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颠,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判我。”汤杞见了那人,激动的大声喊道。
周颠不答话,只是将手挥了挥,黑压压的人群骤然间出现,战马的嘶鸣声连成了一片。周颠翻身上马,摘起挂在鞍上的大刀,看着汤杞,大声道:“你先背叛朝廷,又授意古征暗杀金公,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纵然带我不薄,我也不能容你。”
汤杞闻言楞了一下,随后扬天狂笑,笑罢,幽怨的看着周颠,正想开口说话,后方一阵喧哗,原来是太子领军到了。
太子打马绕过汤杞,和邹喜来到周颠面前。
周颠在马上行了个礼,太子欣然接下。然后转过身子,对着汤杞乐呵呵的笑道:“弟弟,你好吗?”
汤杞从古征怀中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衣服。他嘴角挂血,淡淡道:“你来了,汤杨。从一开始就是你算计好的吧?”
太子闻言,脸上爬上了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笑:“当然,论实力和头脑我都不如你。不好好算计怎么行呢。”
“帝都城卫军最多三万,除去一些要害的地方的士兵不能调动之外,剩下的,全参与了这次战争?”汤杞问道。
“嗯哪,不过我要纠正一点,帝都的城卫军并不是三万哦。”太子道。
“哦。”汤杞显得有些疑惑。
太子笑了:“为了对付你,我想方设法的在城内凑齐了四五万军队。你说,是不是感觉特别荣耀呢?”
汤杞撇了撇嘴:“城卫军调动一万,御林军最多一万,就算是带上邹喜的部队,也不过二万五六。剩下的,你哪来的?”
太子笑道:“弟弟,不是只有你才能得到军阀的支持,前将军刘瑁进京的时候,带了有八千部队呢。而且,我这边难道就没有押宝的吗?”
“这么说的话,四五万部队还是很好凑齐的。”汤杞点了点头。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城卫军的张禀竟然是你的人,这一点,实在让我惊讶。”太子道。
“可你还是赢了。”汤杞道。
“从你的伏兵开始攻击皇宫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输了。”太子收起了笑,淡淡道。
“哦?”汤杞道:“接着说。”
“本来你的伏兵应该是金充的精锐,可是因为两个月前黄衮传的那道旨意让你们两个开始有了芥蒂。父皇应该告诉过你,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你和金充只是合作关系,什么婚姻,只是政治筹码而已,对此,你丝毫不以为然。但是从父皇那个朝代就是大将军的金充却是很在意这场婚姻呢。你关系着金充的家族利益,但是你总是流露出非常讨厌你的妻子,也就是金充的女儿的意思。这让金充很不安心,我利用了这一点,让黄衮给你传书的时候稍稍的挑拨了一下金充。”太子顿了顿,接着道:“金充开始有点动摇,他试了试你,想看看你的态度,可是你不仅说出了那种话,还做出了一个让金充想要改变立场的举动。你将金充的伏兵换了下去,换上了你的死士。自那时起,你们的合作便出现了裂缝。”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杀金充。”汤杞淡淡的问道。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跟你坦白吧,金充的确是我授意杀的,因为,他最终的押宝还是你。所以,我就授意杀了他。”太子摊了摊手道。
听太子这么说,汤杞转头看着周颠道:“曼咨,你明白了吗,还不动手。”
周颠闻言,持刀按鞍,毫无动静。
“哈哈哈,我亲爱的弟弟,昔日里父皇的五虎将之首,你以为在金充营中,除了周颠,谁能杀的了金充。”太子大笑道。
汤杞闻言,看了看周颠,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但是,你不怕发生什么变故吗?比如说,你身后的这几万金充的部队。”
太子还没有说话,周颠大声道:“汤杞,你不用挑拨,我带来的,都是我的心腹。”
汤杞眯着眼睛,看着周颠:“岂有三军上下皆是你的心腹之理。”
周颠一笑:“不从者,尽斩矣。”
“很好,很好。”汤杞道。
“你的死士是很厉害,单兵作战能力竟然能把御林军给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很遗憾,你的死士有着致命的弱点,这一点恐怕是你也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吧。”太子又道。
“没错,一开始我都知道他们的弱点。只是没想到,会把我害的怎么惨。”汤杞苦涩道。
“你的死士只能胜,不能败。胜,他们会越来越狠,一旦败了,他们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蝼蚁。”太子狠狠道:“所以,我用我自己为饵,把你引到了长乐宫。”
“在长乐宫中,当弓弩手出现的时候,你怕了,所以你逃了,我骗过了你,所以我胜了,从那个时候起,你就陷入了我的手中,再也跑不出去了,包括现在。”太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太子看着汤杞,眼神中带着怜悯:“你太贪心了,或许我们家族都是这样的,又或许这个世界上都是这样。你明明可以取胜,却放弃了一切的优势,只是为了一个虚名。”
汤杞听了,嗤笑一声:“我是贪心没错,可你不贪心?就连那个老头子也是贪心的。为了斩杀草原人这个祸害不惜轻身追敌,中伏重伤。从那以后,你就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让他稀里糊涂的就把皇位交给了你,不然的话,结局还未可知。”
太子避开了话题,接着道:“金充久镇北疆,在军中的威望高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地步,即便你们输了,金充也不会死掉,最多是削去官职,但是影响还在。但是我要掌权,所以,金充留不得。事后把责任推到你身上,是再好不过的了。刘瑁先年跟随者父皇征战草原,多年打拼出来的声望不下于金充。金充死了,刘瑁最适合代替他,更何况,让金充的旧部攻击你的大营,多么棒的一步,既消灭了你的后手,也消耗了过多的军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汤杨,你还不知道吗?你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了已经,这一年来你养大的军阀可不在少数呢。”汤杞大笑道。
