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吕伯原本再次出口地话咽了下去,他只能点头,刘夫人地意思很明显了,他如果不照做,再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怕他这份工作也要被人取代了。宋子文那个人他是略有耳闻地,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混迹在艳花丛中,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据说他家里地资产都快被他败坏干净了,吕伯怀疑那些照片就是他派人送过来的,他不择手段地想要破坏刘蔷薇和周昶地婚姻很明显,他是有目的地,凭他多年在这些豪门工作地经验来看,宋子文是瞄上了刘家地资产,刘夫人丧夫,膝下就有刘蔷薇一个女儿,要是谁娶了刘蔷薇就等于获得了刘家地所有资产,这也是吕伯唯一能想到那个花花公子对刘蔷薇锲而不舍地原因。可刘夫人再也听不进去,因为她出身富贵,门第之见更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只怕这次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改变不了了。吕伯不再说什么,他为刘家鞠躬尽瘁了这么多年,每件事都是亲力亲为,他老了,他决定在刘夫人把失忆地刘蔷薇嫁到宋家后就辞职不干了,因为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那些悲惨地画面,不是危言耸听,那些画面,他几乎可以遇见了。他该劝的劝了,已经仁至义尽,不需要再说了。
病床上,刘蔷薇脸上很安稳,很宁静,只是失忆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命运早已被推向了一个深不见底地深渊,而且那个把她毕生幸福亲手埋葬,又把她送进绝路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炫目地阳光在这一刻也不能融化周昶心底的那份寒,心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复苏。他靠在椅背上,两眼没有焦虑,脑海里一片混沌,所有的事情和那些零碎的画面拼凑在一起,没有关联的也无所谓,任由思绪飞舞,因为一切都无所谓了。
距离周昶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周昶身上哪怕一秒。她看着他的样子没来由的心痛,那个曾经对她无微不至的男人,竟然也落寞到了这一步,当初他们美丽的爱情完美的婚姻还令她异常羡慕,想不到才过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事情就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造化弄人。
苏宁没有回去,她坐在那里远远看着周昶,她生病的时候是他陪着她,现在他失意了,是不是该换过来呢,她不用靠近,只管远远看着,她就很满意了,这个男人,她发现,是那么好,对一个女人那么真心,那么痴情,老天为什么还要这样捉弄他呢。苏宁不由自主的为周昶哀伤,她现在完全把自己身体的病症抛却在脑后了,眼里只有一个男人。
一个叫周昶的男人。
下午,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周昶身边,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周先生,这是刘夫人让我拟的离婚协议,请您签字。”周昶充耳不闻,好像没有看到这个男人,两眼直直的望着某处,一眨不眨。男人又说了一遍,周昶依旧没有反应。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先生,周啊!”周昶的身体就像烂泥一样侧倒在地,那人吓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被草根绊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惊恐万状,吓得说不出话来。苏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周昶身边:“周昶!周昶!”任她呼喊,却没有回应,她心乱如麻,直接拉起周昶的手臂,把他架在背上,摇摇晃晃的向医院大楼走去。她每走一步,纤瘦小腿肚子都在剧烈打颤,好像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可是苏宁硬是咬着牙,坚定的背着周昶来到了医院大楼入口。面对那么多阶梯,她犹豫了,不过想到周昶刚才吓人的脸,她一下来了勇气,背着周昶踏上了高高的台阶。于是在进进出出的人们眼里,形成了一副感人的画面,一个可爱却病奄奄的少女,背着一个额头绑着绷带人高马大的男人,艰难的上着楼梯台阶,尽管那个柔弱的女孩一副快要坚持不下去,甚至迈出一步都会惊心动魄的样子,可是她却没有放弃,眼神那么的坚定,震撼人心。
“啊!”
