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延领着骑兵来回冲杀,汤杞抵挡不住。下令开始向城外突围。冯范与张禀冲在前头,汤杞居中,古烈在后,望城门处冲杀。
张禀跑在了最前面,手中大刀连连挥动,人不可挡,身边更是有冯范一柄长剑为张禀遮拦护定,免却了张禀的后顾之忧,众人一路杀到了城门下。却看见城门紧闭,数百人集结在了城门下,熙熙攘攘。张禀冲不破城卫军的铁桶阵,只能在外围干瞪眼。渐渐地,叛军都堵在了城下,汤杞急了,便高声问道:“张禀,为何停下?”张禀面色阴沉,说道:“王爷,城门高闭,城下有城卫军结成铁桶阵,末将冲不动。”
汤杞听了,看向冯范,眼神中透露着希冀,冯范见了,急忙摆手道:“我也冲不破着铁桶阵啊,如果我师父在的话还能试一试。”汤杞听了,神情顿时黯淡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哦,这样啊。”
见汤杞如此,古烈走上前,凄凄道:“主公,末将恐怕以后无法陪您战斗了,还望主公日后小心一点。”一边说着,一边跪下来,对着汤杞拜了三拜。汤杞仿佛是猜到了什么,他想要挽留。
古烈站起身,扭头大声道:“众军士,随我破阵。”言讫,持刀向城门处冲去。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受到古烈情绪的感染,自叛军中走出了三百余人,都跟在古烈的身后,大声地叫喊着,个个奋不顾身。
叛军在古烈的带领下冲向了城门,双方喊杀声震天。古烈犹如刀尖一般扎进了城卫军的军阵之中,不做任何防护动作,只是一心地向前方冲去。汤杞焦急的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城门,焦急道:“张禀,你上前助他。”张禀唱了个诺,领着自己的部队冲了上去。
数团血雾自古烈的身上爆出,这位忠心的叛军将军被城卫军用长枪挑着,双脚悬空,口中鲜血淋漓,喘气的时候血液还在不住的从口中喷出,他回头看了看汤杞,嘴角挂起了凄惨的笑,他一共冲了十七步。他带着人一共冲了十七步。他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完全的冲乱了这个铁桶阵,剩下的,就交给了张禀。两行热流从他的眼角滑下,“王爷,你定要逃出去啊。”他用尽全力挥出了最后一刀。“嘭”的一声,古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激荡起周围的尘土,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借着古烈冲锋的势头,张禀终于破掉了铁桶阵,他刚刚打开城门,却听见耳朵后面传来了汤杞的高声呼喝。他扭头看去,见邹喜带着御林军压了上来,他对着冯范道:“守好城门。”说完,不等冯范回答,就带着人杀了回去。
张禀带着人冲到了汤杞处,奋力将御林军顶了回去。张禀回头看着汤杞,只见汤杞面色苍白,身体不住颤抖,张禀心中奇怪,正想问的时候,汤杞却仿佛知道一般,然后他摆了摆手,虚弱道:“我没事,事态紧急,我们快走吧。”张禀点了点头。
汤杞带人向城门跑去,忽然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张禀急忙上前扶住,汤杞脸上露出了无奈地笑容:“乏力了而已,没什么大事。”张禀不说话,将汤杞扔在了背上,向城门跑去,这时,张禀带回来的人自动留下断后。
刚走到了城门下,却见冯范浑身湿哒哒的跑了过来,张禀看着他。冯范对着汤杞道:“王爷,吊桥高悬,过不去。”汤杞听了,脸色变了变,虚弱道:“有什么办法能过吗?”冯范想了一会儿,为难道:“有是有,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汤杞听了,滑下张禀的背,脚下不稳,几乎跌倒,左右皆上前欲扶,汤杞伸手止住众人,拔出张禀佩剑道:“我现在只能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的时间,吊桥如果不落下,那么,落下来的就是我们的头颅。”冯范听了,对着汤杞抱了个拳,截然道:“我去矣。”说完,拾起一柄剑。双手持剑,双腿发力,奔向城墙,双足连连点击墙面,身形不断地上升,眼看势头要停了下了,冯范突然将左手那柄剑插向了城墙,直没入柄。手臂发力,将身体向上一带,右脚蹬在了剑柄上。接着这股冲力,冯范便上了城墙。
