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师哥!”应无求战死的那一刻,寒栀从无尽的梦魇中惊醒,惊唤他的名字,额上恶汗淋漓。
“做梦也梦见他了吗?”他在一旁侧身看着她,不远处那团篝火尚未熄灭,犹自旺盛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毕剥的声音。
“我梦见寒师哥已经死了。”她然后说得很淡定,眼角瞬间有泪水溢了出来,“他提前召唤出了羯王,竟然还使用了禁术——梵天祭百鬼夜行!”
她说的竟不差累黍,如若感同身受!
然而,毕竟是大翼司的死讯,汐蓝当即怔住了——良久才不可思议道:“你说应无求死了?!”他无法设想那种凄厉场面,“怎么可能……除非是红塬赤主亲自出手,否则根本没人能杀死他。难道红塬赤主已经出关?!”
寒栀毅然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赤主不可能亲自去对付一个在他眼里完全不入流的人?而且他手下杀手实在众多,暗藏的高手如云挤挤。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杀他的人很弱,却狡狯无比。居然以死来骗过了他的信任。”
“啊……”他很惊讶,很难想象对方又多么神鬼莫测,居然能骗过大翼司!
汐蓝此刻很想安慰她,可内心煎熬了很久也想不出怎样去安慰她,正是关心则乱。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他的死,将会提前使四象之轮停止转动,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回梵城了。”
寒栀听他这么一说,猛然便挣地从篝火旁直了起身,“他人都死了,你居然还有空闲说这种风凉话!若不是我身上种有一种与师哥心灵相通的巫术,你是不是连他腐烂发臭,尸骨无存都不会上心!”
“你只知道关心你的父亲,关心你的地位!”那一刻,她压抑已久的痛苦终于得以释放。然而他似乎怔了一下,苦恼不已:“那你要我说什么嘛。我不是不关心他,我只是……”在面对她时,他忽地就沉默了下去。
寒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实际是在担心自己,忽然也沉默了下去。
就在他们尴尬之时,林间霍地飘飞出了一只千纸鹤,仿佛活物一般扑扇着翅膀朝他们落了下来。跃然落入了寒栀手心。
“是寒师哥的千纸鹤!”她兴奋得哭笑不得,不预想孤苏城一别之后,再见到他已经是这种物是人非的场景。
“应无求他说了些什么?”他站在她身旁,偏头朝那封布满折痕的信看去,“居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她手颤抖了一下,默念道:“‘小心神佐使!’”
“小心神佐使?这是什么意思?”汐蓝抓了抓头发,冥想了一会儿,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惊呼:“难道是那个逼死他的赤主爪牙?!”
他猜得很对,寒颖死前的确亲耳听到了那些红塬杀手是这么称呼扎西木的。光从“神佐使”这个名字来说,神佐使的地位必然是特殊的。可是……令寒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通过种在他们体内的巫术,她能稔熟地了解到之前发生在寒颖身上的一切,所以,她明明知道扎西木死了,为什么他却在临死前仍念念不忘提醒他们这句话?
难道……这是他临死前一刻才发觉的不成?
是的,这很有可能!可这也很难以置信,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负重伤葬身火海的神秘杀手究竟又是怎样瞒天过海的呢?!
要知道,今夜一战,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扎西木身受重伤这是铁的事实!
“怎么了?”隐约觉得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汐蓝隔了很久才考量再三地打断了她的沉思,满眼担忧。
“……”她梦然呆了一下,这才不免尴尬地将思绪收了会来,摇了摇头道:“可能你猜的没错,神佐使并没有死——纵使他真的打底打实地承受下了羯王的那两招!”
听到“打底打实”这几个字眼,汐蓝瞬间窒了一下,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要知道,在蓝瞳族里,除了大翼司和少翼司有这个能力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敢硬撄其锋!可他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居然当众做到了这一点,如此的深不可测!
“神佐使,那么说来,他的实力极有可能在你之上?!”汐蓝几乎眼睛都大了,无法想象,“难怪应无求在最后关头仍然念念不忘警告你……”
“嗯。你说的没错。”寒栀沉默了一刹道,“很有可能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你要小心,因为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唤醒羯王的人了!”
“是!”寒栀毕恭毕敬地应了句,转身望着远处的依稀可见的城堞道:“那么,我们要现在入北溟阀吗?”
汐蓝估摸着天色将近半夜,捏着下巴,望着她郑重道:“此时守卫相对松懈,入关正好,如果你不困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寒栀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同意。回头,再往后深深望了一眼,仿佛那里有她魂牵梦萦的东西。
汐蓝知道,那是因为她们所处的这片林子其实就是那片漭漭黄沙的尽头。而那里,刚刚死去了一个她至亲至爱的人,应无求,抑或是蓝瞳族的寒颖。
锦绣城正北,便是名噪天下的独孤阀。剧五辰志中记载:公奉锦绣之城为核心居中,引北百余里,过寒溪涧、岑木崖,自西向东绵延千里,尽属独孤所有;又引西南十余里,南北纵横百里,皆为北溟所有。其余之所归属,则浑浑沌沌,不可尽善矣。
由此可见,独孤阀势力之雄厚人莫能及。几乎占据了一半的陆地领域!
此外,五辰另有“一林两阀三大宗四神迹”之说,微妙之处恰恰与五辰志中所载不谋而合。
因为所谓的“一林两阀三大宗四神迹”分别说的便是秀林城、独孤阀与北溟阀、陆恩城银狐城及东瀛组织,至于四神迹则依次是东君、南宫赤缨、白帝、以及北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