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国381年。帝崩,诸子争位。燕王汤杞得大将军金充相助,窥探神器,权势滔天,诸王皆惧。
汉,帝国382年。春夜,景和宫中。
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阶下,年纪约莫二十六七,脸上写满了沧桑落魄。在他身旁立着一个壮汉。
轻轻的,一段声音响起,带着说不出萧索:“父皇崩逝,诸弟窥探神器,视我为眼中钉,皆欲取而代之。载坤,你知道吗?我每晚睡觉前都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不来了。你看,这才一年不到,我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了。难不成,我就这么好欺负吗?”太子一边抚发一边道。
“殿下,大汉旗帜所指的方向,将是我鲜血洒遍的地方。”那壮汉截然道。
太子闻言笑了笑“载坤,我知你忠义,只是现在还没到你出场呢。你,明白吗?”语气幽幽,直渗入骨髓。让站在一旁的黄衮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小黄门急匆匆赶来。先是对着太子和黄衮行了个礼。而后低声道:“殿下,何大人与邹大人已经到了,现在在书房候着。”
太子听了,点了点头道:“恩,知道了。”言讫,伸了个懒腰。黄衮见了,急忙上前将太子扶起。仿佛是自嘲一般,太子笑道:“看来我真的是废了,就连站起来也需要人来扶咯。”说罢,摇了摇头。
黄衮闻言,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太子看着黄衮,眸子里尽是些神秘的味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说完,径自向书房走去。
一行人来到书房外。太子理了理衣服,推开门迈了进去。只见房内坐着两人,一人身形狼狈,净面无须,此人名唤何应,出身黄门。另一人身长约七尺五寸,体魄雄健,面容刚毅。官任破虏校尉,名曰邹喜。二人见太子来,急忙起身见礼。太子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如此。太子坐在首位,黄衮立在一旁。太子谓二人:“可有什么消息?”
二人相互看了看,然后何应拱手道:“最新消息,汤杞在兖州破了晋王与齐王的联军,现诸王只余燕王。汤杞大军暂时在兖州休整,厉兵秣马。只怕不日便会挥军南下,届时、届时”说到了这,何应吞了口口水,并没有敢继续说下去。
“这样啊,看来是要夺我的权咯?是想顶替我坐到那个让人羡慕的位子上去吗?”太子轻轻地接道。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太子环视着众人,嗤笑道:“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众人看着太子,瞪大了眼。太子见众人状,缓缓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我现在的敌人只剩下了一个,相对而言,不是容易了很多吗?”
听太子这么说,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太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背对着众人,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抚摸了一会儿,扭头问何应:“都准备好了吗?”何应闻言,急忙躬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事发。”
太子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同时持剑对着空气虚劈了两下,神情满是惋惜:“剑是好剑,只是未曾饮血,憾事耳。”
诸人在书房密谈至天边露晓,何、邹二人方才告退
书房中,太子斜卧在椅子上,一手拄剑,一手揉着眼睛。轻轻唤道:“载坤,为何不见你发言。”
黄衮闻言,单膝跪地,声音坚毅道:“臣有一事不明,还望殿下解惑。”
太子听了,点了点头,示意黄衮说下去。
黄衮咬了咬牙,道:“臣不明殿下为何不登基,若如此,天下则会拥戴,也可断了乱臣贼子的念想,今日之乱也不复存在。”说罢,不再做声,只是静跪于地。
太子听黄衮言,停止了动作。缓缓的站起身来。俯视着黄衮,眼神迷离。仿佛心不在焉一般。过了好久,又好似瞬间。太子方道:“记得我小时候,就在这个书房,这张椅子上。父皇经常抱着我,告诫我说:身为帝王,凡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太子顿了顿,又轻声道:“那时候,我似懂非懂。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将父皇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底。就在父皇逝世前那个夜晚,我跪在父皇榻前。父皇握着我的手。我从来都不知道父皇病到了这种地步。好似枯木一般的双手,那么的无力,将我的手硌的生疼。父皇躺在床上,轻轻的嘱咐我,身为帝王,凡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啊!吾儿,谨记啊。这个帝国,以后就交给你了。要当心那些豺狼啊。”说到了这里,太子脸上漏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眼角略微有点湿润。
“说完了这些话,父皇就闭上了眼睛,神情带着不甘。不知道是对帝国的不舍,还是对我的不放心。”太子顺手擦了擦眼角。“老实说,那一刻,我甚至有点兴奋,以及,恐惧。我在诸子中的才华偏下。我是太子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我是嫡长子,仅此而已。如果父皇晚丧几年。可能会消除我的顾虑吧。可是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这个书房,这张椅子上想了好久。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说到了这,太子精神一振,眼神里仿佛迸射出几道精光。他的声音缓缓提高:“既然我斗不过他们,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帮帮我呢。坐山观虎斗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如果诱惑足够大的话,比如,帝位。我相信,再冷静的人,也把持不住了吧。”太子忽地诡异的笑了笑。“我耐性其实并不好哦,为了这件事,我忍了快一年了,我也提心吊胆快一年了。我不登基,他们就认为自己还有机会,他们都是贪心的,都想得到帝位而又不想受到唾骂。所以,他们开始了自相残杀。你看,汤杞已经摆平了所有人,省了我很多事。接下了,应该是把我逼下台吧。虽然帝国乱了那么长时间,但是,几个亲王平息民愤应该足够了吧。”
