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真热。周颠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身上那股黏腻感好似鲜血半凝固在身上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他回头看了看部队,整齐的步伐宣示了这支部队的纪律。前几日的大雨使官道变得泥泞不堪,见鬼的天气与恶劣的环境并没有阻挡住他们的脚步。
他明白这支部队的任务。就在那一瞬间,周颠生出了一个让自己都后怕的念头。他后悔了,这支百炼精兵本是拱卫帝国的存在,可是现在却在他的带领下开往帝都。然后帮助燕王上位,然后他就是功臣,又或者说是谋反者
“将军,大将军有令,三军原地安营扎寨。”正当周颠入神的时候,一个传令兵飞骑而至。
周颠听到有人呼唤,勒马停行,举刀示意部队停止前进。
那传令兵奔至跟前,勒住奔马,伸手抱拳,唱了个诺,道:“将军,大将军有令,命令三军下寨。另外,请将军一叙。”
周颠听了,点了点头,唤来副将,命令开始扎营。吩咐完后,与传令兵往金充大营来。
至金充大营。周颠下马步行,将兵器交予从人。大踏步的往金充中军帐而来。
刚来到中军帐外,就听见了金充的咆哮与怒骂声不绝于耳。在喝骂声中更夹杂着几本书飞了出来,砸在了周颠的身上。周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书,伸手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而后现在帐帘,走了进去。只看见满地尽是散落的书籍以及被踢翻的桌案。金充则双手背后,表情狰狞,口中尚在大骂。周颠悄悄的瞄了一眼,只见金充背在后面的手握着一张纸。周颠收回了目光。而后一声长叹,将桌案扶起。又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一一捡起,整理好放在桌上,然后对着金充行了个礼。做完这一切,恭敬的退后站立。
金充瞥了瞥周颠,淡淡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周颠闻言,鞠了个躬,神情恭敬道:“见大将军发怒,不知缘由。恨自己不能为大将军排忧,故叹气耳。”
金充听了,盯着周颠,将手中那张纸递给了周颠。周颠双手恭敬接过,打开一看,没过一会儿。他的脸上就爬满了难以置信,神情满是震惊,结结巴巴问道:“大将军,信上所写,可都属实?”
金充见周颠形状,点了点头:“这信是那人传来的,情况应当属实。”
周颠听金充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若真是如此,末将敢问大将军何意?”
金充看了看周颠,轻轻道:“你觉得呢?”
周颠听了,想了一会儿,神色肃然道:“在下本不该妄言,但人若有犯我意,我岂能有饶人心。”
听周颠这么说,金充显得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哦,这样啊。”说罢,便沉默下去了。
汉,帝国382年,秋,帝都百里外。
“大将军,你决定了吗?”周颠轻轻的问道。
金充回头看了看汤杞的车撵,回道:“嗯,决定了,今日之后,我将名留青史。”
景和宫中。“陛下,汤杞现距城只有百里了。”何应恭敬道。
“嗯,知道了。”太子道:“你说我今天这件衣服怎么样,合适不?”太子一边更衣一边问。
何应闻言,谄媚道:“陛下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合适。”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言不由衷,不过听着还是挺舒服的。但是”说着,太子走下阶,来到何应面前,盯着何应的双眼,柔声道:“你要记着,我现在还是太子呢,别总叫错。”说完,太子轻轻的笑了笑:“走吧,迎接我们的功臣。”言讫,径自走出大殿。
城外,燕军集结。刀枪如林,旌旗蔽日。肃杀之气仿佛将军队上方的空气都给凝结住了。
没有人说话,太子就站在城门前。这位头发白了大半的年轻人脸上堆满了笑。何应就站在太子的身后,神色慌张,面色焦急,汗如雨下,嘴里还在不住的嘟囔着什么。
太子回头看了看何应,斥道:“如此情形,成何体统。”何应闻言,连忙点头称是,只不过头上的汗出的更多了。太子见状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军队,昂首挺胸,从容不迫,神情透露着淡定。就好似检阅自己的部队一般。
汤杞站在车撵上,隔空与太子遥遥相望。那一瞬间,仿佛空气中都迸出了火花。过了片刻,汤杞嘴角上扬,张口朗声叫道:“皇兄,臣弟幸不辱命。已将叛贼汤柳,汤枯等人擒拿。还请皇兄发落。”
太子闻言,嘴巴弯成了一个弧,大声道:“王弟,我们今日不提公事,母后已在宫中静待王弟多时了,还请王弟入城。”
汤杞听了,哈哈大笑,跳下车撵,向前大步走去。左右亲军见状,急忙跟上。汤杞却摆手拦下众人。
太子见状,亦独步上前。左右都要跟着同去,太子却道:“人皆是君子,偏我做小人。你们在这好好等着罢。”众人听太子这么说,方才止步。
二人走进,相聚约莫着两三步,互相打量着对方。汤杞伸手摸着下巴,看着太子,点头说道:“你变了?还是我之前都认错你了?”
