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禀挥刀荡开了围上来的骑兵,看着眼前如潮水一般的军队。方延的骑兵冲破了自己的防御阵列,平坦的道路就是骑兵天生的舞台,自己所设下的拒马阵毫无用处。骑兵们肆意的抖动骑枪,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神盘踞在战场的上空,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镰刀。
张禀犹如战神一般的耸立在战场中央,挡下了骑兵一次次的冲击。他异常焦急,先前汤杞所埋伏下的军队还不见冲出,而自己的部队几乎消亡殆尽。难道是见识到敌军的凶猛而不敢上前?张禀这样想着,他看向了方延。
方延的腰带上系着一个头颅,张禀认出了那个头颅的主人,先前被汤杞许为车骑将军的魏艺。张禀走了神,“汤杞应该脱离危险了吧,我,是不是可以放弃了呢?更重要的是自己明明是一个弃子啊,没有必要这么拼命啊,凭着太子对自己的赏识,就算是投降了也会有很好的待遇吧。但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与要投降的意思呢。难道是不甘?又或者是对太子的背叛的坚持,坚持着自己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吗?”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惊呼着将张禀推开,一柄骑枪将那名亲卫给洞穿了,骑枪的主人将那名亲卫挑起,眼中尽是嗜血的光芒。
张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额头上的疼痛将张禀拉回了现实,他看着那柄骑枪将亲卫的身体刺穿。他默默的爬起身来,一言不发,举刀快步冲上前。那名骑兵把枪一收,又狠狠地对着张禀扎了过去。张禀向旁边一闪,大刀望着骑兵就削了过去。然后,张禀翻身上马,纵马杀入战团,大刀来回舞动,就像是绵绵不绝的月光一般,片刻间,尸体就叠了一地。
可能是因为张禀的勇猛冲杀的缘由,也可能是因为步兵速度慢。姗姗来迟的伏兵叫喊着从方延军的两侧以及后方杀了出来。方延的骑兵们被挤在了狭小的空间中,骑兵的优势瞬间全无,军心开始动摇。方延见状,口中呼啸连连,冲杀在前,手中枪连连抖动,挑起了漫天血雨,还在妄想着鼓舞军心。
张禀看着方延,一言不发,快马赶到跟前,突然间大喝一声:“呔。”好似平地里起了个惊雷,方延身形顿了顿,张禀刀早到,下意识的,方延躲了躲。左臂上传来的剧痛让方延咬碎了牙。努力的向着张禀捅了一枪,张禀不慌不忙,闪过刺过来的枪,伸手抓住,往后一拽,抓的方延身形不稳,而后挥动长刀,轻轻的抹上了方延的脖子。
汤杞奔跑着,只觉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股热流在喉头间来回蠕动。凭着异于常人的心性,他强行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卫,仅存的百余人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经过皇宫一战,失去了太多体力的亲卫大多累死在了奔跑的路上。汤杞的心中涌出了无限的苍凉,狠狠地咒怨着:“汤杨,你以为,我就这么败了吗?再过片刻,就算你有再大的后手,也掀不翻我这张底牌了吧。”正当汤杞想的时候,情况徒生,四周箭如骤雨,冲在外围的一圈人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躺在了地上。
汤杞一惊,失声道:“怎地此处还有伏兵。”
“奉太子令,李沐于此久候王爷多时了。”道路两旁的密林中传来了一声绵长切悠扬的声音,只见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出现了大量士兵,黑压压的人群将原本不太明朗的天空给遮掩的干干净净。
李沐上前走了一步,对着汤杞行了个礼,不急不忙道:“兴汉将军,都亭候李沐久候王爷多时矣,太子有请,还请王爷移步。”整个礼节尽显优雅,声音略显磁性。汤杞死死地盯着李沐,面色潮红,忽地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冯范见了急忙上前搀扶。汤杞摆了摆手,道:“伯恭,你我向来有旧,今日欲以死相逼吗?”
