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杯柄品尝了起来。无糖,是苦的。苦的滋味只有流入到心中才变成甜的。
  “话题扯远了,现在我们就正式步入主题。”萧文君郑重其事的说。
  我点一下头。
  他往后靠了靠,为了让自己放松,可以看得出,不久前还在外面吵吵闹闹的,现在已经是满脸的严肃。好似变幻莫测的天气,让人满是纳闷。“我们前几天在一座小山上发现一具腐烂的女尸,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抛在那里的。我们就在四周查看了一下,地上根本没有一个脚印,为了让我们的猜测可以得到证实,又在山洞里搜索了一段时间,里面有一些食品包装的口袋。所以可以确定下来,死者很久前就已经在那里了。
  接着,我们又询问了一下报警的那家人。当到达他们家里时,他们说从来就没有报过警,我纳闷了,不过也是因为电话号码并没有查过,那个报警的人也只是说了个地址。
  倘若是玩笑话,那为什么住址与尸体的位置给的那么详细准确。一起一问,就搜查了电话号码,拨过去才知原来是公用电话。不过你放心线索到这里还没有断,而且这也不是废话。”
  我也知道这不是废话,那句腐烂的尸体莫非是丁恩惠的?我听周紫凡说过的,不过和他的话有些出入。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还想思索下去,可是他又说话了:“当然我们有许多途径去找到死者的真实身份,就譬如说DNA鉴定,这也是最不费头脑的了。
  当鉴定结果出来时,我就感觉那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就是一时间记不起来,我就先搁在一边了,打算清静一阵子,等心神恢复时再继续追查下去。料不到没过多久,你们学校那又有案子了。
  没法子又只好奔波过来。你也了解我那辆车太垃圾了。一路上我没被烦死就已经被颠的快疯了。赶到学校时,我能做的也只是封锁现场,驱走那些无知的学生。
  等现场处理完毕后,尸体也被抬上了车,载着回到了警局。今天早上验尸结果出来,是因为闷死而导致断气。因为昨晚走时差不多秒年个人影都找不着了就匆匆走了。
  可是当车子开到校门口时,我从反光镜里看到后面有个正往这边跑过来,我便停下了车。那个人一见车子停了,跑得更快了。我走下了车,他差点一头撞上来,还好我退后几步,才没面对面撞上。
  起初是那个人先开口说话的,他一脸惊愕。身子也颤巍巍的,他只对我说了三个字。那三个字是:刘心语。我当时也没怎么听清楚,以为是流星雨,就抬头望了望天空,什么也没有。
  想再问他时,他已经不见了。知道看着那份报告我才大梦初醒,刘心语,不是天上的流星雨,而是人名。我还一直都在想那个名字,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问题又来了,怎么会有两个同名同姓不同样貌的人。
  我就让我助手帮忙查了点资料,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应该还没告诉过你我当初怎么选择警察这个职业的。因为我父亲就是警察,所以我从小憧憬将来有一天也能和父亲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当父亲接到不大的案子时我就会过去一下,而我父亲也会考验考验我,出一些题目。大约是我七岁左右,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
  当时就是由我父亲接手的,他和一些警察去现场,刚到时发现遍地都是尸体,有的甚至连脑浆都溢了出来。父亲就让一些人能清理的都清理了一下,不能清理的就让着去了。
  尸体一具具蒙上了白布,一具具被抬上了车。以那个数字来看,可以来回开两三批。就在我父亲以为那豪宅里已经没人生还打算离开时,他听到了一个女婴的哭声。
  哇哇的哭泣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使身为父亲的他心中开始动摇了。他寻觅着声音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抱起了她并把她一同带回了警署。
  到了局里后,他便汇报了一切,也把孩子的事说了出来。警长听后一时也没辙,就让她先住在我家,毕竟是父亲擅自带来的,并没有征求过任何人的同意。
  父亲也决定让她住一阵。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父亲总觉得把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留在身边不好,所以没过多久就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不过,父亲在送她走的那夜,给她取了个名字——刘心语,希望她不要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十年后,父亲接的那案子仍没破,来回去了好几趟那方子,可就是找不到一丁点可疑物,就如同精心布置过的一样,没有一丝漏记。偶然的一天,父亲正好和我一起路过那所孤儿院,我们就进去了。屋子有些简陋,毕竟建立也有些年代了。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女孩正侧着面趴在地上给洋娃娃梳着头发,边上还有一个女孩,但是父亲一眼就认出哪个才是当年他带走的女孩。父亲并没有打扰她们,只是在一旁慈祥的笑着。十几分钟过去了,他和我就并肩离开了,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现在父亲也离开了他一直工作的地方,所以我打算弥补他没有解开的案件。”
  咖啡已冷却,冰的碰不上嘴唇。