冯范屈指弹了一下剑身,剑做龙吟,逢人便刺。城墙上的城卫军因大多都集结下方围剿汤杞,所以城墙上几乎没有多少人。直到冯范杀到了城楼前,城卫军方才集结了百十人。冯范将剑归鞘,从城上捡起一杆长矛,舞动成风,长矛连挑,城卫军皆应声而倒。冯范杀散了城卫军,快速的冲进城楼,拔剑砍断了绳索。城卫军冲进了城楼,冯范一手剑,一手矛,向外冲去,一步杀一人,城卫军抵挡不住,纷纷后退。冯范杀到了城墙边上,长矛横扫,逼开了城卫军,趁机向下探身看了看,只见汤杞还在拼杀,冯范高声叫道:“王爷,绳索已经斩断,速逃。”说完,回身荡开又围了上来的城卫军,而后,将长矛向着地板顿去,只听见嗡鸣声不断,长矛结结实实的扎在了地上。冯范跃到了城墙上,用腰带缠住长矛,望着下面就跳。离地还有两丈多的时候,冯范抬剑砍断了腰带。待落地时,向前滚了一圈,将力卸掉。而后腰眼使劲,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形。
回头见汤杞还在厮杀,扭身快步奔到汤杞跟前,架开了看过来的刀剑,对着汤杞道:“王爷,绳索已断,请速退。”汤杞点了点头,高声叫道:“众军听令,依次后撤。张禀你带人断后。”张禀听了,唱了个诺,领着人就迎了上去。
汤杞带着人过了吊桥,边跑边激励道:“出了都城,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往前不过数里,就是大将军营地,到时候我们领军杀回,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众人听了。迈开双腿大踏步的跟着汤杞就跑。见汤杞跑远,张禀撇开邹喜,领着人向着汤杞的方向就跑了出去。
张禀赶上汤杞,汤杞看着张禀道:“将军,辛苦了,我军暂时脱离危险全赖将军呢。”张禀闻言,苦笑了一下,忧虑道:“王爷,我军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呢。”
“嗯?”汤杞有点诧异。
“王爷,你忘了吗?太子有骑兵啊。城中多少有点障碍,我军可以用来勉力抵挡,可是这城外大路平坦,一片平原,我军连遮拦的东西都没有,方延一冲过来,我军不就是等死吗?”张禀道。
汤杞闻言,笑了笑:“这点我早想到了,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张禀听汤杞这么说,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好耐着性子不问。
过了两三里,一小校赶上对着汤杞道:“王爷,后面尘土飞扬,似有追兵赶来。”汤杞听了,将身形停下,邹了邹眉道:“好快啊,现在我军就是在于时间赛跑,只要我到大营,届时,我军就可反败为胜。”张禀听了,提刀转身就向回走。汤杞见了,急忙喊住:“将军干什么去。”张禀头也不回,答道:“为王爷断后。”汤杞道:“将军回来,现在还用不着你为我断后呢。”张禀听了,把脚步停下,扭头看着汤杞。汤杞看着那小校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小校听汤杞问,楞了一下,急忙答道:“回王爷,小人叫魏艺。”
“好,魏艺,我问你,你可敢为我断后。”汤杞盯着魏艺道。
魏艺听了,心中瞬间不乐意了。但是嘴上却道:“有何不敢。”本来是很铿锵豪情的话语,到了魏艺的嘴中却是那么无力。
汤杞心中明白为何,却不点破,接着道:“你带人埋伏在道路两旁,等敌军到了,你就突然杀出。敌军措手不及,定会被你吓跑的。到时候你带人在追上我就是了。”魏艺听了,将信将疑。汤杞笑了笑,又道:“我登九五,你可为车骑。”魏艺听了,脸上顿时堆起了笑,道:“末将誓死未王爷解忧。”说完,抱拳作揖,扭头带人埋伏在了道路两旁。
汤杞收起了笑,对着左右道:“我们快点走吧。”说完,抬脚正要走,忽然间身不由己,跌倒在了路上,张禀见了,摇了摇头,走到汤杞身边,将汤杞负在背上。汤杞看着张禀无奈地笑道:“麻烦你了。”张禀一笑,问道:“往哪个方向走。”汤杞指定了一个方向,张禀顺着汤杞指的方向,撒开腿就跑了出去。跑了大概有四五里,只听见后方隐隐约约的传来喊杀声。