“他们我会慢慢收拾,现在,先杀了你才是最大的。我会用你的鲜血连见证我荣登九五。”太子露出了一个享受的神情。
汤杞摇了摇头,道:“汤杨,这次下棋,我认输了。你我下次再分胜负吧。”
“下次?”太子闻言愣了愣,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你觉得,还会有下一次吗?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还是说,你这几千疲军能够敌得过我这几万大军。”
汤杞把头发向后顺了顺,柔声道:“我记得我幼年的时候,父亲告诉我,让我好好干,将来以后好辅佐你。还跟我说以后出将入相,荣华一世。但,你知道吗?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从哪个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我开始拉帮结派,建立起自己的底子。那个时候,你还在遛鸡逗狗呢。”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父皇把我叫到书房。指着帝国地图问我,你想要那个地方,当时,我指了指整个地图。父皇没有说话,只是将我遣了出去。”汤杞的声音开始慢慢提高。
“第二天,父皇又把我叫到了书房,说要让我去幽州,还说将我封为燕王。我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那个时候的我很伤心,就因为父皇的一句话,我在帝都里多年来的努力全部变成了幻影。在幽州那几年,我几乎死在了那个鬼地方。当地豪强与军阀完全不把我这个失宠的王爷放在眼里。”说到这,汤杞的情绪已经失控:“你知道吗?哥哥,我在那个地方摸爬滚打了八年,地狱一般的生活,我呆了八年。好几次我都差一点死在那个地方。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我哪点比不过你。最后不知道他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了,我终于等到了他的怜悯。”
汤杞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可能是看我在幽州不容易,也可能他还记得有一个儿子被他丢到了幽州,他出手帮我在幽州站稳了脚根。”
“哥哥,能问你个问题吗?”汤杞似乎有点哀求的意思。
“嗯?你问吧。”太子似乎有点惊奇,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世界上那个地方的骑兵最厉害吗?”汤杞有点神秘的问道。
太子听了,奇怪的看着汤杞,心中不明白汤杞会这么问。“天下骑兵,最厉害的当属草原人,其次西凉,再往后就是幽州了。”
汤杞突然哈哈大笑,道:“不错,的确如此。再问你个问题。”
“你知道,幽燕铁骑吗?”汤杞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问道。
太子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汤杞满意的笑了笑:“这便是父皇送我的礼物了,也是我最后一张底牌了。”
当太子听到幽燕铁骑的时候,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种种关于这支部队的传说。传说,这支部队最初组建的时候,足足有五万人,多年来征战厮杀,人数已经十不余一。
五年前,帝国曾对着草原发动了一场战争。传说,那一场战争,这支部队身为幽州的代表。作为主力投入到了正面战场上,它正面击溃了草原王的亲卫部落,斩杀了草原王最喜欢的幼子。追杀了草原王足足千里。得到了先帝陛下的赏识,亲赐幽燕铁骑之名。
传说,这支部队被草原人称之为神兵,所过之处,望风而降,寸草不生。
传说,这支部队在草原上横行无忌,胆敢犯者,尽数诛杀。
传说,这支部队所行任务从未失手。
传说,先帝去世时,草原趁机南下,但是先锋部落刚刚入境就被全歼。草原人的头颅在边界线上堆了好长,始佣作者便是幽燕铁骑。
传说
汤杞笑眯眯的看着太子道:“哥哥,这次是我输了,不过,如果我要走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拦得住我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哈哈哈”太子兀自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死死地盯着汤杞道:“汤杞,就算如此,我要杀你,你,能躲的掉吗?就算是幽燕铁骑,他能冲得动我这几万部队吗?”
汤杞还是在笑着,他的眼睛笑的几乎看不见了已经,“试试不就知道咯。”说完,汤杞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应该是快到了吧。”
话刚说完,轰隆隆的霹雳声不绝于耳。只见远方一大波骑兵滚滚而来。一杆大旗斜刺天空,旗上大书“幽燕铁骑”。如狼牙一般的骑枪被平端在手中,战马上的骑兵都向前趴着,包裹着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铁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蓝光,诡异而嗜血。
几千人散发着数万人、数十万人的气势,沉闷而压抑。如风一般,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支部队便已经撞入了太子军中,只一个照面。太子的部队就倒下了好大一片。太子急忙让周颠上前迎敌。周颠应声持刀而去。却不料反被自家军卷的不住后退。
幽燕铁骑直杀透军阵,来到了汤杞处,将汤杞裹在战阵中心,打了个旋,调头便走。眼睁睁的看着汤杞离去,太子都来不及做阻拦,当然,他也阻拦不住。
看见汤杞离去,太子禁不住大怒,喝令邹喜、周颠二人引军追击,二人领命而去。
待二人走远,太子长出了口气,叹道:“看来,是我太过粗心了呢。”
“殿下是在自责吗?”一个人骑着马,缓缓的来到太子身边,看着太子道。
太子听见声音,急忙转身对着那人恭敬道:“刘叔,您来了。”刘瑁听太子称呼,急忙行礼道:“殿下,折煞老臣了。”
太子笑了笑,轻轻道:“只不过,还是让汤杞跑了,可惜呀。”
刘瑁也笑了,问道:“殿下,载坤呢?”太子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