  “仅此而已?”当然,我认为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没事来找我的,想必其中肯定和我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性子急成不了大事。”他缓慢地说,不时还看看手腕上的表,不知到底是谁急。
  “接下去说。”我感觉有点累了,太阳穴有点疼。
  “然而,就在这两起看似毫不相干的案子里隐藏了很多,我前面也提过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一模一样的。换句话说即使名字相同,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而且我也说过我拜托了我的助手查一点资料,你知道是什么吗?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其实我所想了解的是关于你们学校的学生名单,而我在上面却发现你们宿舍有个女生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而那个女生的名字是——丁恩惠。
  经我再仔细调查过后,我得出的结论是,丁恩惠不是丁恩惠,刘心语不是刘心语,总而言之,她们是互换了角色,要不是现在科技发达,相信很多人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不过,丁恩惠并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而是另一所中学的,年龄你也应该知道,和刘心语是一样的,这里你可不要搞糊涂了,我说的是她们的真实身份,并且我怀疑那个女孩就是小时候和真刘心语在一起玩耍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有点迷糊了,互换角色,两个人都死了?看来这两个人身上的问题还很大。或许她们从小就认识了。
  “增加的角色多了,减少的角色也多了。”
  “什么?”
  “没什么,只是咖啡凉了不好喝了,帮我换过一杯。”
  “你……”他无话可说。
  萧文君从兜里摸出两张大红色的钞票,往桌子上狠狠一拍,欲哭无泪道:“结账!走人。”服务员小姐一听,立马走了进来,急忙把钱收起来又开了张发票。
  在走出咖啡厅后,我依然能听见萧文君心在滴血的声音。“嘀嗒”、“嘀嗒”发生清脆悦耳的声音,忍不住想再听一遍。
  可能是由于心情舒畅了,一路上的颠簸也没能把我治服。我让他把我送到门口就可以了。
  下了车,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周紫凡一夜没回来。
  一早起床,我就走到了电脑面前,打开了它。我打开了QQ音乐,播放了那首好久没听的歌曲《小小的手心》。
  “远远的,远远的,稻穗摇曳,那片金色海洋,
  扬起帆,扬起帆,带上回忆,我们共同寻访,
  我们一起,走到今天,曾经经历的那些悲伤,
  还能记得吗?或早已遗忘?
  小小的手心里,却也同样蕴含著,超越了你我的那份坚强,
  熟透的葡萄架下,向洒满泪水的那些时光,挥手作别。
  凭着这双小手,即使是彼此分离,依然能前行在这条路上,
  直到将来的某天,将无比珍贵的那些回忆,深深埋藏。
  季节无声变迁,曾经寒冷的风,
  也静静的入眠,在那春天的,歌谣之中。
  小小的手心里,却也同样蕴含著,超越了你我的那份坚强,
  满是泪痕的脸上,映出了几许美丽笑颜的,那些过往。
  凭着这双小手,即使是彼此分离,依然能前行在这条路上,
  那天来临的时候,我们早已将所有的回忆,深深埋藏。
  凭着这双小手,总有一天将超越,你我前行的匆匆步伐。
  终於来临的那天,将为我们轻轻掀开,新的时光。”
  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我带着耳机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音乐。尽管歌词完全听不懂,但是其中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会令我深有感触。每当我看到《CLANNAD》里每一个人的身影时,心中总是感觉很温暖,所以我特喜欢这首歌。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让我心痛。
  当两首《小小的手心》的歌声重叠在一起时,我知道是手机响了。我放下耳机,接听了起来,只听见他在自报家门,“椋音,我是江宇泽。”
  “哦。”
  “我在霓虹国就点事情要处理,就暂不回来了。”
  “哦。”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没有。”
  “自己多保重,一时半会儿我也回不来,我想至少也要两个星期左右。”
  “哦,没事我就挂了,长途很贵。”话还没说完,我就无情就按了按钮。
  走吧,一个个都走吧。我说过的,我始终是一个人,一个人在海上漂泊,当找到孤高时会休息,但是不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我早就看破了不是吗?宁愿被利用被欺骗,也不肯寻求自己的梦,对于那些有朋友,有亲人有爱人的人,他们是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滋味有多难熬的,简直比活生生的从身体上割下一块血肉还痛。是的,外伤无法与内伤一比高下。
  正在这时,周紫凡回来了,她立在门口,顶着两只黑眼圈超重的眼睛。“唉,认错人了。”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一样,从我身边经过,顺手把门关上。
  “你方才说什么?”
