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心跑了一段路回头看,那几个男孩子依旧一字排开,横满行人道。并未有车跟过来,或者有行迹可疑的人。她抚住咚咚跳动发热的胸口,忽而明白了,他们醉了,逗她呢。这群毛孩子。但她仍心有余悸地快步回了家。
工作虽挣钱,但氛围不愉快。在众人眼里,她和静静无疑是一伙的。摩擦不断,背地里她们说她俩是黑白双煞,她们在盥洗间里,对着镜子,贴着脸互相作鬼脸。
“黑白姐妹花。”静静背对她,做个叉腰举枪动作,“横扫一大片。”
叶明心学她动作笑:“黑白无常。”
耳麦响了:“三楼一号包间。”
静静嘟着嘴看两人端着的几大瓶洋酒来到专用电梯里:“看酒来者就不一般,灵露她们几个怎么让给我们?小心啊。”
叶明心手一抖,瓶子碰撞有声。“嗯。”静静又翻翻她好看的单眼皮。
两人的高跟鞋踏在厚厚的地毯上,经过长长的走廊,往一号包间走去。经过的包间里只有隐约的声音传出,这隔音效果可真是滴水不漏。
一进去,静静轻微短喝一声,继而神色如常地微微笑,并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叶明心。
她们像往常一样蹲在方桌旁,静静打开酒瓶,叶明心一瓶一瓶放在桌上,放好,两人退出去,剩下的事就交由里面的公主。
但在她们打开第二个方桌上的酒时,包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里面的公主也哼几声,扭着腰肢出去了。身后留下的香气让方明心微微皱眉。
两人摆好酒,含笑要告辞。叶明心这才看清,对着门坐着一个人,并没有讨人厌的啤酒肚,正噙着雪茄眯着眼睛看着她俩,眸子里的光是赤裸的,玩味的。他身后几个黑衣人雁翅排开。旁边坐几个带着谄笑的人也在看着她们。静静再一次点头弯腰告辞,她跟在身后,两人往门边快速移动。
一个黑衣人在她们之前立在了门边,并未言语,但意思明了。
静静扯过她转身笑:“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李总?”
一旁的一个人呵呵笑:“你看呢?”
静静扫视一圈,微笑得体:“我们只负责送酒。”
“换了衣服,你们一样。”另一个人接道:“不穿衣服更一样。”
恣意的笑声里叶明心下意识地握住了静静的手。
坐在那里始终不语的人,一指叶明心。
“过来喝杯酒再走。”
静静上前一步,笑:“云云今天身体不适…”
话未说完,她已倒在地上,头差点磕到前面的桌子上。叶明心连她怎么倒的都没有看清。静静手摸到背后,咬牙呻吟。叶明心惊慌失措去扶,两人一块看向门口铁塔般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明心站起来,走到那人身边,拿起一瓶酒倒入高脚杯中。室内静寂得只有叶明心颤抖时酒瓶与酒杯的相撞声,和一两声嘲笑。
李总始终没笑,不转眼珠地盯着她。
叶明心端着杯子举到那人面前,她牙齿上下打颤,咬都合不到一块,杯子里的酒如遇地震般晃荡。她略弯着身子捧着酒,眼睛盯着酒杯。
那人嗯一声。有人笑道:“不知规矩!”
静静微弱提醒:“蹲下!”
她颤巍巍一膝着地,杯子双手举过头顶。酒终于接走。她端过自己那杯:“云云和静静不懂规矩,还望李总海涵。我先干为敬,给李总赔罪。”
那人挑眉看她:“你不像这行的人,你来这做什么?”
“钱。”
众人一愣,随即大笑。叶明心并不为耻。那人也挑起了嘴角,眼里的兴味更浓,碰了碰叶明心的杯子。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把酒灌进咽喉。她倒的是红酒,气味和酒精度她尚能忍受,不过也濒临极限。
她放下杯子:“谢谢李总。”她刚要站起,李总摁住了她的肩头,手在她肩上摩挲,她忍住恶心直视他。
“你,多钱?”
“我只负责送酒水。”
李总一笑,手伸进她衬衣领,一把撕开:“欲擒故纵,你玩了了,该我了。”
衬衫半敞,香肩微露,里面的肌肤胜雪,内衣包裹美好曲线。李总的眼睛直了。
叶明心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李总一看就是商场中人。看气度更是不凡,想必李总一贯重然诺讲诚信才取得今天的成就,又岂会食言于我们两个小女子?”
