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熙音正跟那个家丁说了两句话,清儿已经回到她跟前,一脸担心:“——姑娘……姑娘没有大碍吧?”
于熙音忙将那个家丁推开了,笑道:“没事,我不小心,撞了这位一下。”于是又对那个家丁微微一笑:“谢谢你。”
那个人的脸象蒸熟了的红薯,都能蒸出气儿来,忙不迭地回答说:“好,好!”就晕乎乎地往后退了两步,靠到游廊的柱子上,又再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一头,虽然于熙音继续跟着清儿往前走去,心里却打起了鼓。终于,她忍不住,叫了声:“清儿。”
“是。”清儿在前面回过头来,站定了。
“你知道观月台是什么地方吗?”
清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战栗,答道:“奴婢……奴婢不知。”
于熙音心底的疑惑不禁膨胀,厉声问道:“清儿,你果真不知,还是你有事故意瞒我?”
那张饱受虐待的脸颤抖起来。
她显然经常被人这样呼喝,而且呼喝之后,必然是一阵毒打,无论她怎样委曲求全,总没有一次是她对的,所以养成这样一双眼睛,仿佛受伤很久的小狗。
可是于熙音知道,若此时心软,吃亏的可能不只是她于熙音,连清儿也会被牵连!
她再往下沉了沉脸,问道:“清儿,你说还是不说?!”
清儿打了个站,手里的灯笼“啪”地掉到地上,一下便着了火。这一下两个人都手忙脚乱,赶紧去扑救,但是为时已晚,好好的一个漂亮提灯,就这样化为灰烬。清儿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呆了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请不要罚奴婢……”她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却不见得大,几乎只压抑在喉咙深处,呜咽着却没有力量。
于熙音看得心疼,又见走过来一个丫鬟,蹙着眉看地上这一片灯笼的残迹,赶忙过去搂了清儿入怀,安慰道:“别哭,别哭,没事了,没人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一边对着那个路过丫鬟,冷冷地瞪视,眼中的意思就是:你敢去跟人多嘴,我现在就抽你的嘴巴!
那个丫鬟见她这样一位从未见过的绝色女子,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贵宾,心底正疑惑呢,再看她这样的眼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多事,急急地走开了。于熙音便回过头来,专心安抚清儿。
渐渐地清儿终于止了哭,却突然意识到抱着自己的竟然是陌生的于熙音,吓得一伸手就将她退了开去,于熙音重心不稳,“啊呀”一声,往后坐倒。
清儿又吓了一跳,那双小狗般的眼睛害怕地看着于熙音半晌,竟然马上就跪下来磕头:“对……对不起……姑娘……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什么罪该万死!你是不是除了对不起,就什么都不会说了?”没好气地将她硬搀了起来,“你没事吧?刚才吓坏了,现在好点儿了没?”
清儿碰到她的一瞬间,浑身一颤,身体僵硬地顺着她的力气站起来,却睁着不置信的眼睛看着她:“姑娘……姑娘为何要……”
“什么叫做为何要?你摔倒了,我扶你起来,不是很应该的么?”于熙音没好气地想着:这个小女孩,也没多丁点儿大,居然就被虐成这副样子也没人管,这相府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给清儿抚平了额前的乱发,于熙音又问:“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这观月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清儿缩了一下,抿着嘴巴不说话。
“清儿,你如果不肯说,那就我来说了!”于熙音不由得急了,“是不是芸儿威胁你,叫你带我到不该去的地方去,好让我受罚,否则就要打你?”
清儿听了这话,突然抬起眼来看了于熙音一眼,接着,身体便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姑娘……你……你不要……”她没说两个字,又开始掉眼泪,“你不要怪奴婢……奴婢实在是……没办法……芸儿姐姐她……她要拿藤杖打奴婢……”
于熙音银牙咬紧——这个芸儿!
她忙抓紧清儿的肩膀问:“清儿!我问你,凡是擅自闯入观月台的人,是不是都要被夫人杖毙?如果你把我送到那里,你自己怎么办?”
清儿睁着小狗一般的眼睛:“这个……观月台上有人巡逻的……可是,芸儿姐姐说……她会等在观月台……奴婢不会有事……她会帮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