萧戈就觉着每根神经都变的紧张起来。
“哥哥以为会发生什么?”雨寒见萧戈有些奇怪,反问道。
萧戈猛然发觉自己的失态,淡淡道:“没什么。”雨寒是从来不会对他撒谎的,但是他不知道有些事雨寒会隐藏起来不说,她和杜正一之间小小的约定。
吃过晚饭,萧哥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他必须去找老大,太多事在他预期之外,他必须去问明白。
“你要出去?”雨寒定定的坐在沙发上,轻轻的问,语气很平和。
“嗯。”萧哥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心不在焉的回答。
雨寒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帘,低沉的说:“哥,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这话让萧哥一愣,然后转身坐到雨寒对面,本以为雨寒会将昨晚的事和盘托出,却没想到……
“萧哥,可不可以不要再让圣大保护我,我已经二十几岁了,不再是孩子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的决定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有一些自己的空间。”雨寒说完,抬起头看向萧哥,她在乞求着,他希望得到萧哥肯定的答案。
萧哥也看着雨寒那双灵动的眼睛,他无法抗拒这样的请求,他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唯独这件事情,他很难决断,他深知没有老大得不到的女人,只要他想要得到,就算是总统夫人也会为他的魅力而倾倒,更何况像雨寒这样温暖又没有心机的女孩,对老大完全没有免疫力,在一起越久,她就越会喜欢上老大的睿智,如果雨寒脱离他的监控,他就更无法控制整件事情的失衡,但是他又不忍伤雨寒的心,所以他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了回避,“我还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他临出门前回身看了一眼雨寒,她还是失望了,她还是要过那种被监视的生活。萧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里那道裂缝总是灌着徐徐冷风,他轻叹了一声,叮嘱道:“雨寒,不要爱上老大。”然后消失在电梯里。
雨寒看着关闭的门,良久,她无法平复对萧戈的怨怼,她失望的不是萧戈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他始终没有关心她在云南的事情,整整半年,他没有过问,或者他问过只是没有被传达到,而这个哥哥,始终很忙,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生活都变了,半年而已呀!她更无法理解萧哥出门前的那句话“不要爱上老大”,为什么他好像会预测到这件事一样,从一开始他阻止她和老大见面,他阻止她去云南,又阻止她爱上老大,感情不会因为谁的阻止而不发生,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定会发芽,会成长,甚至会开花结果,谁又会知道他们的爱情竟然那么畸形,那么痛苦。至少这一刻,雨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爱上杜正一。
御凤山庄依旧整晚灯火通明,似乎因为老六的到来多了些许欢乐的气氛,就连丘比特神像的喷泉声音都变得响亮了许多,海风吹的整片林海悉悉索索的响着,依旧盖不住老大房间里涤荡清明的乐声。
白色纱帘随风翻飞,老六娇柔的声音微带怒气:“人家不玩儿了!”娇媚的白了老大一眼,接着埋怨起来:“你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下棋上,否则怎么会一盘一盘的输给我。”对于一个棋手,尤其是高手,对于这种没有悬念的赢盘是没有兴趣的,他们需要不断的挑战,才知道自己是精进的。
老大的心思的确没放在下棋上,他在想雨寒,那双明亮的眸子,清纯如水,氤氲在茶水香气中的温暖,还有她的细心体贴,暖透人心,甚至他轻薄她是那惊恐的表情都那么值得玩味,可是雨寒是暮秋明的女儿,她的封印,如果她对老大动情,萧哥会阻止的,一定会来阻止的。他放下棋子,看向窗外,说:“他应该快到了。”纱帘因风大飞快的被展起,又缓缓落下,有些飘忽的。
老大黑子刚落下,楼下车的灯光晃过了窗帘,老大微笑着看着那张绝美的女人脸,轻轻说:“来了。”
“谁来啦?”老六莫名其妙得问,娇柔的声音里一副看戏的顽劣,他和呈玖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虽然美的颠倒众生,但是总带着那么一点儿顽劣。
