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如往常一样,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来到病房前,发现看守的警察已经换过了。我说明来历的原因后,他们放我进去了。
  唐昕怡在睡觉,我走到了她的床边,道:“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她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冷冷地问:“有事吗?”
  “有人让我带话给你。”
  “谁?什么话?”
  “阳光过后是炎热的夏天。”我复述了一遍那句话。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脸色掠过一丝惊愕,也有点不好看,果然她知道点什么。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我想应该不是,我警告你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我死都不会说的。”她那种宁死不屈的精神用错了地方。
  “不必激动,我也没打算问你。我知道想逼你露口风是不可能的。”
  “那你来做什么!”
  “看望你,不好吗?”
  “不要说笑了,你会看我?哈哈,不敢当。”我听出了一丝讽刺之意。
  “我们是敌人吗?”
  “废话!”
  “那么你知道××班的英语老师是谁吗?”
  “不晓得,干嘛?”
  “没有,我要问的就这些,不打扰你睡觉了,再见。”我仅仅说了几句就走了,又是空手而归,这次快速的探访再一次碰壁了。
  倏地,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停下了行走的脚步,立即往原路走去。当警察再一次看到我时,他们略有些诧异,我解释道:“我有东西忘带走了。”他们有点不相信,但还是让我进去了。
  唐昕怡这次没有睡觉,她躺在床上,一见我回来,脸上的怒容又现了出来,“你怎么又进来了?”她非常愤怒。
  我直言道:“丁恩惠死了。”
  她的回答让我质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她道:“哪个丁恩惠?”
  我反问道:“难道有几个丁恩惠和我们当初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正暗暗抱怨着自己。然后她又问我:“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尸体被发现了吗?”
  “据我所知是谋杀的。”
  “那么……”
  “为什么我问你的问题你一个都不解答,你问的我就一一回答?”
  “你!”
  “我很好。”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似乎想把我活生生的吞下去都用得着,“姓林的,知道真相后你就正式掉进我们的陷阱了。”
  “噢。”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你的勇气有多大?你别以为你身边那傻小子能保护的了你。”
  “我从未说过要他保护我。放心,我会一个人独立去面对这巨大挑战的,包括揭穿你们这群人虚伪的假面。”
  “哦?口气倒不小。”她笑着说,非常有自信,“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我们那边的人吗?开什么玩笑!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已,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吧!”她挑衅地说着,语中满是对我的看不起。
  我反击道:“等你逃出这间紧密的小房间后,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吧。”我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快了。”
  “是啊,你的尸体就要离开不属于你的地方了。”丁恩惠是他们的同伴,可是却死的不明不白,很容易看出是被同伴给灭口的。
  “对,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她真的太天真了。
  我不想再跟她争辩不休,直接拉门离开。警察看我一声不响地走了也没多说什么。
  唐昕怡也是个麻烦角色,她的嘴巴太紧了,我都有点想放手了。
  就在我前脚刚踏出医院大门时,那两个警察中的其中一个就后脚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喊道:“等等,停下来,前面那位同学。”
  我回头问道:“你说的是我?”
  他拼命的点头,道:“是的,你在这里先稍等。片刻,萧队长马上就来了。”
  “萧文君?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他憨笑了起来,对我道:“请不要生气,我们怀疑你是有备而来的,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队长,真是抱歉。”
  “真不知道为什么选你这种人当警察,傻乎乎的,一点都没有警察所具备的威严形象。”
  “是,我知道了,会改的。”
  我不想再拉他的面子了,就没再说下去,他见我不说话,非常识相的离开了。我坐在医院边上的座椅上,安静地等候着。
  许久,才看到萧文君那辆拖拉机一蹦一跳地开来了。
  他一下车,径直走到我眼下,“走吧,我们去别处谈谈,就当是我请客你的。”
  “为什么不去警局?”