  周紫凡半昏迷状态的样子,道:“我认错人,还以为那英语老师是什么大人物,特地去问她的地址。谁料到竟然是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害的我差点就上又复发。”
  “为什么要去?”
  “我只是不想错过一个找到把我达成这样的人的机会,而且那老师突然气质,你不觉得有什么怪出吗?在这之前,我听说英语老师一直干的很好的,工资也蛮高的,你说有理由要住在一个破小镇吗?”
  “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算了,等我醒来后再说,现在先让我小憩一会儿。”周紫凡是闭着眼睛走到床边的,她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把被子掀开,连衣服都没脱就钻进去呼呼大睡了。
  我拿她没办法,只好搬个凳子坐在边上,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她看起来很劳累,毕竟昨天刚醒来就走了。昨天?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没错,就是时间。我记得萧文君跟我说他是在几天前就发现尸体的,而周紫凡却说是在她逃出来没多久。
  她在隐瞒着什么?莫非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周紫凡。”我叫着她,希望她能给我一点答复。可是她仍自顾自的在打瞌睡。我停下了手,不再打搅她休息了。
  走出门,我拿出了手机,边走边拨通萧文君的号码。“嘀嘟——”长长的音,一直没接听起来。他是在工作吗?我关上了手机。慢慢地迈着脚步,走在长长的楼道中,天色还早,我发现我离不开樱花的悲伤,它感染了我。
  樱花洒落在地面上,我弯下腰,捧起一把樱花,静静地凝视着它们。我站立起来,往深处行去,没有恐惧,没有担心,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追求。
  我很想寄托在这里,一辈子留下。因为植物是不会一次次的伤害我,而人会。
  我把那一把樱花往上空抛着,洒了一地。轻轻的,凉凉的,一种脱离时速的感觉。
  “你来了。”
  蓦然,我听见一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我转了个身,发现他就在前面直挺挺地站着。
  “又见面了。”
  他温和一笑,那种笑就像是见到亲人的笑。“是啊,想不那么快又见面了,林椋音。”
  “嗯。你在等我?”
  严晨不答话,他站在原地,任着和风把他门前的头发打乱。我挪动了步子,往他的方向走去,“严晨,我该相信谁?”
  我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好,江宇泽、周紫凡,我身边接触算较多的两个人也对我有隐瞒的事,严晨,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也是一样。
  “相信他。”他淡淡地笑着,向我伸出一只手,迎接着我。
  “谁?”
  “你最喜欢的人。”
  “我最喜欢的人?”我连我喜欢谁都不知道,我又该怎么去相信他。
  “是的,再等段时间你应该就能看见他了。”
  “是吗?”
  他笑而不语。或许我是猜不透他的笑意味着何物。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道:“我只是想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看待,也算是帮他和帮我自己。”
  “嗯?”
  “你愿意做我妹妹吗?虽然只是暂时的。”
  “我……不知道。”
  “如果不答应,可以拒绝的。”
  “哥哥……”这个称呼已经久违了,现在念出来极其别扭。
  “你答应了?”
  “差不多。不过不要对我太好。”
  他又笑了,趁今天他在场,我便问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能答得上来的我都回答。”
  “那天分别后,是不是有人出现了?”
  他的眉毛动了一下,我猜的没错,果然在我走后有动静。
  “是有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而且你也不会见到他的。”他的的话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嗯,那么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我想有人也醒了。”
  道别后,我去的不是宿舍,而是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