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古犯了一个致命错误,由他上报册封的埃尔行省最高军事领导人,艾伯特?白兰度兼任了太多的职务,如果在埃尔行省任职,那便身处帝国东部边陲,根本无从兼顾众多事物。
对于这种情况,艾伯特曾多次请求辞去一些职务,使自己能够专心致志的做好一件工作,但诺尔古认为;他最早接手了科林行省的事物,短期内根本无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于是,便派遣了另一位官员代替他在埃尔行省行使职权,而艾伯特本人,则仍就留在科林行省的奥兰登堡。
现在,诺尔古为他犯下的错误付出了惨痛代价。
以艾伯特的军事才能,如果能够尽早接管埃尔行省的军政大权,尽管不会改变本次战斗的结果,却也不应像现在这样狼狈。
可现实的情况是;那位接替他的将领虽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但与圣奥尔德的总参谋长邓肯相比,却好比猛犸身边的老鼠,更何况,他要应对的,是有史以?最强大的综合作战体系,以及全新的战略战术。
在那个时代,根本?有人能够想象在战场上会遭遇像圣奥尔德这样的队伍。
铁甲战车,高四米,宽六米,长十米,全部由魔法淬炼而成的特种金属锻造而成,每一侧有八个金属车轮,前四、后四,分为两组,每组都以金属铝带连接,车体内部置有风、云、火、雷,四种魔法阵。
其中风系阵法提供行进动力,云系阵法提供掩护,并可以在高速行进时减轻自身重量。
铁甲战车满载十人,一名全面掌控风云两系魔法阵,负责战车的行驶,也就是战车的驾驶者。
一名负责操控火雷两系魔法阵,负责发动魔法攻击与防御。
四名射手,全部持有全面改良、可以连续发射的火雨流光弩,其中两名在战车顶部,居高临下,两名在战车内部,通过射击孔,射杀中远距离的步兵。
四名长矛手,在车顶周围铁甲的掩护下,手持长达三米的长矛,负责格杀近距离有生目标。
战车以黑色为主体,上面布满血红色的魔法花纹,像丛林中最艳丽的花豹,在极鲜明的色彩中,却露出让然不寒而栗的阴寒杀机。
一旦启动防御魔法,它的全身,便会燃烧起熊熊大火,布满奔腾不息的雷电。
而它的攻击,则更加让人胆寒,它的里面,已经不再是法杖上那颗孤单的魔力晶石了,而是成千上百块魔力晶石组成的魔法阵在高效运转,在魔法信标的引导下,它的火焰,可以喷射出五十米,雷电,可以轰击一百米远的目标。
它的攻击能力,已经可以与一位黄袍大法师发动的魔法威力相比肩,而防御能力,无论是物理的还是魔法,都要远远超过黄袍大法师的护体屏障。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几名普通的士兵,通过它,便拥有了钢铁防御和强悍无比的攻击能力,以及魔法天才们呕心沥血一辈子才能取得的伟大成就。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它的攻击,是大火与雷霆的愤怒咆哮,它的防御,是雷火交织的坚强堡垒。
这就是圣奥尔德魔法文明所创造的奇迹,是时代跃进的先驱。
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些新文明的产物,并不能对顶级武者或是高等大法师构成威胁,那种通过魔法阵驱动的魔法攻防能力,还不足以对杰出人物造成伤害,更不足以拦截他们的打击。
可话说回?,天下的杰出人物并不多,尤其是两军交战,攻坚冲锋,这个浑身冒火,遍布雷电的东西,根本就是摸不得碰不得的钢铁怪物,即便是数米厚的城墙,最强大的魔法防御屏障,也不可能阻止它的前进步伐,而对敌方士兵,它更是名副其实的生命收割机。
试问,这样的一支军队,在这片大陆上还有谁能够阻挡。
现在,整整一千辆铁甲战车已经汇集到一起,在得到进攻命令之后,便化做奔腾不息的钢铁洪流向阿尔布莱特内陆全速挺进。
庞大威武的钢铁身躯发出隆隆巨响,所过之处,房倒屋塌,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竟然真的形成了烟尘的狂潮。
圣奥尔德海基空骑兵与地面的铁甲军团协同作战,由天空到底面,与这支队伍遭遇的任何抵抗,都会被魔法汇聚的斑斓巨网所湮灭,并彻底将其粉碎在轰鸣震天的钢铁车轮之下,阿尔布莱特的军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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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沃勒尔城关三百里的所在,逶迤着一片葱郁的山岭,这个词会用的或许并不确切,因为它的高度并不足以称之为山,顶多算是一片较高的丘陵。
山上生满了低矮的植物,每逢春夏,这里便会繁花遍地,景物极为怡人,这番景象,在苦寒的北地并不多见,但在军事上,它却并?有什么特殊价值,可就是这里,却是埃尔行省通往沃勒尔城关的唯一屏障了。
“将军,我们快撤吧!圣奥尔德人的军队就要?了!”
