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了么?”他又笑了。
  “是谁啊?这里是医院,不是农贸市场,要吵到外面去吵!”医生走了过来,他带着责备的口气,对我们发出下令。
  江宇泽指着我和蓝羽枫,“下次见面,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滚!”
  医生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说那么大声?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为他们着想。”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老子还轮不到你来管!”江宇泽骂了一句,随后往返走,那么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靳筱梓的病房了。
  我看了蓝羽枫一眼,拉着他的衣服,离开了此地。
  出了医院大门,又不巧遇见李梦依。她提着一篮水果,看见我们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口,“你们怎么……”她完全想不到,我们同样是。
  “我不知道她在这里。”我别过头。
  “那怎么从里面出来,是江宇泽叫你们来的?”李梦依眨着眼睛。
  “不是。”我低下头,“先走了,拜拜。”我拖着蓝羽枫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在的他也是忍着很大的火气,如果在火上浇油,后果将不堪设想。我见过他发过脾气,那一次……不会忘记。
  我们坐了计程车回了他家。到了他家,他又出去买菜了。他一走,我的世界转瞬间变作一张白纸。我坐在沙发上,思忖着。
  人总是忘记和对方在一起时度过的美好回忆,却总是能把对方做的不好之处牢牢记住,也总是拿出来说事。我见的多了,当然也淡然了,被伤害多了,当然也无所谓了。江宇泽带给我的珍贵回忆,我想是不会忘却的,是的,公平的说,蓝羽枫及不上他这点,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现在还处于沉迷的状态。可是偏偏因一件不愉快的事打破了友谊的规则。虽说是被利用,但是要不是因我自投过去,她会被我砍?不过他今天说的话是很过分,过分到我不承认他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江宇泽。
  从很早我就告诉过他了,可他一直不敢明确自己的心意。我当他是朋友,但现在……会因此事被掩埋么?
  回忆在,才能记起过去,回忆一旦破灭,我大概也随它一起粉碎了。
  蓝羽枫在今天打了他,并且是因我而起。不想让妹妹受伤害的那种心情我能理解,尽管我不是他的亲妹妹,但或多或少夹杂着对蓝若雪的感情。
  现在的我不是替身,我是椋音,我的名字也只有这个。前不久的殷红,把我唤醒了,禁锢多年的灵魂终于释放归来了。
  这一个过程很短,所以我并没全部记住,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就算拼起来也不能让我真正感受到。
  椋音,很多人讨厌这个名字,可我却喜欢与他们唱反调。真正的名字,不管多难听都是自己的,都是最美丽的。椋,像椋鸟一样翱翔在蔚蓝的空中,寻觅自我;音,像音符一样波动在五线谱上,展示自己最辉煌的一刻。是的,我也是刚刚才感受到母亲的别有用心,可是这么美的名字配不上我,虽然我接纳它,但是我对不起它。
  一想起母亲,我脑海中几乎一点印象也没有,虽时间久远,可是我还是不孝了,把这种事都忘记。人很多时候,总是在不经意间把重要的事情给遗忘,事后为了挽回面子就不再提起它。我是前者,而非后者,不过也快了。
  我侧着身躺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肚子空了很久了,我按着肚子,蜷成一团。
  也不知道何时,他回来了。蓝羽枫一到家,看见我躺在沙发上,一脸没精神,便问道“累了?”
  “等你煮饭给我吃。”我闭着眼睛。
  “冰箱里还有一点昨晚剩下的炒饭,我帮你热。”说着,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个保鲜盒,然后走进厨房。
  我坐了起来,走过去,“我骗你的。”
  蓝羽枫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把保鲜盒塞给我,“去放好。”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饿了,但我不得不乖乖去做。放好后,我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羽枫。”压低了声音。
  厨房里声音很大,估计他没听见。
  “怎么?”他一边炒着饭,一边问我。
  “插头没插上。”我指了指那边的电饭煲。
  蓝羽枫动作减缓了,“你去插上不就行了?”
