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力凝眉,若他没看错的话,那只是一片龙鳞,虽然好看,但顶不了什么用,难道……他眉头骤展,之前传闻仙君喜欢上一个女孩,说不定抓到他的软肋了!
伏允为了避开神掌,几处被风刃划破,看到丛力还攥着东西傻笑,急得上窜下跳,“你快还给他得了,没看他被惹毛了!”
丛力用魔扇挡住风刃,冲他看了一眼,表情神秘莫测,“能让一代仙君性情大变的东西,怎能轻易还回去?”转而飞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天玉子愈发急躁,放出大量灵线,以他为目标,确切的说,是以他手中的东西为目标。几次撇下几位长老飞得太远,若不是看到仙阵中的灵力聚散不稳,最终无奈飞了回来,他早就置两个魔头于死地。
“把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他最后道。
丛力冷笑一声,飞到能与天玉子对视的位置,走?他一生作恶多端,若不是彻彧一直庇护着他,早就死八百回了,他能走去哪儿?
“仙君莫急。只要你杀了身后的几位长老,东西在我们手中便万无一失。”
天玉子看着他,指节发白,忽然念起咒语,以他今时今日的功力,穿行术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在丛力的惊愕刚开始显露时,仙力凝聚的手掌已经举在他头顶。“找死!”
丛力喘着粗气,看了看掌心,幸好东西还在,虽然有了裂纹,但糊弄过去不成问题。伏允在他身旁,不安地看着前方暴怒的人。
“一群废物!”在关键时刻,彻仁及时出现救了他们,但他的魔龙也被拍晕了过去,他不得不从龙身上下来,两人这时发现,他还带了一个人来,那人蒙着面孔,一袭黑衣,整个过程中,一动未动。
天玉子看着他们,手心的仙火越烧越旺,要不是他心思扑在丢失的物品上,心绪大乱,也不至于觉察不到彻仁和他身边的人。他看了那人一眼,有一瞬的疑惑和恍惚,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很快转移到对着彻仁耳语的丛力身上。
“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东西还来!”
听了丛力的话,彻仁看了黑衣人一眼,没得到任何回应,但从天玉子的反应来看,他觉得八九不离十,“你退后,继续激怒他。”
丛力躲在由彻仁和伏允形成的屏障后方,有恃无恐,将龙鳞举在手中,像唱戏般高声道:“仙君深明大义,与仙境安危相比,我想自然不会把这小小的神物放在心上,我看它也没什么奇异之处,还是毁了它吧。”他话音未落,天玉子忽然出手,若不是彻仁的结界挡住,十个他也被劈成肉饼。
在他心有余悸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衣人的目光似乎紧盯着他手中的物体。
天玉子正要向前怒冲,身后传来阵中长老的声音,“仙君大人,请以大局为重。”离子时还剩不到半个时辰,归元仙阵的灵力渐达鼎盛,到了三花聚顶之时,以归元仙丹为辅,众人将灵力注入白泽老祖体内,他便有希望还阳。越到紧要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稍有差池,轻则功亏一篑,多日来的努力全部白费,重则一损俱损,复活不成,还搭上几条人命。偏偏这时,天玉子却纠结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上,心绪不平,导致结界不稳,再发展下去,灵力有可能失控。
天玉子强按下怒火。霍小蛊没有给他什么定情信物,在不死之丘时,她找东找西,翻遍了全身也没翻出一件像样的东西,最后说要给他一缕头发,他觉得不吉利就没要,这鳞片是他好不容易捡来的,就算没什么大不了,也不能落在那帮混蛋手里。
“长老放心,我自有分寸。”
在白泽仙境的藏书阁内,有历代仙君创立仙法的秘笈,他曾读过一种秘术,由至今下落不明的第三代仙君所创,当时虽一扫而过,他却对功法起源的描述印象深刻:历经强烈的精神痛苦后,为得一己片刻之超脱,返璞归真,心神一分为二,故为神魂化分大法。至于后果,书上也写得很清楚,大意是说,像前一夜间喝光数十窖的烈酒,头痛欲裂。
他转动仙轮,画出神魂化分的轨迹,既然离不开仙阵的结界,他只好将仙魂分离,只要速度够快,夺回龙鳞不成问题,对于头痛,由于之前在婚宴前夜夜宿醉的经历,他已炼出了一套应对的办法,只要将仙力凝神汇聚在头部的几个穴道,不久就会痊愈。
彻仁发觉他灵力的运转不进反退,以为他反攻为守,放松了警惕,这时,忽见一道蓝光飞来,扑面而来的净化之力令他措手不及,天玉子的仙魂穿透结界。
伏允的魔力及时感应到,用混罗术阻拦,但只让他慢了一步,这时彻仁发动幻术,困住了他一半仙魂,另一半仍对丛力步步紧逼,猛然扼住他的脖颈,握着龙鳞的手在颤抖中张开。
而与此同时,天玉子的身体仍然停留在归元仙阵内,周身的灵力源源不断供向几位长老。在他的仙魂即将触到龙鳞时,眼前忽然一变,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黑衣人靠近过来,龙鳞倏然从丛力手中消失。
天玉子只剩一半仙魂未被困住,再想追时,已力有不逮,在不断拉长的距离中,他的力量不断变弱,躲避攻击的能力也在下降。
“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要抢?!”
