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要何舞阳再度出手展示那出神入化的技艺,已经是难得之及,自老楼主作古,新楼主继任。这样的事早已用不着还玉楼主亲自出手了。
实际上如果一定要说权势的话。还玉楼可以说是权势滔天,实不亚于朝庭的王公,只是这滔天的权势怎可显露于外。帝王心术,不要说你小小的王公,就算是一方镇诸候,他要灭族又有何难,所以应了一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与能争”,还玉楼主历代皆是秉承中庸之术,就是低调再低调,所以表面如浩瀚之海,波澜不惊,其名声却愈发壮大,民心已附,所以圣人亦有焦头烂额之时,表面上风光无限,私底下是如履薄冰,说还玉楼战战兢兢亦不为过。
闲话少述,少郡只观得人潮如海,皆是接踵摩肩,人声鼎沸,那声音吵得是震耳欲聋,这些平头百姓何曾有个章法,但要能一睹天下奇客的真容,那管得这般吵嚷会不会把正主吵晕了。
过不多时,就在那极度喧嚣的人声中听到一丝丝竹之声,那声音极小,却忒的神奇,是穿云破空,在这山震如海的杂噪声中,直逼入耳,其声如仙乐,其境若旋之梦,其意若释迦灵山说法,其情若青梅竹马花下呢喃,其空灵若青山之笙,其绝美使人欲上宵,好似将有冲天之能、只听得人声渐息,四周好似入定了一般,渐渐的除了那仙乐之声,再闻不得一丝丝的声响。那丝弦之乐渐行渐近。但见得四位白衣仙子益行益近,仙子们微移莲步,扶柳之身姿轻然的就飘了过来,少郡见了仙女,如何不动,直是踮起了脚的要看个清楚。
心底微微有所失,及近看时,那些仙女自然仙姿曼妙。然少郡微觉美中为足,仙子们皆是脸蒙白纱,只露出一双妙目,其余翘鼻樱口那是一丝也不得见、美则美矣,不免有些美中不足。
四位仙子轻然的飘浮而去,及至最后一人,身姿更显高挑,腰似女蜂,臀若高丘,胸如脱兔欲出,更让少郡不能回神的是,那女子将过而未过之时,回首一探,顿时是百花齐喑,百媚齐生,其情似让人欲拒还迎,欲语还羞,其神好似满含春意,让人欲罢而不舍,少郡身后众人也皆是呆掉了,都以为那女子钟情于已,一个个窃喜不已,若是回了家免不得一个个要魂不守舍,说不得要请个郎中来看看是不是害了相思病。
四位仙子过后,就是八位江湖豪客打扮的人,一个个也是精神抖擞,皆着皂衣,足蹬快靴,腰系一枝奇门兵刃,那兵器赫然就是一柄剑,那剑又细又长。不着剑鞘,看来奇险无比,就那样背在背上,一个转身,说不定就要伤及自身。
然而俗语“没有金钢钻,敢揽瓷器活”。还玉楼门人的金钢钻自然就是那不凡的修真练化之术,这八位豪客不须赘述,任放在那里都是将要开宗立派的宗师,现所做的类似还玉楼的轿夫的角色。
八人中间就是一顶大轿,那轿极长极大长,宽,高皆有丈余,四四方方,目测之,其重何止千斤。
其色颇异,洁白之中透出一丝淡黄,温润若玉,让人感觉这轿附近有让人沉重之感,少郡极其纳闷:“这还玉楼主倒有些怪癖,看这怪东西倒不似一顶轿子,却像一具尺寸走形了的棺材。”
那仿似棺材的轿子还有个更奇之处,人人皆知还玉楼主就坐要轿中,然而那轿通身上下却找不出一丝缝隙,实让人捉摸不透,这还玉楼主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当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几位高级轿夫随那怪东西缓缓移动,只是出了一手将那轿子似的东西轻扶,然后那轿就凌空而渡,让人猜度不透这究竟是轿外的人让这轿有凌空这能,还是轿内的人有大神勇能以一已之力让这千斤之物悬空而漂浮。少郡也不管四周之人交头接耳,只是当看了回西洋镜。
少郡先看美女,再看天下奇侠,全然已忘乎所以,忽的后脑上又是一疼,只觉被人打了一下,转过头就要骂人,只见得一个酒馆里一个粗豪的大汉向自己招手,看了一眼,颇觉眼熟,再一看,一记惊雷从心头炸起。那粗豪大汉何只相识,简直就把他挫骨扬灰,自己也是识得,不是别人,正数年前卖给自己扳指的那个乞丐,心底是五味俱出,说不出是悲是喜。
