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雨寒神情恍惚的往校外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她想去又不敢去,正纠结着,看见滕斌站在校门前的大树下面,倚着树,半坐着,雨寒正待往回走躲避他时,却被他喊住:“雨寒!”
她知道避不可避,只得迎了上去,“你的伤?”雨寒问。
滕斌下意识的揉揉胸口,“已经没事了。”他笑着,他高兴的是她还是关心他的。
“没事就好。”雨寒沉默,她们之间似乎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说的话。
“雨寒,对不起!”滕斌这句道歉,其实是为了萧戈,但是雨寒并不知道。
雨寒只是皱着眉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怕说了没关系之后,就真的没关系了,她本也没有怪他,只觉得他这样做应该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为何不解释?
滕斌以为雨寒没有原谅他,不由有些难过,原本想问候一下半年来的事情也不想再说了,只是低低的问道:“雨寒,如果我说我对你一直未改初心,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即将血雨腥风的城市。
雨寒只是静默的摇摇头,怅然道:“从我有记忆来,我就生活在这里,半年前我迫不得已离开这里去了云南,但是我还是想念这里,想念这里的一切,哥哥,你,索菲,九哥。”谁能知道雨寒有多珍惜这里的一切,她离开或许是为了逃避杜正一,她既然回来了就决定接受和面对命运的安排,她只是对这里有太多爱,太多牵挂。
“那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都不说一声?”滕斌愤愤的怨气,如果她提前说了,一切都会变的。
雨寒只是皱眉,淡淡的忧伤划过那双灵透的眼睛,“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的确,她在上飞机之前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拥有了属于你最好的,要好好珍惜。”她的嘴角挂着一种类似悲悯的笑意,却又愁苦至极,如此违背内心的纠结,让表情复杂的有些尴尬,所以干脆转身,留给滕斌一个纤细瘦弱的背景。
滕斌见她如此决绝,便心如冷灰,知道多说无益,但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不能原谅我吗?”
“我从没有怨过你。”雨寒淡淡的一语,仿似并不经心,“滕斌,你可知道云南这半年,如果不是邱泽的陪伴,我的生活会多么艰苦和枯燥,我视他如弟弟,我没有怨你是因为知道你也是受命于人。”雨寒从不想与你成为路人,但是请你好自珍重。她没有说,只是悄然离开,连再见都没有说。
滕斌本想追上去,但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扬了扬手,还是泄气的放下,一脸悲哀的离开,他不会知道雨寒心里如针剜一般的疼痛,只会觉着她风轻云淡的绝情。
宏宇大厦,萧戈舒服的做在懂事长办公室的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翻着报纸,只等着新任年轻女总裁的出现。
羽蒂看见萧戈先是一惊,“你怎么进来的?”她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利刺。
萧哥微笑着看着羽蒂说:“老大派我来帮你的。”声音温柔如牛奶在空气中流淌着,使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暖。
“不必。”羽蒂冷冷的说“回去告诉杜正一,不用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萧哥仍然面带微笑,将一打报纸摊开在羽蒂面前,温柔的问“真的不用嘛?”他当然是有备而来的,他早知道如果羽蒂认为她父亲的死是老大和呈玖所为,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得,多年的恋人送去的股权转让协议,都没能让她回心转意,想必这恨意已经深入骨髓了,不过她再精明也还是女人,也是脆弱的。报纸上各种关于宏宇大厦的未来何去何从的报道。
羽蒂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孤儿寡母终敌不过媒体的折腾的,她奋力将报纸撕得粉碎。“你若是来取笑我的,就给我滚——”
“你学的专业是法学和心理学,涉及经济管理类的学科不多,更何况马都的生意场就是江湖,对于你而言还需要好好学习才行,不管你用不用,我都必须留下来帮你,这是老大交给我的任务,我会尽力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凭你的资质,我有信心在三个月内把你培养成马都的商业新贵。”萧哥温柔耐心的讲完,雷打不动的坐在羽蒂面前。
羽蒂看看萧哥,心想这个男人好不要脸,不过他的笑容还真的让人赏心悦目。她却不知道萧哥是那种为了完成老大交给的任务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各个部门呈上来的各种报表,羽蒂完全看不懂,既然有人肯帮她分担,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眼睛一转,灵机一动道“既然如此,你先看看这些东西,然后口述给我。”
萧哥无奈的笑了笑,明明什么都不懂,还逞强,这样倔强的女孩还真是少见,“可以,不过还劳烦董事长大人给我点儿时间,下午四点钟我给您汇报可以嘛?”