黑衣人蓦然顿了一下,隐藏的眼睛中射出彻骨的冰冷,天玉子不禁看了看那人的身形,心中砰地一跳,怎么会?
正当他怔愣时,伏允瞅准机会,从背后挥出浑魔掌。
阵中的身体猛然震动一下,嘴角流出鲜血,天玉子的魂魄透明到随时会消失,他仍然不要命地继续向前,追向黑衣人,“小蛊,是不是你?”
身后传来长老们焦急地呼喊,“仙君大人,请以身体为重!请三思啊!”
他置若罔闻,彻仁虽在冷眼旁观,但两个魔头的攻击从未间断,身体和魂魄都超出负荷,他伸向远处的手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小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黑衣人顿了顿,突然挥出一道凌厉的风掌,仙魂在拍击下猝然回缩,返回身体中。天玉子按住胸口,目光一刻不离黑衣人,却见那道黑影头也不回地向仙宫外飞去。凝神的仙法轰然崩溃,尖锐的头痛钻入脑中。
“仙君……”不知有谁叫了一声。
“闭嘴!”天玉子的声音里溢出痛苦。
身后几人噤若寒蝉,气氛变得凝重,归元仙阵中排行第二的白珠长老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肃然道:“请仙君以大局为重。”
时间过去数秒,天玉子双手放开头,开始调息疗伤。
伏允凑到彻仁身边,“大人,快没时间了。”
彻仁扫了前方一眼,“布阵。”
天玉子预感到他将用幻术,他的仙魂刚受重创,若再受幻术的冲击,会造成很大伤害,正当他思考应对之策时,殿内闪进两个人影。
彻彧虽然动辄杀伤千百,但似乎约好一般,他与白泽真人默契地在作战时不损伤神庙一分一毫。命魔徒下山实则不得已而为之,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摧毁仙丹,断了白泽老祖复活的后路之后,乘胜追击,将仙境弟子一举歼灭,然而,曾吾和参月意料之外的失手,令他只得退而求其次。
真正交手后,白泽真人才切身体会到,这个表面温和谦恭的人,魔力之阴狠,千年难得一见。他虽博学强识,仙力深厚,但论灵活狠毒,比之不足。另一方面,彻彧一人便可使阵术,他的魔晕如一片广袤的天地,他是唯一主宰,没人能预测出,其中蕴藏了多深、多强的力量。
在对战的同时,他不顾性命攸关,将彻彧每种招数的法力运转轨迹记录下来,尤其是他魔晕的变化,他虽然无暇顾及,但只要天玉子和无灵子在,一定能找出破绽。
他忽然急速后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还是逃不掉,以一人对付数百人才能抵御的阵法,形同痴人说梦。
“真人,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彻彧收起魔晕,地上的阴影如洪水退去,他落到白泽真人不远处,踱步而来。
“哦?”
“以我父王的魔骨,换你仙境数百弟子的性命,如何?”
白泽真人指甲从胡须上滑过,带下几条血丝,似在思考,当年白泽老祖携八代仙君,聚南荒之力将前代魔王降服,抽出魔骨,镇压在灵鉴庙中,弥留之际,他是否也渴望能与白泽老祖同样,在数百年后,有望重见人间?
彻彧的微笑渐冷,“真人可想好了?”
他叹息一声,眼看对方煞气升腾,魔杖凝聚法力,他后退半步,划出结界,“老朽已是垂暮之年,挡不住你们年轻人的路,但你费尽心机,掀起纷争,只不过平添杀戮,又能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