他一愣,摊手,问旁边的人:“我刚说什么了吗?”
叶明心眼前一黑,耳朵轰轰地响。笑声中夹杂沉闷的倒地声,眼前忽而更黑了,她的手被人抓住,惊叫声和水晶灯落在桌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迟久,她才知道是自己在叫。
门大开,外面的光射进来,屋里仍是黑暗,门口的人已倒地,静静趔趄着往外走,抓住她手的人,边护着她,边迅疾如风地撂倒一个又一个的人。
低沉一句:“走。”把她推到门边,
静静折向她抓住她胳膊,两人甩掉鞋,一路飞奔。
守在走廊口的保全看到她们,逆向跑过去。叶明心放心了,那个人至少不会被打死。
从手和声音判断,是个男人,但是谁?
她们跑回更衣室,灵露几个人看到她们惊讶不已。静静狠狠瞪她们几眼,没时间计较,拿了衣服,穿上鞋,两人又一块跑了出去。
呼呼的夜风灌入灼热的胸口,真是冰与火的折磨。穿过几个路口,她们躲到小巷里喘息。这才感觉心都震得耳朵发蒙。
静静捶着胸口:“我们被灵露摆了一遭。那个人,不是人。今天好险。”
她坐直依着墙:“救我们的人是谁?”
叶明心摇头:“我没看清,我以为是认识你的人。”
静静撇嘴:“他明明就是冲你去的。”
两人歇一会。叶明心小心开口:“我们忘报警了。”
静静不翻白眼了,直接敲她头:“弱智。你有证据吗?他怎么你了吗?你没看他的架势吗?你报警了,警察会好言好语把他送回来,还说你从事不良职业,把你关进去。”
“我们还回去吗?”
“回啊,不然,钱怎么办?”
“他再来了怎么办?”
“一般他们会看在老板面子上,让我们赔罪再免几次单就解决了。如果老板解决不了,我们只有离开这个城市,并且不是像现在这样离开。所以,不要想逃。不过,今天…那人到底是谁?”
两人思索一会儿,都不认识身手如此利落的人。叶明心想到了华逸飞,但声音不是。
她问了一个她最恐惧的问题:“老板不会强迫我们吧?”来这那么多天了,她也略有耳闻里面的事。
“不一定。”
恐惧在两人之间蔓延,放大。
静静的手机刺耳得响起,两个惊魂未定的人都打个冷战,看向手机,静静呼口气:“是丽姐。”
丽姐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口虽是在手机里却听得是那么清。
“在哪?回来。”
“好。”
简洁的对话结束,两人互看一眼。
“我们不是蚂蚁,我们是蚂蚁身下的泥沙。他们吹口气就可以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说白了,不就一副身子吗?”
叶明心没有回去,她回了家。她决定不再去了。
几天后,静静在她家附近路口堵住了她。
“云云,太好了,丽姐叫你回去上班呢?天,你连手机都没有。丽姐只说你大概住这,害我在这一片转悠几天了。”
她更想知道的,她却没有说。
“怎么解决的?”
“请我吃饭。”
她吸吸溜溜地吃着米线,口齿不清地叙述。叶明心也听个大概。
怎么解决的。她也不知道。方正她回去后,人都走了。大家整理包间,没一个人谈论这事。只让你早点去上班。
叶明心吸口气,说跟没说一样嘛。
“我不去了。”
静静立刻掏出手机,嘴里吃着,眼睛盯着,一手点手机,一手握筷子,怪异不已。
没一刻,一个女人风风火火推门进来,扫视一圈,走向她们。目送这个女人的可比注视静静的多了。
但她来到后,立刻对叶明心和蔼亲切温柔地笑:“云云,你想把静静带哪里去啊?”
静静嘴里的米线挂着,真像黑白无常的舌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叶明心嘴角微扬:“我正想,吃过饭就去Ariel。”
丽姐松口气,转身在静静头上凿下:“办事不力。”
她消失了,大家还在回味她的腰肢,叶明心在回味:为什么要她回去?甚至拿静静威胁她?和那个黑影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