  我点了下头,走到电饭煲前,拿起插头对准插座插进去,“我先出去了。”我低着头退到门口。
  “还在伤心?”他关掉了煤气,拿起炒饭,把菜盛进碟子中,然后端了出来,摆放在桌上。
  “不伤心。”我站在门口,“哥哥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蓝羽枫回头看我,“以后别去那了。”
  “不去也避免不了见面。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且又是一个班级的,进进出出难免会撞上。羽枫不用操心了,反正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身就不多了,以后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去坐好。”
  我听命,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指。菜很快上齐了,但饭还没煮熟。蓝羽枫坐在我的对面,正当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而我一听铃声立即凝固住了。是《潮鸣》的高潮部分,我最喜欢的那一段……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按到免提键的,只听萧文君那震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喂,蓝羽枫吗?你妹在不在边上?我有话对她说。”
  “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蓝羽枫不肯把电话给我。
  “那我说了。”他顿了顿,“我已经审问过陈贤等人了,他们始终是孩子,所以招了。据陈贤所说,丁恩惠和刘心语的死是因为刘心语串通丁恩惠要背叛校长,可是在她们商量此事事不巧被张勋听到,而他也才知道她们和校长有关。”突然,萧文君止住了,又从里面鬼叫了一声,“哎呀,我这个月的电话费已经欠了。”
  “你就不能用办公室里的打?”
  萧文君笑了几声,“那是专门为人民服务的,占了线可麻烦大了。”
  “那你……”蓝羽枫没问下去。
  “我马上来你家,等一等。”他不再多语,立马挂断电话。
  不到半小时,萧文君就大汗淋漓地出现在门口。他换上了拖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你们在吃饭?”
  “你看了还问。”蓝羽枫把碗放在桌子上,对他道,“把门关上。”
  萧文君连忙关上门。他走了过来,踌躇一会儿,道:“还是等你们吃饭再谈。”
  我的碗里只剩下几口饭了,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萧文君打趣道:“小姐,我说你吃慢点,小心噎死。”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放下碗筷,把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没,我只是出于大哥哥关心你一下,不要把我想坏了。”萧文君坐在另一张空椅上,“现在我可以说了。”
  我和蓝羽枫在一旁细听着。
  “陈贤在丁恩惠死的当天,正巧路过教学楼,也在那一霎那,丁恩惠从窗口摔了出来,而陈贤也看清了凶手的样貌。他告诉我说那个人也经常在校长身边做事,还说曾经救了沈樱,把她带出国的人也是他。我那时才发现我一直都没注意那个人,而沈樱也一字未提过他,所以便没放在心上。可是经陈贤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那个人应该就是一直在为赵蓉默默做事的人,但是事情并没我想象中的顺利。”他严肃起来,眉宇间透着一种不可表述的严厉,“他说凶手是严晨,可是五年前的严晨也才几岁啊,他办得到吗?我怀疑那个人应该是和严晨长相酷似的亲兄弟。林椋音,你说过昨天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是吧?我想你看到的就是假严晨,而你也提过严晨的举动很可疑,而且在你失忆的那天,你说过你被人袭击,或许就是他了。”
  “就算是他,我也没有一点印象了,只是……”我倏地止住不说了,过了很久,呆滞地说了两个字,“声音。”
  “声音?”他俩异口同声。
  “嗯,同是沙哑的声音。”我托着下巴,“照这么说,那个人就是贯穿案件的关键点了。”
  萧文君哈哈大笑道:“你的脑子也不笨。”
  他真是直率过头了。
  他继续道:“陈贤还说刘心语死在孤山中恐怕是为了逃命而跑那去的,谁知竟然会被跟踪惨遭毒害。我想凶手是同一人,他可真够忠诚,杀人如麻,到现在还不知自己就快落网了。”
  “你有办法引出他?”蓝羽枫问。
  “姑且没有,不过快了。”
  “……”
  “他还说你们班主任也是校长调过去,安排在你们教室的,其实他并没战斗力,只是为了巨额而做这笔生意的,但是这也是陈贤的片面之词,我并不能出洞将王老师逮捕归案,等有证据才可以,所以现在还是很麻烦。呵,只要他们让我有机可乘,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他的嘴角往上翘了翘,“这几天害我彻夜不眠,我一定要算这笔账。”
  这也只是他的发泄而已,他当真会这么做?
  “当我问陈贤为什么会晕倒在地上,他说在见到严晨后,就不知怎地感觉头重脚轻,然后三人全跪倒在地上,失去知觉了。而我中午去你们学校找严晨时,别人都说没看见他,去他宿舍一问,才知道他一夜没回去。”
  “为什么陈贤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我不能理解同是校长的人,一个就是,一个却死活不肯透半字。
  “我的错就用我的下半生来补过。歧途是我选择的,也不能回头了,但我不希望他们再这样为所欲为下去。我是人,不是工具,而那些‘工具’都是可怜者,或许可以唤回他们。”他停了几秒,“这是他的原话,果然纯洁的孩子还是存在的。”他握紧了拳头,“当然还有另外的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