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答应了,就算他再跟强子两小无猜,但是强子毕竟是结过婚的,他一个花花公子,能那么爽快的答应?”
吕伯叹气:“你都能看出来这一点,夫人却是看不出来,她决意把大小姐嫁给宋子文,你没有任何接近大小姐的机会了。”
这是既定的事实,但是周昶不甘心:“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强子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甚至那个男人她在失忆前是非常厌恶的。宋子文不是真的喜欢强子,她不过是想要刘家的财产罢了。再说强子以后恢复了记忆,要怎么面对这一切!不行我要去找夫人。”吕伯拦住他:“你太冲动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夫人是故意把强子嫁给宋子文的,她现在心意以决,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自找没趣。而且他们不会再跟大小姐治病,或许她嫁给宋子文之后,能永远这样下去也是一件好事,要是她在中途想起来了过去所有的事,你想她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是啊,吕伯说的没错,那样对于刘蔷薇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可是,周昶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吗?不能,因为他还没有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他现在还是强子的老公,他不能这么颓废下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是最后一次维护自己的婚姻,虽然机会几乎为零,但是周昶决定再去争取一次,为了强子,同样也为了自己,
深邃狭长的走廊,周昶不记得什么时候走到的尽头,他站在门前,伸出手想敲门,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透过门窗看到那个叫宋子文的男人,满脸微笑的和刘夫人交谈,他也看得出刘夫人对宋子文很欣赏。
周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敲了下去。
房间里的两人回过头,透过玻璃他们可以看见周昶。刘夫人眼睛一冷,对宋子文说了些什么,然後她从床角拿起一份文件还有笔走了过来。这一切周昶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那是什么。他默默地退了几步,刘夫人出来把门关上,她双手环在胸前,脸上满是轻蔑与不屑,周昶苦笑,这是一个岳母对女婿露出的表情吗?或许吕伯是对的,他不该过来,来了也不过是惹人笑柄罢了。但是,既然过来了,周昶就不打算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
“我想见见强子,可以吗?”周昶苦涩的声音却不能博取刘夫人丝毫同情,她冷漠地把离婚协议递到他的面前:“只要你在这份协议上签个字。我可以满足你最后的要求。”周昶没有接:“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决定你女儿的未来,你有经过她的同意吗,这样对他来说会不会太残忍?”
“残忍?”刘夫人突然放声大笑:“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太纠结这个问题,我告诉你,你和强子再也没有机会了,一丝机会也没有,真的我不骗你,无论你说的多么中肯,说的多么感人肺腑,我也不会同意,绝对不会!因为,强子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早就注定了,你周昶不要以为成了强子的丈夫就觉得怎样,其实这只是个意外,你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所以,我再算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试图考验我的耐性,我现在同意你签了字,允许你们在见最后一面,但是下一秒我可能就不同意了,你自己看着办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离婚协议就在眼前,周昶依旧沉默,他看了看房间内对他冷笑的宋子文,对刘夫人说:“你有没有想过宋子文为什么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娶强子?”刘夫人笑了,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因为他们从小长大,因为他们两小无猜,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因为,“嘿嘿”刘夫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甚至有点狰狞的意味,周昶觉得毛骨悚然,他硬着头皮,刚想接着反驳她,没想到,刘夫人竟然鬼鬼的对周昶做了噤声的手势,而且眼神特别古怪,她把手指从嘴边挪开,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你当我是傻子吗?那小王八蛋的花花肠子我会看不出来?年轻人,放弃吧,你没有机会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不要再纠缠了,你们是没有结果的!快点签了吧,我给你一个见强子的机会,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说。诺。”刘夫人把离婚协议塞进周昶怀里,周昶神色复杂,他觉得刘夫人怎么那么奇怪,说话也神神叨叨的,明知道宋子文的阴谋,怎么还这么做!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周昶用力甩甩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再见强子的机会,他一咬牙,在协议上签了名字,刘夫人拿着协议看了?好一会,最后像珍宝一样搂在怀里,好像怕别人抢走了一样。
“刘夫人,这下能不能让我再见强子一面了?”周昶改口叫刘夫人了。她听了好像松了口气,说:“进来吧。”她打开门,周昶跟了进去,他感觉到宋子文的目光在他身上扫射,他直接无视了他,坐到床前,默默凝望着刘蔷薇,过去两人障碍的种种就像放电影在脑海里浮现。想着想些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不在乎旁边有人,他是爱强子的,他的感情不需要遮遮掩掩。一颗颗泪滴落在那白净的手背上,原本安静的指尖竟然有了动静。
刘蔷薇睁开了眼睛,弯弯的睫毛下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男人:“你怎么哭了?有谁欺负你吗?”