太子听了,脸上漏出来一个真诚而灿烂的笑容:“王弟哪里话,你我有几年未见了,人自认是会长大的。”汤杞听太子这么说,忽地笑了。太子接着道:“我如今还时不时的想起儿时你我下棋的事呢。实不相瞒,我已经吩咐在御花园中摆了一盘棋。等见过母后,咱俩就去弈棋。”
汤杞听了,笑道:“正好,我这次回来,除了母后的征召之外,也是专门来找你弈棋的。”
说罢,二人便勾肩搭背要进城去。见如此,汤杞亲军都要一起上前。御林军见了,也都上前拦着。
太子见了,皱了皱眉,喝道:“你们这是干吗?给我退下。”御林军听太子言语,不知何意。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状。
太子见状,斥众人道:“都不认主子了吗,还不退下。”
御林军听太子这么说,才缓缓四散开来。自始至终,汤杞只是微笑着看着太子。见太子如此做,汤杞也急忙回头对着亲军故作诧异道:“你们这是干嘛?瞎担心个什么劲。还不退下。”说完,便与太子进城。刚走了没几步,汤杞忽然拍了一下脑袋,对着太子道:“你看我这记性。”说着,扭头对着亲军道:“将叛贼押进城去。”说罢,二人这才进城。
这时,呼啦啦一片响声。自燕军中分出数百人,押着战败诸王与战犯进入城去。
却说汤杞进城后,金充便下令大军后退二十里下寨。众将疑惑,其中便有汤杞一系上前询问。
金充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叫做古征,是汤杞的头号心腹,也是这伙人的领头羊。金充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道手书,掷向古征。然后转身打马就走。
古征见金充如此,愣了愣神。心中瞬间恼怒。面色阴沉下来,将手指捏的咯咯作响。这时,周颠打马上前。至古征面前,轻蔑的看了看古征。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纵马向金充跑去。古征手下见周颠羞辱古征,皆怒。欲杀周颠。不料古征却拦住众人:“大事为先,不可意气用事,坏了主公大事。更何况,周颠以勇武驰名,不可力敌,退下吧。”
众人见古征这么说,都忿忿不平,叫嚷开来。古征听得心烦,大声呵斥道:“都聋了吗,我说退下。”见古征发怒,众人停止了叫嚷。副将将那道手书捡起,递给古征。古征接过打开一看,见是汤杞亲笔书信,方才传令军队后撤。
金充于山坡上见古征行事,口中赞叹不绝:“忍常人所不能忍,是个人物。”说着,望着皇宫的方向,语气一变:“只是汤杞,你这么做就不怕害了自己吗?”说罢,拍了拍脑袋,快马下坡。
太子与汤杞二人进了皇宫,直奔懿安宫中,来见太后。母子三人有说有笑。一块叙着家常。末了,太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都说这皇家无亲情,我是不信。你俩看看,这不挺好吗?”二人听了,都讪讪的笑了笑。太子说道:“母后,儿与王弟约好了棋,你看?”太后听了,撇了撇嘴:“好好好,哀家不打搅你们了,你们兄弟俩几年没见了,是该好好聊聊了。不过,千万别伤了和气呀。”太子与汤杞口中称是,而后起身告退。
出了懿安宫,太子扯着汤杞的手,快步走向了御花园,刚进园中,直觉芬香扑鼻。只见园中有一亭,亭内有一局棋。二人各自坐下,太子执黑,汤杞执白,开始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