只看得那乞丐再不似往是般落魄,着一身粗麻布衣,桌上是有酒有肉,倒像个四处行商的小贩一般,他在那里还在向已招手,满目含笑,脸上喜气颇多。少郡心里只想着那大汉骗自己五千两银子,现在自己是又穷又困,巴不得有人能送上门来。自己倒要好生想个办法从这汉子身上找些钱来,纵使五千两要不转来,再有个三五十两也好。
当下打定主意,抱着梓晨从熙熙攘攘的人众挤了出来,还玉楼主也不想再看,只想着要回自己的银子,有语云“世人熙熙,皆为利往。”
倒也无可厚非,本来也就不远,只几步路就到了那酒馆之中,那大汉颇为客气,见到少郡过来,将那长条板凳使手拉开,少郡也不理他,一屁股坐了上去,那大汉笑颜飞逐道;“郡少爷这些年可是辛苦了,现在可知世道艰辛。”
少郡听他如此说话,气更不打一处来,此人的语气竟似全不为自己骗人钱财有所愧疚,实是一个脸皮奇厚之人,道:“你这乞丐胆子倒大,往年骗我五千两银子,买了当铺五两银子也不收的破扳指,如今还大不咧咧的坐在这里,还敢和我打招呼,莫不是不俱王法不成。”
那大汉丝毫不怒,道:“李府的少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区区五千两之数也如此放在心上,想不得当日你曾说过什么?”
若说当日少郡自说的横话全不记得,那全是自欺欺人,只是现在如此落魄,又是两世为人,他那里还管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的,只管着把银子当要一分是一分,少郡道:“我当是说过的话是当日,又管今日何事,你若不把银子还来,我只有带你去见官了。”
那大汉“呵呵”一笑,道:“李少爷呀,李少爷,本来信阳城中的人都说你是个畜生,我看你比那畜生强多了,你当日不是买了我的扳指去了,可曾记得我的原话,我说你不是破家即是丧命,如今你一破了家,二没丧命,可见我卖给你的也不是个俗物,再者,你命犹在岂不是一件幸事,我这宝贝若是佩于畜生的身上,对那畜生是一丝影响也无,如今在你身上一一应验,可见你也不是常人所说就是个畜生,俗语有云“否极泰来”说不得你这好日子就要来了,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于你,刚才好似有个偷儿将你的银子摸走了。”
少郡一楞,有些哭笑不得,没见过这样告诉别人被偷的。急忙伸手摸了摸梓晨的衣裳内衬,果然是空空如也,吓了一跳,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见了偷儿全不着声,这个时候放个马后炮有个屁用。”
手上还是慌里慌张四处乱摸,指望着自己是否记错,那大汉又是一笑。道:“我不给你说自然是有个缘故,不过你也莫慌,那偷儿又给你还回来了,就在你闺女的鞋里。”
这个时候梓晨道:“爹,我的脚有些不舒服。”少郡把那鞋一脱,果不其然,那银子就在鞋里,不过这偷犯确有些本事,不知道怎么就能把银子放进小孩子的鞋子里,也不去管它,心下稍定,只是纳闷这偷儿行止大不合规矩,哪有偷了银子还还回来的道理,实在想不通。那大汉道:“闲话少说,我也不是无事无缘无故的就打你一下,你不想知道原因吗?”少郡一连串的奇怪,哪知道他搞什么飞机,也不答话。
大汉正色道:“与人久言而不通姓名实是大不敬,我本汴梁人士,祖上积年做过见任小官,也算略有农资。”及至四五年前,你也看到,我已是混成了一个乞丐一般,这中间的缘故你也不需一一知晓,反正就是自从得了这个扳指,就一直是诸事皆不顺,不是生意不畅,就是田中五谷不生,百般周折,不仅不见起色,反而日见困顿。”
言而未毕,少郡疑道:“既然这么古怪,你为何不把它扔了。”恶怀英看着少郡似笑而非笑,应是知道少郡会人有些一问,笑道:“这当然是有个缘故,说出来是大有曲折,你且细看我与常人有何不同?”