突兀的声音让周昶如遭电击,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虽然里面蕴含的不再是爱,而是困惑,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再跟这双眼睛的主人见面,只要能让她记住他的脸,他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感觉你好熟悉,看到你就觉得胸口暖暖的,好舒服好舒服。”刘蔷薇竟然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一副满足的表情。周昶的心在这一刻疯狂跳动,强子还记得他,是真的,她还记得。这个情况让周昶欣喜若狂,他抓住刘蔷薇的手,捧在手心:“强子,是我啊,我是周昶,周昶。”
“周昶?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呀?我想想。”刘蔷薇说着真的歪着脑袋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这个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周昶忍不住要伸手去捏捏她的脸儿。
刘夫人看到这个情况,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快步走到周昶身边,“你可以走了,周先生。”说完一把抓住周昶的胳膊就往外走,周昶想挣脱,却得到了宋子文的警告:“快点滚,要不然让你躺着出去。”周昶的嘴角扬起,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她猛地闪开刘夫人,上去一记勾拳直直捣在一脸轻蔑的宋子文下巴上,他被打倒在地,吼叫连连,挣扎着要爬起来,周昶上去直接狠狠的给了他几脚,只把他踢得爬不起来才收手。期间刘夫人竟然冷眼旁观,直到最后她才露出愤怒的表情,推开周昶:“你想干什么,周昶,我警告你,你再不走,小心我马上报警!”刘蔷薇在旁边拍手,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好耶好耶,打坏人了。”
周昶走到她身边:“你为什么叫他坏人?”刘蔷薇想了想:“我不喜欢他,感觉好讨厌他。”周昶伸手捏了捏她光洁的脸蛋:“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刘蔷薇一把拽住他:“不要走,我想要你陪我。”周昶不忍,倒是迎上刘夫人不善的眼神,他只好狠心把手从刘蔷薇手里抽出,最后一次凝望了她一眼:“再见了,我最爱的丫头。”
刘蔷薇见周昶离开,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不要走,周昶,我想来你是谁了,你是老公,老公不要走…”
没有回应,因为一切在周昶迈出病房的一刻都结束了。
走廊的尽头,吕伯在那里等待了:“去看看苏宁吧,这或许是”
吕伯的声音有点萧瑟,周昶觉得身体里某根神经突然绷紧了。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他得到方位,像疯子似的冲了过去。
洁白的病房,里面所有事物都是洁白的,包括那个穿着洁白的衣服依靠在洁白的墙壁上的女孩,她的皮肤也是毫无血色的白。在看到周昶的一瞬,黯淡的眼睛,划过一丝光亮,她笑了,是那么单纯,那么让人心痛,
“苏宁,你怎么样了?”周昶坐在她身边,她握住了周昶的手:“你没事,就好。”周昶看得出她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他反窝住她的手,艰涩的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浪费力气救我干嘛?”苏宁的笑容很凄美,她忽然把手从周昶手里抽出,然後伸开双臂,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脸上一片潮红可能双臂的重量她都不能承受了。
“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只是我想在这最后一刻,感受一下拥抱,大叔,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周昶不知道什么时候心突然变得那么柔软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都不假,跟她们呆久了,他也被感染了水的特性,这不眼泪怎么又下来了。他靠近一点,把苏宁整个人拥在怀里,少女幽幽的体香填满心肺,不过周昶心里却难以泛起一丝涟漪,他感受不到苏宁的重量好像他拥抱的只是你个躯壳,一个残留有微弱生息的躯壳。他的心好痛,痛的像火烧。苏宁在他耳边低语:“大叔,什么是爱情,我好向往呀,你能告诉我答案吗?”周昶的声音在颤抖:“我爱你”苏宁柔柔的微笑,气若游丝:“大叔,你骗人……嘻嘻,虽然是假的,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也爱你,从你照顾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我是第三者吗……”周昶摇头,男人的泪,也不是那么容易止住的,他哽咽着回答:“不是,你不是,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真的很爱你。”