羽蒂见萧哥谦和有礼,并没有来找茬的意思也就放松了些戒心,毕竟萧哥的笑容还是很有感染力的,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但她还是想要刁难萧哥,“不行,太慢了,下午两点钟。”她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萧哥早知道她会谈条件,所以故意把时间拉长了些,以他处理事情的速度,这些文件有一个小时足矣,他把桌上的一摞文件拿到自己面前,认真的说“罗董是不是可以为我找一间办公室。”
羽蒂不耐烦的仰头看向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门,门的颜色和墙壁一样用了厚重高雅的古铜色,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那是道门,“我爸的休息间,暂时借给你用用吧。”
萧哥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还真是个大小姐脾气,不过心思很单纯,一眼就能被人看透,希望没有被人利用啊,他抱着那摞文件进了“办公室”,门里面别有洞天,休息室空间很大,家居齐全,和老大的房间差不多,有睡觉的大床,竟然卫生间里还有洗澡的浴缸,萧哥差点儿以为自己走进了酒店,好在还有张书桌和椅子,他坐下认真的看着那些文件,圈圈点点的加了若干批注,将所有的文件分类归档,接着舒服的在那张大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觉着床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虽然很浅,但是还是可以闻得到,可是萧哥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下,他跑到洗手间去洗了个脸,无意间看见垃圾筐了一支用过的避孕套,起初他以为是羽蒂的,后来仔细想想不太对,按照老大和圣大的描述,羽蒂和呈玖应该只有在葬礼当天晚上见过,而且是呈玖去送股权转让协议时是被罗家人赶了出来的,之后他和羽蒂再没见过面,不过羽蒂有别的男人也不足为怪,毕竟是男欢女爱的年龄,萧哥也没有想太多。两点钟的时候准时跟羽蒂汇报了工作,并且让助理安排了之后一个星期的行程,比如什么时间开股东大会,什么时间和银行谈贷款的事宜,什么时间请客户吃饭,另外还有宏宇大厦目前业主的联谊等等,他把宏宇大厦历年来应该在这一时间做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面面俱到。
这让羽蒂有一点儿感叹,难怪老大只用了八年时间就能崛起成为马都的商业巨富,他的手下做事的确很有条理,每一个环节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她很欣赏萧哥,在一个对自己很不好的女人面前还能如此尽心敬业,很是难得。
萧哥只是奉命而来,如果没有老大的命令,他才没空打理这里的烂摊子,更何况羽蒂是呈玖的女朋友,走太近,影响不好,这女人浑身都是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划伤自己,他唯恐避之不及呢。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白来,安排完工作,萧哥谨慎的问:“这间休息室,你……”他没有再往下说,因为没有措好词,觉着怎么问都不太合适,私密性太强了。
羽蒂认真的看着萧哥分析完的报表,敷衍的说:“我爸去世后就没人进去过,你要是嫌脏自己收拾,我这儿可没有人手。”
萧哥听了这话有点儿不解,问:“警察没有进去取证嘛?”
羽蒂抬眼看着萧哥,认真的道:“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警察已经认定了我爸是服药自杀。”她觉着萧哥话里有话,好像在说明什么,但她又猜不透萧哥想说什么。
“哦。”萧哥沉思着,他做了一个假设,假如那天他们进来的时候休息间里是有人的,他们走了之后,呈玖进来送了东西,在呈玖走了之后那个人从休息间里出来说了些什么,然后罗宏就自杀了。他们当时只是查了他们走之后发生在宏宇大厦的事情,却没有关注之前有没有人,如果之前有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女人,会是谁呢?和老大、和呈玖、和罗宏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