苏宁突然脚下一崴,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幸好没有上太多层,周昶摔在地上,她整个人也狼狈的躺倒在他的身上,她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眼泪流了下来:“周昶,坚持住,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救你。”说完,她再次用瘦弱的身体支起周昶,又一次踏上对她来说犹如登天的台阶。
一步一步,纵然身体在颤抖,几近崩溃的边缘,她都没有放弃,支撑她的完全是一股信念,一股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信心。
人们都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全都愣在那里,傻傻地观看,有的人竟然眼泪都流下来了,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力量,能让一个这样瘦小的女孩,坚韧不拔,一再坚持。
是爱吗?或许吧,只有爱,才能有那么伟大的力量。
这一幕都被出门买食物的吕伯看到了,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泪痕,他发现或许他们都错了,什么才是爱?正版的爱是不是就像注册了商标的商品一样?当正版的爱不能彰显它应有的作用时,那些不是正版,可更加执着的爱恋,是不是能让人接受。
“还不快救人!”吕伯擦干眼角的泪花,对静默的人群大喝一声,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围观,而是救人啊。一群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周昶从苏宁肩上接了下来,然後向医院里面跑去。苏宁卸下了背后的沉重,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吕伯看到赶紧对周围剩余的人喊:“还有一个,快点!”那些本来刚进大楼的人听了,赶紧回来把苏宁送了进去。
吕伯突然苦笑一声:“或许,这两个年轻人,才是最般配的。”
那个男人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来到吕伯身边,心有余悸的说:“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半死不活的,吓得我快要心肌梗塞了。他是什么病?”吕伯枚有看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大步进了医院。男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恍然大悟:“原来是心脏病,怪不得女方要闹离婚。”
医院今天可真热闹,短短一会的功夫,就接待了两位高危病人,两个手术室都亮着刺眼的虹光。不过可笑的是,两个手术室外面,竟然一个亲属都没有。吕伯在两个手术室外面分别看了一眼,然後离开了。
刘蔷薇的病房里,刘夫人正在和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热烈的交谈着,看刘夫人满脸笑容的样子,特别开心。男人看上去温雅有礼,刘夫人不住的点头。
吕伯进门看到那个男人时明显一愣,这不是宋子文吗,他怎么来了。刘夫人见吕伯进来,她笑着为宋子文引见,吕伯认识这个宋公子,可宋公子明显不认识他。
“这是吕伯,我们刘家的老管家。”
宋子文眼中划过一丝讥讽的光,然後装做很热络的样子上前跟吕伯握手。吕伯笑了笑,叫了声宋公子。他把食物放在桌上,刘夫人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一次我让子文过来,就是让他和强子培养培养感情,我看这两个年轻人真是登对。”刘夫人把目光转向宋子文,不住夸赞他:“子文啊,你能不嫌弃强子结过婚,还愿意娶她,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宋子文看着在病床上沉稳安睡的刘蔷薇,温柔的说:“我和强子从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娶她是我毕生的心愿,之前她嫁给周昶,我痛不欲生。现在她能够嫁给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刘夫人听了这话感叹连连,不断说后悔把强子嫁给周昶,当初应该心狠快刀斩乱麻之类的话。吕伯听了不住摇头,这个宋子文心机太深,刘夫人被他几句看似掏心逃肺的话给迷惑了。也不仔细想想,现在的年轻人,除非娶不到老婆,才苦丧个脸去个再婚的女人,稍微正常一点的谁会对个再婚甘之如饴?
吕伯借故离开了,刘夫人也没说什么,看样子她对这位新女婿欢喜的不得了连嘴都合不拢。
周昶首先从手术室出来了,他只是伤心过度,修养一下就没事了,只要不受什么刺激,就好,要是在恢复时间再落下什么后遗症就不美了。这些话是对吕伯说的,周昶还没有醒来,他只是代为转达而已。
黑暗的空间,刘蔷薇就在前面娇笑连连,周昶在后面追逐,怎么追也追不上,他在后面拼命的叫喊,可是刘蔷薇依旧是不停下来,突然,一个人抓住了周昶的肩膀,他一回头,只有无尽的黑暗,没有人,他转过头想再继续追刘蔷薇,可是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女人惨白的脸孔,她脸上满是阴侧侧的笑容,是刘夫人,她贴近周昶的脸,阴笑三声:“离开我的女儿!”她忽然伸出手掐住周昶的脖子
“啊!”
周昶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打湿了洁白的被子。眼前宽敞明亮的房间,让他的心稍微缓和了下来,他看着手心的汗水,喃喃自语:“原来是个梦。”
“你醒了。”
周昶侧头,发现吕伯正微笑的看着他,他脑子里一下响起了很多事,头痛欲裂,好像一下有无数信息疯狂的汇集打定到他的脑子里一样。他痛苦的捂住脑袋,拳头用力的敲打额角。吕伯见他这样,赶紧坐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冷静一点,年轻人不要一蹶不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周昶颓废的放下拳头:“我该怎么办,吕伯,我不想失去她。”吕伯拍了拍他的手背:“年轻人,要不要我跟你讲一个故事,然後你再想这些让人烦闷的东西如何?”周昶抬头看着他,迷惑不解:“什么故事?”
吕伯起身,来到窗边,看着远处来来回回的人群,慢慢开口:“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病奄奄的女孩,用她瘦弱的身体,背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大楼前面那短短的十几阶楼梯,都成了她最大的障碍,在她眼里那些好像登天一样,谁知道不久前她还是你个需要人照顾的重病患者。当看到她和男人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刻,我在想她能不能再站起来,还有没有勇气再继续前进?大家都在那里看着,女孩果然是好样的,她义无反顾的背起男人,再次登上台阶,可能摔得痛了,我看到她眼里的泪花。最后大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她把那个男人送了进去,她自己却昏了过去,我很难想象,一个身体虚弱成那样的女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又是谁给了她再一次爬起来走下去的勇气?”
这些话落在周昶耳中无异是震撼的,他伸手摸了摸还有点疼痛的后脑,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副画面,神智恍惚的时候,仿佛看到了那熟悉的俏脸,耳中再次回想起她天籁般的声音:“周昶,坚持住,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救你!”
苏宁,是苏宁。周昶的脑袋开窍了,他翻身下床,来到吕伯身边:“苏宁呢?他现在怎么样了?”吕伯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过身对他质问:“你确定能放得下大小姐吗?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听吗?“周昶苦笑:“是不是刘夫人让我们离婚,我好想记得有一个人,找我签离婚协议。”
“不错,夫人本来就不太喜欢你,她对你有偏见你知道,但是大小姐对你一往情深,她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一次大小姐失忆,不再记得你是谁,她就可以掌控住大小姐了,再加上照片事件,她对你再也没有一丝好感,就在刚才,她把宋子文找来了,那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