黄衮听到此处,只感觉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裳。更觉得太子的目光越发凌厉,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压得自己很不舒服。只得把头埋的更低了。
太子仿佛很满意黄衮的表现。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嘴角爬上了一丝笑意,接着道:“只是可惜得紧呢,汤杞的手段会这么高,说服了金充助他不说,打败了诸王后,自己的实力不减反增,可惜可惜。看来,我只能冒险了。”
“你起来吧,以太后的名义,拟一道旨意。增,燕王两千邑,进爵关内侯。增大将军八百邑,进爵列侯。召二人进京,商议立帝之事。去吧。”太子看着黄衮道。
黄衮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起身见礼,正欲退下。太子又道:“哦,对了,别忘了代替我拜访一下大将军,恩,等一下。我写道手书吧还是。”黄衮听了,便上前磨墨
过了一会儿,太子将手书交予黄衮。道:“你在与我传几句话给他,就这么说去吧。”
黄衮唱了个诺,躬身告退。
隔了一会儿,太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渡步到窗边。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脸上露出了享受的神情。喃喃道:“这几个月总归是太操劳了,幸好,快到了收获时刻。只是不知道,这血会染红帝都几层砖呢。”说完太子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晨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汉,帝国382年,五月。兖州府堂上,燕王端坐在主位上。这个一手将帝国推到了如今地步的主导者,手里拿着一道旨意,正发着呆。这位亲王生了一副颇为英俊的面皮,剑眉朗目,白面短须,身长约八尺,做儒生打扮。
汤杞饶有兴致的看着堂下人,乐呵呵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末将黄衮。”黄衮接道。
“黄衮?”汤杞轻轻的念叨着这个名字。“羽林郎黄衮?”
“然。”
汤杞噗嗤一声很没有风度的笑了,他指着黄衮,道:“你说你不好好当你的羽林郎,怎么做了传书人。”
黄衮听了,不卑不亢道:“回王爷,末将只是在行臣子的本分,主上如何吩咐,末将便如何去做。怎敢有其他的想法。”
汤杞闻言哈哈大笑,笑眯眯道:“好一个黄衮,敢这么跟我说话。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跟我哥哥说,我知道了,让他等着我。”
黄衮听了,抱拳唱了个诺,退了出去。
见黄衮离去,汤杞面色逐渐阴沉下来。谓左右曰:“将大将军请来。”说罢,又翻开那道旨意,仔细看去。
过了片刻,堂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汤杞听到声响,知是金充至,却故作不知。
金充来到厅前,既不见礼,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坐下,端起茶杯。将浮在上面的茶叶吹开,细细品着。
汤杞见了,心中不喜,压低了声音道:“京里来了消息,要我等回京议事,这是母后旨意。”
侍者急忙将旨意接过,快步到金充前,双手递上。金充拿起旨意翻开看了看,然后将旨意放在桌上,复又端起茶杯。不急不忙的将茶叶拨开,凑到嘴边。
“不知道大将军怎么看。”燕王问道。
金充闻言,抬起头来,道:“爱婿心中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又何必来问我。”
汤杞见金充如此怠慢,心中更是不满:“既如此,那便十日后动身,到时还望大将军协调指挥。”
金充闻言,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道:“这本是老夫分内之事,理应为之。不知爱婿还有别事否?”
汤杞咬了咬牙,道:“无事。”
“既然无事,容老夫告退。”说完,也不行礼,起身便走。
汤杞见金充如此行事,胸中越是怀恨,心中不禁杀意大盛。起身来回渡步,突然间,抬腿将桌案踢翻。口中不住念叨:“匹夫,匹夫,焉敢如此。若不杀你,孤誓不为帝。”
众侍者见汤杞发怒。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过了好大一会儿,汤杞方才停下。叹了口气,道:“看来凡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啊!”一边说着,一边将桌案扶起。众侍者见状急忙帮忙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放在桌上。
汤杞理了理衣服,坐在案边,伸手托腮,想了片刻。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唤来心腹,细细的嘱咐了一番,而后挥手将那人遣走。
待遣走了那人后,汤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信步走出厅堂。抬头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过了好久。汤杞紧了紧衣服,将脖子缩了缩:“这鬼天气,还真冷啊。”说罢,转身回到厅堂。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间阴云四合,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