山坡上,倒卧着无数丢盔弃甲的阿尔布莱特士兵,他们极度疲倦,长途的逃亡,紧迫的追杀,榨干了他们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看着这些已经全无斗志的士兵,山坡高处的将军苦笑着对身边的副将回答道:“撤,我还能往哪里撤,我还有脸回到祖国吗?”
参将闻言焦急的说道:“将军是军中表率,是将士之魂,怎么能轻言放弃,只要再急行三百里,我们就可以到达沃勒尔城关,那是神佑最坚固的城池,完全可以阻挡圣奥尔德人的进攻!”
“阻挡,用什么阻挡,城墙能挡住他们的魔法战车吗?只有我三军将士的生命,才是阻挡圣奥尔德人的唯一武器,与其到沃勒尔城关看着同僚战死,不如现在就用我的生命为他们赢得时间!”将军一边神情激越地说着,一边摘掉自己的头盔扔下山坡,神情间极为坚决。
“将军,你,你怎么这么傻,事到如今您都看不出?吗?您被帝国……!”副将焦急的大声喊着。
“住口,不许再胡言乱语,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决不允许有人动摇我阿尔布莱特将士的军心!”将军对着副将愤怒的大吼。
副将见到将军暴怒,便低头?在言语,可神情间,那种义愤却愈发明显了。
其他的战士们,听出了什么?缓缓围了过?。
这片山岭上的将士,都是阿尔布莱特本土的子弟兵,秉承着优良的传统,对将领和祖国忠心耿耿,对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可惜的是,他们实在?有与这种全新战斗体系作战的经验。
从现实出发,这次失败并非他们的过错,他们还是尽了力的,毕竟,他们与敌人有着整整一个时代的差距,而这个差距出现在战场上,便只能用鲜血和骨肉?填补了。
可无论多么忠心的战士,都不会容忍被人出卖,而出卖他们的,如果是他们为之浴血奋战的祖国,那么,这种伤痛,将永难愈合。
“你们都退下去,我命令你们开始备战,为祖国打好这一仗,坦白的说,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战斗,你们可以逃走,把背影留给圣奥尔德人,让他们的嘲笑伴随一生,让我们的家人受尽屈辱而死,但我却希望你们能挺起胸膛,用鲜血和生命维护我们仅有的荣耀,现在你们可选择了,选择离开的,请你们带上受伤的兄弟,跟随副将阿斯平离去,选择留下跟我打这最后一仗的,现在马上各就各位!”将军站在高处,向将士们高喊。
他们害怕,但却?人离去,因为作为一名阿尔布莱特特战士,他们一生的价值,都体现在维护祖国故土的责任中,他们的尊严,绝不比圣奥尔德人更少,所以他们不退,他们要战斗,用生命担负这份责任,用血肉维护这份尊严。
“哎!”看着士兵们各就各位开始修筑工事,将领沉默良久,才轻轻叹息着对身后的副将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我不再是将军,你也不再是我的部下,我们只是一起杀场浴血的兄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
阿斯平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使得他看起?很年轻,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实际年龄远比他的外貌要大得多,他虽算不上英俊,但却不知是哪里,流露出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非凡魅力。
此刻,他的面孔仍旧紧绷着,但却看不出丝毫生气的含义,在沉思少顷后说道:“大哥难道真的看不出?,我们只是被帝国用?送死的马前卒吗?这里的军政大权本?归属艾伯特子爵,但他却被殿下特准留在奥兰登堡,而就在开战的前两个月,殿下竟然开始大举换防,将埃尔行省的兵力几乎抽调一空,而交接的队伍却迟迟也?有出现,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还有,他派遣翼人在沃勒尔城秘密修建“跨海飞天城”,您觉得是为了什么?埃尔早就是我们的领土了,沃勒尔城关的战略意义已经不再重要,在原本荒凉的地方,如此耗费钱财人力,怎么会?有目的!”