汤杞拍了拍张禀,道:“停下吧。”张禀奇怪,但还是停了下来。汤杞指着一个心腹校尉道:“你带人埋伏在此处,看见有人过去别拦他,让他过就是了,等第二波人出来,就拦着他吧。明白了吗?”那校尉点了点头,领着人埋伏去了。汤杞对着张禀道:“我们走吧。”张禀点点头,向前奔去。
有过四五里,汤杞约莫着差不多了,觉得魏艺已经挡不住了,就开口道:“等等。”张禀疑惑的看着汤杞。他长出了一口气,趴在张禀的背上对着张禀幽幽道:“估摸着魏艺已经死了,方延的骑兵很快就会赶上来,我们该安排一下了。”张禀扭头盯着汤杞:“这么说,魏艺是弃子吗?”汤杞被张禀问的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张禀显得很失落,低下头道:“王爷,你这么做,是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弃子吗?”汤杞避开了这个话题,指着一人道:“你带人埋伏在此处,如果有人杀来,你把他放过去,等他与我军开战,你直接袭击他的后路就行了,那时候,他也就败了。”被指着的那个人显得很不高兴,汤杞道:“你放心,我在前面亲自引军接战就是了。”那人听汤杞这么说,方才抱拳离去。
汤杞对着张禀说道:“我们,走吧。”张禀听了,默不作声。背着汤杞就走,走了才不过一里。汤杞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对着张禀道:“将我放下吧。”张禀听了,轻轻的将汤杞放下,一言不发。汤杞坐在地上,盯着张禀道:“将军可有胆识一战。”张禀听了,看着汤杞轻轻道:“终于到我了吗?”
汤杞没有回答张禀,自顾自的说道:“如果胜了,我军短期内将没有任何威胁。”张禀看了看汤杞,眼神中尽是些让人看不懂的色彩,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张禀的嘴微微张开:“敢为王爷一战。”汤杞道:“好,将军只要在此处严阵以待,对着方延迎头痛击即可。”张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汤杞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着幽幽张禀道:“自古以来,慈不掌兵。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没有任何危险,这也算是你的投名状吧。”张禀听了,面色阴沉,对着汤杞欠了欠身,道:“谨遵军令。”汤杞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带着冯范和数百人就走了。
汤杞走后,张禀看着汤杞走远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嘟囔道:“汤杞,真的把我当弃子了吗?哼,虽然很让人不喜,但是,我张禀岂是泛泛之辈,睁大眼看好吧。”
汤杞带着人还在狂奔,汤杞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道:“众人努力奔跑,不远就是了大营了,那时候就大势已定。”
汤杞看着他的队伍,数百人稀稀拉拉不成队列的在他身后跟着。汤杞的鼻头一酸,重重地哼了一声:“汤杨,饶你机关算尽,还是让我逃了出来啊,再过一会儿,就算你有一百名金袍武者,你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吧。”
想到这,汤杞大声道:“加速行军。”一小校道:“王爷,在加速会累死人的。”汤杞瞥了眼那小校,冷冷道:“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在路上。谁敢停下,斩立决。”那小校吓得一缩脖,打了个机灵,将汤杞的命令传了下去。因为随行人员都是汤杞心腹近侍,虽有怨言,却还是照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