  “我怕有内奸。”
  “……”
  “行啦,也许是我多虑了,你也别说什么,照着做就好,反正是我来买单,对了,今天你不上课?”
  “逃掏出来的。”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他指指车,意思是让我上车。我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进去后,我发现我不应该这么草率。这老爷车一路上一直在颠簸,都已经把我给颠晕了。我盼望着能重见光明。
  车停下了,我急不可待地把门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溜了出去,随后站稳了。
  萧文君把车锁好后,笑眯眯地地走过来,“太娇惯了,女生这样容易找不到男朋友。”
  “单身才是王道。”
  他叹气道:“噢?那可惜了。”
  “你是不是知道是?”我牛头不对马嘴。
  “我知道什么?难道是你和谁兄妹恋的情节,还是和谁从小定下的婚约?”
  “无聊。”
  “你不要不承认,你的资料我都有,包括你和那谁在小时候就已经同床共枕了。”
  “编吧,继续编下去,我走了。”
  “等等,先在入主题前轻松轻松,太沉重可不好,小心你等一下晕倒在我怀里我可担当不起。你可是别人的老婆,我怎么能碰呢?俗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客气。哦,不,弄错了,纠正一下,是朋友妻不可欺。”他变得很不正经,完全没有前几次见面时的成熟稳健。
  “大叔,我没结婚。”
  他的眉头向上翘了翘,“迟早是要嫁给那个装酷装到一塌糊涂的家伙的。”
  “太扯了。”我冷漠地说,浑然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萧文君清了清喉咙,道:“喂,我还有个事情要问你。”
  “什么?”
  “你真的丧失记忆了吗?”他直盯我不放。
  我从容不迫道:“知道答案又如何?是帮我把记忆找回来,还是揭穿我的面具?”
  “不知道也没关系,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将会告诉你一件重大的事,不过现在就免了,你又在气头上,而且也不愿说。”他又在以另一种方法引诱我上钩了。
  “没用的。”我依然很顽固,“嘴巴干了,请我喝咖啡。”
  “……知道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失忆的,因为我们已经向医院调查过了。”他搔了搔凌乱的头发,抱歉地冲我一笑。
  咖啡厅里乌黑一片,几盏火光不是很明亮的灯为我照着路,不然恐怕我可就被埋没了。因为萧文君提前在这里定好了包厢,所以我们不用为没有坐位而担忧。
  进了包厢,随意地点了一杯无糖的咖啡和一杯加糖的,就坐好了。
  不久,服务员小姐就端上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
  待服务员小姐再一次关上门时,他左右看看,开口说话了,“林椋音,你以为警察都是傻子吗?”他严肃了起来。
  “你以为所有的受害者都只会甘做着等死?”我毫不逊于他。
  他满意地一点头,撕开摆在面前的砂糖,倒入淳淳的咖啡中,拿起勺子在咖啡里不停地搅拌,“你看到了吗?这不是单单的旋转。”
  “我明白,砂糖就好比是我们,而旋转是谜团,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知道砂糖溶解完时,才会消失。你的意思是在说我会被他们说迷惑住,然后被他们一点一点地啃食着,而后世界上不再存在着林椋音这个人。”
  “不对,你还没深入地想到内部去,也罢,你年纪太小,想到这成分已经蛮不错了。”他一口否决了我的观念。
  “你瞧不起我。”
  “我一个字也没提到。”
  “那你来解释是什么意思?”我略有点不服气。
  “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要表达的只有旋转而已。我不说下去了,只能给你这么一点提示,你要慢慢去看透它,慢慢咀嚼它。光靠别人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其实这句话是多余的。”他说到后面竟大笑了起来。
  “不是多余的。”我也试着拿起勺子慢慢搅拌着,“我只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当一个个离我远去时,也发觉自己是多么差劲。我也不小了,再过几天就要闯入社会了,那个时候我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你太悲观了,你还有依靠的人,他一直在你心里最深处保护着你。”
  是的,心,看不到,不代表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