李沐叹了口气:“唉,我与王爷,私情!我与太子,公事!今日岂敢以私废公。”汤杞闻言,张开嘴还想在说些什么。冯范已经拔剑在手,向李沐冲去,口中同时道:“王爷,还与他废话什么,不让路,杀了他就是了。”汤杞见冯范这么做,情知走不了感情戏,一跺脚,用力握紧了剑,跟着冯范就杀了上去。
李沐见冯范向着自己冲来,指挥着众人上前将冯范与汤杞部团团围住,血液飞溅,染红了天空。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厮杀,汤杞的部队就像是遇见了春阳的冬雪一般,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地上几乎躺满了叛军的尸体,李沐的部队几乎是以零伤亡的战绩在虐杀着叛军。
冯范像是大海中的扁舟一般,摇摆不定,又好似狂风中的巨树,屹立不倒。他似灵蛇一般,自人群的缝隙中钻了过去,汤杞干瞪着眼,眼睁睁的看着冯范越走越远,汤杞无奈,只能与身边的亲卫背对着背,勉强抵挡。
冯范杀到了李沐跟前,抬剑便刺,李沐匆忙间抽出佩剑挡住冯范的剑锋。却不料冯范的见打了个转,绕过了李沐的剑,直接抹向了李沐的脖子。李沐稍微慢了一下,就感觉到脖子一凉。他匆匆忙忙的后退,用手一摸脖子,只感觉手上湿哒哒的,他看了看手,只见满手尽是鲜血。
冯范大喝一声,欺身往前便靠,手中长剑闪烁,不离李沐咽喉半寸。李沐左右急忙上前用剑挑开冯范的剑,将李沐给救了下来。李沐捂着脖子,向后一直退,完全没有了优雅的风度。左右上前死死的拦着冯范,冯范眼见斩首行动失败,只能作罢。而后一声长啸,扫开李沐军,往后便跑。李沐军见冯范要跑,急忙追上厮杀。冯范耳朵边听得有人追来,突然间回身连连刺死了十余人,杀退了李沐军,而后快步向回杀去。见冯范又跑,李沐军又追了上去。冯范大怒,回身大喝道:“鼠辈不惜命乎。”言讫,仗剑冲入军阵之中,左刺右削,连连击杀了十数人。
正在此时,一阵战马嘶鸣声传来,只见百余名骑兵飞奔而至。当先一将,手持大刀,滚滚而来,马项下拴着一个头颅。李沐眼尖,认得马项下的头颅分明是方延的。只见那将所过之处,皆人仰马翻,来回冲动,口中高声大喝:“张禀在此,挡我者死。”
张禀直杀到汤杞处,奋力杀散众军,将汤杞拽上马,舞动大刀直往外冲杀,李沐见张禀来的凶,下令众人缓缓而退。张禀救出汤杞,杀退了李沐,在马上回头看着汤杞,只见汤杞身披数创,鲜血滴滴沥沥不止。张禀扭头举目四望,见冯范还在四处厮杀,便高声叫道:“冯兄弟,快走啊。”冯范正在厮杀间,听见有人呼喊,杀死了面前的几人,循声望去,见是张禀,练上来露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道:“嗯。”
两下合兵一处,望着古征大营便走。
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丘上面。
“将军,这么做,行吗?太子那面”
李沐盘腿坐在地上,挥手打断了副将的话,他看着副将:“放心吧,我有把握。”李沐一手用白布按着伤口,一边接着道:“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张禀骁勇,我打不过他的,更何况我还受着伤呢。”李沐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无辜道。
“可是”副将还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李沐摆了摆手:“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方延好了,被张禀打了伏击不说连命也丢了。”说着,李沐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冯范你个王八蛋,下手还真狠呢。知道是我还往脖子上招呼。”
“嘶。”李沐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不断的咒骂:“冯范你这兔崽子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我整死你。”
汤杞一行正在逃亡间,忽然看见前方尘土飞扬,只见一彪军拦住了去路。汤杞顿时大惊,却见一人打马而出。汤杞仔细一看,却是古征,心中稍微安定。
古征上前行了个礼,汤杞见古征面带鲜血,所带之人也都是面带疲惫,心中疑惑,张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古征将原委道出。
原来周颠以金充的死因为由,集结了金充的大军,在刘瑁的率领下攻击了古征的大营。古征抵挡不住,率领精锐拼死冲出营帐,现如今。汤杞自己的嫡系部队只剩下这么一两千人了。
汤杞听后,只感觉天旋地转,倒撞下马来,古征急忙下马扶起汤杞,将汤杞抱在怀中,手掐人中,半响,汤杞才幽幽醒来。汤杞环顾着众人,想到自己上午还是意气风发,这才几个时辰,就如此狼狈,开口悲伤道:“是孤无能,连累诸君。”说着,看着冯范道:“冯兄弟,你快回去带着你的父亲和家人逃吧,趁现在汤杨还没有安定下来,还有时间,快走吧。”
冯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间,拔剑向后劈去,只听见铁器碰撞声传来。一支箭落在了地上,冯范抬头望去,只见一人持弓驾马立于百步之外,手中长弓弓弦仍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