少郡道:“有何不同,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无非就是长得长大些而已。”恶怀英凄笑道:“其实我曾是一个死人。”少郡听了这话,心里一个打突。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坐在你面前说他曾是一个死人,怎能让人民底不发凉,恶怀英续道:“我本是南人,长成人方到了北方,自幼即是体弱多病,到了北地,水土更是不服,只个三两年就是个将死而未死之人,老父当日已要为我准备后事之物,那一日也是有个道人,呼喝道号从家门前过,我父就把他叫住,留着他后做处道场也省事,那道士其实道“若要留我也容易,只是这阿堵物却是不能少了”我父虽不悦,却不敢这时候再开罪出家之人,对他说银钱是少不了的,那道士不似寻常游方的修道人,开口就要黄金万两,就是倾我家之财,又岂能凑出如此之数。我老父却是有见识之人,不敢当这道士是寻常之人,当即磕头相求,但说若能有所益处,就是陪了老命也是合该。”
言尚未毕,那恶怀英脸上现出凄然之色,仿佛不忍再说,少郡讷讷道:“你说此事虽是凄悲,但好似与我无甚关系。”恶怀英脸上透出一丝诡异,稍瞬即逝,道:“李大少爷还要听吗?”
少郡道:“我如何不听,我就是要听听你是如何说词。”恶怀英道:“那道士其时留下这个扳指,不多久我病就渐渐好了。”
少郡道:“就这么简单,听起来怪怪的,看你的德性不像个诳人的,你说得虽是神乎其乎,但好似与我无干。”
恶怀英道:“其实还没完,当时那道士是将这扳指放到了一具棺材上。”少郡道:“难不成是让你躺在棺材里,然后做一场法事。”恶怀神色更苦道:“郡少爷天资聪颖,一猜就中,我确是就躺在棺材中,而且那时我已在棺材中躺了三个月了巧遇青木少郡道:“这也与我无关,三个月,躺了三个月。”
少郡忽的声调拔高,又忽的从高处哑然而止,说不出的诡异。
恶怀英苦笑道:“其实我已是一个死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死过的人,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我本是身高不足六尺的一介病夫,到如今却变成一个八尺大汉,双有谁曾知道往日的恶怀英早已不是如今的恶怀英。”
少郡神色渐复道:“如此天方夜谭,叫谁人肯信。”
恶怀英又恢复州长谈笑的神态,道:“世人都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不怪你疑惑,我且给你看看,从我复生,先天身上有了非凡之能,请君拭目以待。”
少郡也不知他要玩什么花样,但顾睁了眼睛只管细看。恶怀英先是不动。婉若老僧入定一般,少郡渐渐的发现何处是有轻微的异动,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一看,心里微微诧异,那桌子本来无人动它。居然有些轻轻颤动,桌上摆着的小酒杯随着桌子的颤动也将杯内清浊色的液体荡出了圈圈涟漪,涟漪层层叠开,后续连绵不绝又有些许泡沫渐渐的从杯底升起,再后泡沫越来越浓,仿佛杯中之酒要开了一般,只一瞬,那气泡渐渐行渐低,归于平常,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少郡其实已经晕了,不就是穿越了吗,还不是人活的世界,看着与别处无异,怎么又有一种处处不合章法的感觉,当下定了定神,看看梓晨,小孩子是不管什么神神鬼鬼的,但是坐下了,也没人叫她,她自己就伸出手开抓,正在大嚼,也不知嘴里包了些什么东西,捋了捋自己纷乱的思路,刚才这个家伙说那么多死人活人的一定是嘴里跑火车,这个桌子动,是他脚下在动桌子,酒里冒气泡是里面放了汽水粉,没有汽水粉,那就是放了类似汽水粉的东西,总之是一头浆糊,越思越乱,最后又想到昨晚无缘无故睡在屋外,以用看到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穿红衫的书生,以用自己穿越到这个受气包身上的种种,让人不得不相信,这是个处处有神鬼莫测的事情时时会发生的地方,一跤跌坐于凳上,发起呆来。
恶怀英见少郡跌坐,知他已深信,又道:“郡哥儿何故这么慌张,这扳指跟了我数年,确实让亲人离散,家资净靡,然而我又何曾不是涅磐重生,如今家父早已仙游,往日不可挽回,坐在此处的恶怀英也不是往日的恶怀英,坐在此处的李少郡又何曾是往日之李少郡乎,难道李大少爷就没想过否极泰来,一扫恶名,重振旗鼓,在这清平世界再创一份大大的家业。”
少郡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何要对我说这番话。”恶怀英又是一笑道“君不闻吕不韦有奇货可居之语乎,君现下为奇货,只有我恶怀英可识得,君可否愿入我毂中。”少郡道:“你且说来。”
恶怀英道:“这本是天下奇事,你不定得信,信不信却无谓,你但知与你无妨就好。”
那道士当日留下扳指亦如我所言,得此扳指者可历万万人不有之经历,现已应在我的身上,看阁下现在这幅光景,你也自知应了多少,自有君代我收了这东西,我是种豆得瓜,风生水起,无往而不利,今日君亦是败无可败,命尚在,难保不得以后有常人给以企用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