“所以你就认为是殿下刻意让我们送死吗?”将军头也不回的问道。
“这些理由还不充分吗?以殿下的远见,即便不会预料到圣奥尔德人全新的战斗体系,也必定会对我们的弱点有所了解,而我们的弱点在哪里,就是埃尔行省啊!
圣奥尔德人极善海战,而埃尔却有漫长的海岸线,怎么可能不加丝毫防备,反倒刻意削弱自己的防御力量,这不是割肉喂狼吗?
而且,在早期的帝国规划中,乌兰科尔行省要比这里难于管理,但却?想到,殿下感化了穆萨雷恩,饶过了三十余万将士的生命,乌兰科尔无论军民都感恩戴德,反倒更加容易管理。
可埃尔却是在勇武皇帝凯安达的管理下日渐昌盛的,更有埃尔的无敌高手曾经横扫阿尔布莱特,最后虽然不知所终,但却成为了埃尔人民的神话,他们的军队,穿的是阿尔布莱特军装,但骨子里,却充满了对帝国的仇恨,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必定会反扑我们。
而帝国为了长治久安,根本不可能主动掀起血雨腥风,可圣奥尔德人不同,他们不会管任何人的死活,他们也不怕仇恨,而埃尔的人们则会顺理成章的将仇转移到圣奥尔德身上,从而靠近帝国!”
“呵呵呵……我一直?问你的出身?历,但从你的言谈举止中却能够判断出?,你的出身必定非同一般,不然,对于军事和政治绝不会如此了解,更加不会具有如此独到透彻的见解,但只凭这些,还不足以断定什么?你还有更多的理由说服我吗?”将军淡然的笑着,但眼中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和惊奇。
“被调走的军队,是埃尔行省的精锐,总数达到四十多万,哪有这么大规模的换防,以至于抽空自己的防御,连傻瓜都不可能干这种事情,而智慧渊深的王子殿下却干了,而且干得彻底,竟然耗费了无数心力,调动了大批翼人和雪精灵携带阵法,笼罩起千里之长的隐蔽屏障,为这些换防的将士提供掩护,这难道不是早有预谋吗?一定是的,由此我可以判断;王子殿下设定的主战场并不是在埃尔境内,而是在沃勒尔城关的跨海飞天城,所以我请求将军务必收回成命,不要把大好生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战斗上!”
“哈哈哈……,我果然?有看错人,你确实是一个军事奇才,竟然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王子殿下的作战意图,我想,在这个世上,具有这种能力的人绝不多见!”将军开心的大笑,然后回过身?,双手重重的拍击着阿斯平的肩膀,继续说道:“我的好兄弟,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你的分析,大多都是正确的,只有一点是错误,大哥是自愿?这里的,为此,我早就准备好了牺牲!”
阿斯平满脸惊愕,不敢置信的望着将军似乎很开心的笑脸。
“可笑吗?或许吧!想笑,就笑吧!此刻,我只管用生命?赢得这个讥嘲,死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