苏宁的声音微弱下去:“是吗,大叔。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周昶忽然感觉不到苏宁的呼吸了,他的心一紧:“苏宁,苏宁?”好一会儿,苏宁的吐气如兰的声音才慢慢响起:“别怕,大叔,我还没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从我知道你背着我进医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苏宁艰难的在周昶脖子上印了一下,懒懒的说:“大叔,你能再说一次我爱你么,呵呵,你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眼泪早已把两人的衣袖都打湿,只是有一个人再也感觉不到了,一阵秋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过,夹杂着雨丝,吹打在周昶和那个慢慢冰冷下来的身体上。
苏宁走了,她走的很安静,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幸福的,是笑着离开的。周昶还记得当医院的工作人员把苏宁从他怀里分开的时候,那泪水还没干涸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落泪了。当她上蒙了一层白布被推出去的时候,周昶感觉不到心的存在了。
心死了,在一天之内,连续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没了爱情的日子,变得更加孤寂,苏云也走了,带着苏宁的骨灰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城市。周昶忘不了他临走时的眼神,全都是麻木和痛苦。周昶原本也打算离开,不过他还有些心事没有放下,比如说那个已经不属于他的新娘,刘蔷薇。
刘蔷薇毫无意外的嫁给了宋子文,外界一片哗然,两大家族联姻,无疑是震撼性的。
又到了春天,地上树木都抽出了细嫩的枝桠,一切看上去那么生机勃勃。
刘蔷薇改行做了音乐人,不知为了什么,他想做这个,他也有能力。
月亮湾,周昶一个人坐在那曾经的树下,对着白云朵朵的天空发呆。他想了很多,可最终只有两个人,停留在他的脑海里,苏宁和刘蔷薇。
“先生,你是一个人吗?”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好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周昶回头,与她四目相对,所有的种种都消失了,眼里只剩下了彼此。
是刘蔷薇,她恢复记忆了,她知道周昶肯定在月亮湾,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他还真的在。
两人聊了很久,很平淡,平淡如水,时间早已冲淡了一切,包括那让人心痛的过往。
刘蔷薇看起来很正常,她说在宋家还不错。她这次来主要是看看周昶,叙叙旧。她知道周昶现在的工作,直到傍晚她离开的时候开玩笑说让以后周昶无聊的时候为她写一首歌,她唱一下。
周昶应了,她走了,临走时她留给周昶一个心形挂坠,周昶记得,那是他们相爱时,两人一起挑选的。
原以为一切都这样过去了,可是次日新闻头版头条上发出了一条消息。
刘家继承人刘蔷薇,昨晚在宋家海天大楼跳楼自尽。有神秘人士披露惊天内幕。原刘家夫人竟然是宋氏家族当家人的情妇,而刘蔷薇竟是宋家嫡出血脉,三月前的一场豪华婚宴,竟然是一场兄妹孽缘的闹剧。至于刘蔷薇的起因,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周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傻了好久,再回想起刘夫人那些怪异的林林总总,一切都明朗了。原来刘蔷薇竟然只是她实施报复的一枚棋子而已。好狠的女人,好毒的心!
周昶没有再想什么,他带着乐器,来到了月亮湾,在朦胧的月下,他对着挂在枝桠上的那枚心形吊坠,弹奏起来,那是一个承诺,一个埋葬在风里的承诺。
回忆像止不住的歌曲
诠释着我们的爱情
只是有时候
我不会忘了我永远爱着你
看不透的蒙蒙烟雨
是红尘中我们的过去
只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哪里想着你
因为彷徨
所以才有悲伤
谁还记得那年分开的模样
因为有人
在某个地方
所以我们才会疯狂
因为等你
我不会再忧伤
只到岁月燃烧尽我的脸庞
因为爱情
不只是愿望
那里还有我们的过往
和下个地方
刘蔷薇感觉浑身无力,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一眼看到是晶莹剔透的泪珠,最后一下听到的是熟悉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