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全都特么的疯了!”阿斯平根本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
  这种疯狂的举动,是他的思维方式所不能理解的,可就是这种近乎愚蠢的忠诚,却总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还记得年少时,自己孤单的守在重病的母亲身旁,身边除了那些无能的魔法师,还有那些手足无措的仆人,便再也?有任何亲人了。
  原本他应该还有两位哥哥,但是很不幸,他们为了那些虚假的荣耀,为了那些毫无价值的虚荣,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战场上。
  阿斯平一直坚信,母亲的疾病,并不是躯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她太善良了,根本不能承受两个心爱的孩子离开人世,离开她的关爱,只是她不能拒绝爱人的执拗,只能任由他把自己的孩子领上战场,却再也?有回?。
  “如果不是母亲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自己想必也早就与哥哥们一样了吧!”
  就像很多善良的人一样,母亲并?有得到上天的格外垂怜,她得到的,仅仅是失去亲子的痛苦,以及大半生的孤单,即便在她弥留之际,那个让她爱恨交集的人,仍然因为与敌国的战争?能回?看她一眼。
  阿斯平永远不能原谅那个无视母亲的悲伤,置母亲死活于不顾的人,永远不能原谅他的愚蠢和无情,也正是从那天开始,他再?有跟他的父亲说过一句话。
  或许,因为母亲的死,使得那人终于良心发现了吧!他再也?有约束自己的行为,也?让他进入军营,任由他花天酒地,为所欲为,似乎这样,他的心里便会好受一些。
  可阿斯平不想让他好受,不想让他连起码的内疚都?有,他要让他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不想让我练习武技,那我就日以继夜的练习,不想让我参军,那我就凭自己的本事去参军,不为别的,就是让那人知道什么是良心,什么叫悔恨!”
  阿斯平的在军营里的人缘极好,行事也很低调,并不是个很惹人注意的角色,正是因为如此,他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升迁的机会,但这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只需要看到,那老家伙见到他一身戎装时的痛苦表情就足够了,这会让他的心里感到无比快意。
  有意思的是,尽管他行事低调,却还是被领军的将领“科尔曼”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
  或许是因为他太平凡了,平凡的不像个热血在心的阿尔布莱特士兵,科尔曼将军总是对他另眼相看。
  正是因为如此,阿斯平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到分队长,将军亲随侍卫、侍卫长官、直至将军高级参将,其间经历了数次惨烈的战役,阿斯平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卓越的军事才华,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有一个疑惑不能释怀。
  “自己的武技高强,同伦中少有对手,那些所所谓的武学奇才,在他面前,大多不堪一击,但他却从不与军中的战友比武较技,自己的军阵战术纯熟无比,足以让无数身经百战的将军感到汗颜,却从不在人前显露,那么,这个虽有才能,却不并不出众的科尔曼将军又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呢?难道是那个老东西……,不能,绝不可能,那老东西不会让自己的内疚进一步加深,更不会有丝毫徇私舞弊的行为,这与他一向标榜的品性绝不相同……!”
  “为什么选中我,当初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卒而已,可大哥却对我另眼相看,为什么?”
  在历经无数的战役,无数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已经与科尔曼亲如兄弟的阿斯平,终于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科尔曼闻言轻笑着回答道:“你的疑问,我也曾经问过摄政王殿下,我当时也只是个小卒,但他却起用了我,为什么?我的武技并不出类拔萃,运筹决胜之学也并不出众,为什么会提拔我,你说殿下怎么说!”
  阿斯平摇头。
  “哈哈哈……,殿下说;他看中了我三样品质,一是;心有信仰忠勇无谓,而我的信仰,就是帝国的荣耀高于一切,二是;我的才能虽然并不是最出众的,但却能够完全驾驭这些才能,并会全身心的捍卫这种信仰,而有大才却无信仰的人,他们根本?有起码的方向,更不能驾驭自己的能力,一旦失去控制,他们的害处远比用处更大,但这些还不够,他认为;我可以团结周围的人才,并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所以当士兵我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当将军,却还有点前途,哈哈哈……!”
  “这,这都什么论调,先不说这个,先回答我,重用我又是因为什么?我可?什么信仰,也?有让人信服的品质!”
  “你表现的太平凡,而军营是个轻视平凡的地方,将士们经历沙场九死一生,心胸自然豁达开朗,或是狂歌豪饮,或是欢场放荡,这都无可厚非,却只有你能够依然固我,这在久历生死的战争环境里太少见了,由此可见,你很有原则,你的心志,也远比这些勇士更为坚强!”
  “难道只凭这些!”
  “既然有了这个认识,我便派你做了很多工作,这些任务是有不同难度的,但你都能轻松完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拥有超过这些任务所需的能力,既然你能不负我所望,我自然也乐于清闲,交给你更多的事情作,结果,你?让我失望,仅此而已了!”
  “就这些!”
  “就这些,难道你认为我还会因为别的什么吗?”