萧哥飞驰的脚步在玉石台阶上哒哒哒哒的响着,杜正一的房门没有关,只待他来。
萧戈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笑容,更没有往日的柔和,此刻他的心里已乱成一团,他需要老大的解释。
“你来了。”老大泰然自若的落下了黑子。
“杜正一,你到底要做什么?”他不知为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无名怒火,八年来的怨怼似乎要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我警告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八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而雨寒就是这怨恨的导火索。
“我只是送她回家,顺便在你家做客,然后太累了,你的沙发又太舒服,不小心睡着了,这算是你想要的解释嘛?”老大不怒,不喜,只是冷面如霜,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老六莞尔一缕窃笑,说“你输了。”
竟然在不经意间已经围了老六近半盘的白子,老六已经无落子之地,他只好甘拜下风,但他却是欣喜的笑:“总算赢我一局,我敢断定你现在正常啦,哈哈哈,再来再来。”他的笑声爽朗而妖冶,顽劣的程度一定在呈玖之上,因为呈玖从来不敢跟老大开玩笑。
趁老六收棋子的空档,老大站起来走到萧哥身边,对他说“你来的正好,有几件事儿,你得去办一下,第一明天去一趟瑞丰宝堂,把伊水的画像拿回来。”
“那幅画拍卖了?”
“嗯,150万。”老大回答,他紧锁眉头,定定的看着萧戈。
“我知道了。”萧戈见老大的眼神奇怪,便知道他有什么难言的话,于是问道:“然后呢?”
老大平静淡然的答道:“他既然回来了,你也回来了,不想见的,总规还是要见的,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你欠他的我已经替你还了,但是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归好,要看你自己的了。”他虽然没什么语气,但这话却意味深长。
萧戈怎会不知老大说的是老三,他领会的点点头,此时英俊的脸上也多了几许怅惘和忧虑。
“明天过去,帮他把堂主一职坐稳便是。”老大不像是命令萧戈,倒像是在出主意。然后悄然坐回到老六对面,黑子落下,继续道:“第二,派人监视梅若芳,看看她最近在干嘛。”
萧戈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已经很久没来往了吗?”
“嗯,可是这个女人竟然,不哭不闹,我觉着有点儿蹊跷,这不是她的性子,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去看看吧。”老大只是看着棋盘交代道。
萧戈不由的心里莞尔,杜正一呀杜正一,你这哪里是监视,分明就是派两个人好好保护她。在别人看来你是多么寡情薄意,实在是无法理解你的用心良苦呀!
“第三,你得去一趟罗府,你去帮羽蒂料理一下宏宇大厦的事儿。”
“怎么不让呈玖去?”萧哥问。
“上次呈玖带着股权转让协议去的,并没有得到善待,他们两个这个结恐怕过不去了。”老大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这张脸,没有女孩有抵抗力,你去比呈玖合适,这段时间羽蒂的日子应该也不太好过,各大媒体的报道会影响股票市值,毕竟我没想伤害羽蒂,酒店的事儿先让老七处理吧。”
“我明白了。”萧哥领受了这三个安排,他心里还是感叹道:老大啊老大,你还是对敌人仁慈了,你的这种慈悲心早晚坏了你的复仇大计。他还是不能就此放下雨寒的事儿,“老大,你可不可以……”他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让雨寒喜欢你,却被老大冷冷的截过话茬。
“萧哥,你记着,我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而且我答应过你除非雨寒主动,否则我绝不再碰她,君无戏言。”他一字一顿的道,是在告诉萧戈,也是在提醒自己。他没有看着萧戈,仿佛也没有看着棋盘,只是映衬在黑子的黑暗里,忽然觉着有些窒息的难受,站起身,凝望着窗外,穿过一层一层的树浪,穿过御凤酒店的五凤楼,望向风波不起的海面,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但现在他连碰都不能碰。
萧哥没再多说,他知道多说无益。他以为老大爱的那个女人,也是他深深的爱着的那个,就为这深深的思念,他必须马上去瑞丰宝堂取回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