  “?有,这就够了!”?有什么能比战争更能考验人性,阿斯平的性格,在战争的洗礼中变得更加坚强刚硬,但对战友们的感情却与日俱增,因为他知道,如果,可以无数次面临生死的考验而不离不弃的话,那这个人便是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是可以披肝沥胆的兄弟。
  科尔曼是这样的朋友,是这样的兄弟,所以,阿斯平不忍心看着他为了虚幻的荣耀光环浪费生命,更不想让他的兄弟因为帝国的出卖而死的毫无意义,但他万万?有想到,这却是科尔曼自己的选择,而且是如此的坦然,如此的毫不犹豫。
  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
  诺尔古极为博学,但在很多专业领域里,他并不是最出色的,可他的智慧以及知人善用的本事,却是很少有人能够比拟。
  他感受到了埃尔民间的暗潮对新政权构成的压力,但却?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抑制这种对帝国不利的势头,他意识到了帝国的防御漏洞,但特殊的战略地点却限制了他们的有效防御,他不能在数年的时间,组建起足以抗衡圣奥尔德称雄千年的海上霸权,更不可能在万里海岸线布满士兵。
  这都是现实问?,是不能回避的问?,而且任何一件事情的爆发,都足以动摇帝国还?有稳固的基础,怎么办,说真的,他对此并?有完美的应对方法。
  所幸帝国还有无数杰出人物辅佐他,在这些人杰的倾力谋划下,这个以退为进的战争方案终于浮出水面。
  对于已经是强国、大国的阿尔布莱特?讲,圣奥尔德攻击,绝不会是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而他动用的资源越多,消耗的便也越多。
  主动放弃埃尔行省,用广大的地域消耗圣奥尔德的战略资源,是值得采纳的建议,尽管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能是整个行省,但艾伯特依然坚持认为,这是上佳之策,而别人,也确实提不出更好的战略方案了。
  德赛恩将军则在此基础上提出;通过战争让埃尔臣民做出选择,或是阿尔布莱特,或是圣奥尔德,这会使得埃尔的人民战争彻底瓦解,两军再次交锋,阿尔布莱特军队将不是面对平民,而是敌人的军队,再不会有防不胜防的叛乱与暗杀。
  德赛恩将军自己也知道这个主意有伤神意,会有无数无辜百姓为此丧生,生者,也将遭受巨大的苦难,但他也认为;这么做很有必要,战争就是要有牺牲的,如果瞻前顾后,很可能会给帝国带?更大的损失,与其如此,还不如当机立断,牺牲少数人的利益,从而为帝国的长治久安打下基础,这只会让更多的人受益。
  凯恩斯将军?有对此表态,只是提出了以沃勒尔城关为抗击入侵的屏障。
  这实际上,已经认同了其他两位统帅的建议,将规划进程直接提到了战争的具体部署上?,并要求诺尔古调动规模空前的翼人战士赶?协防,务必牢牢掌握制空权,为日后反击做好准备。
  凯恩斯将军之所以如此决断,与会的各位统帅心里都清楚,这位王子殿下很可能不忍心让如此众多的平民受到伤害,但不如此,便不足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两场灾难,一是埃尔的民变,二是圣奥尔德雷霆攻击。
  诺尔古不同意,而且态度坚决,但他的反对根本不会产生效力,因为科林殿下和凯文陛下是完全支持这个计划的,但即便如此,诺尔古也有把握说服他们,可如果连帕西瓦也同意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了。
  事实上,帕西瓦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对国家的大政方针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了,他的任务仅仅是维护皇权的稳定,而不是影响帝国事物的正常运转,但偏偏掌握帝国命运的两个人,是很有孝心,而且非常理智的两代帝王,再说,现在国家危亡当前,也不允许他们放弃最佳方案,从而采纳诺尔古的替代方案,在这种情况下,诺尔古的建议也就?有任何被采纳的希望了。
  诺尔古在本次的战役部署中,只是个受命者,而不是决断者,但随后的战役部署,却全部由他亲自布置,因为除了他,根本?有人能够调动空前庞大的极地武装力量。
  完成全盘部署的诺尔古面临着一个抉择,派谁去当这个替罪羊,或者说是“替死鬼”更加确切。
  艾伯特是绝对不行的,他还需要通过这次机会,利用埃尔与圣奥尔德民族仇恨,全面掌握埃尔的四十万军队,他绝不能背负任何骂名,至于其他的几位统帅当然也不在此列。
  如果是帕西瓦处理此事,仅是一道死命令足以,如果是科林殿下,他会在一阵烟雾之后,让这位将领稀里糊涂的去死,要是凯文陛下,则会在一番语重心长之后,让人兴高采烈且不明所以的去死,而诺尔古,却是在与高级将领的推心置腹后,由无数自告奋勇的将领中选出一位,即科尔曼将军。
  “多愚蠢啊!心甘情愿的去死,还争先恐后,不是疯子是特么的什么?”阿斯平一边感慨良久,才继续问道:“他要你去死,你竟然还很高兴!”
  科尔曼在解身上的铠甲,闻言微笑着摇头道:“殿下?有让我去死,在开战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通知我快速返回沃勒尔,但我的任务还?有完成,我必须将圣奥尔德人的武器和作战方式记录在印象晶石里,但他们?得太快了,我根本?有机会完成这个任务,而沃勒尔城关的人员调动达到八十万人,为了掩藏行踪,麻痹圣奥尔德人,各方军队全部要通过专用军事道路,在庞大的隐蔽魔法的掩护下陆续赶?。虽然历时数月,但我知道,现在的沃勒尔城仍然?有做好充足的战斗准备,所以,我们的队伍必须发挥出作用,尽最大的可能,迟滞圣奥尔德人的前进步伐,为帝国军队的会师争取时间,哪怕多一个小时也好,那就有可能为我们增加万人的兵力,使帝国的防御增加一份力量!”
  科尔曼将盔甲整整齐齐的轻放在地,然后从一个士兵的手里接过一把工兵锹,头也不回的与士兵们一起修建工事去了。
  “就这么去死值得吗?”阿斯平对着科尔曼的背影大喊。
  科尔曼?回头,也?回答,只是不停的挥动战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