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泫之听完后笑着说:“我是这济世堂的大夫,来给方公子把把脉,看病情是否有所好转,这俩位是我的徒弟,她们是来送药的。”
守卫向阮舞蝶的方向看去,但是阮舞蝶一直保持着镇定,没有露出破绽,于是三个人顺利的进入了房间。
“阮舞蝶姑娘,一会我跟紫苏出去,我会跟守卫说派你留下来照看方公子,怕方公子病情出现恶化,然后你自己在里面小心点。”洛泫之对阮舞蝶说。
“好的,我知道了洛公子。”阮舞蝶回答着,往方聪的床边走去。方聪脸还是煞白,嘴唇干裂没有血色,额头上还在不断出着汗,嘴边时不时的嘟囔着什么,早就不是以前那幅横行霸道的样子了。
“我中午给他把脉了,没什么大碍,再休息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阮舞蝶姑娘你陪陪他,我跟紫苏先走了。”洛泫之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洛泫之出去后,阮舞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方聪的床前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的责怪着自己。
“你不是叫方聪么,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给我挡箭,你不知道那样的话很容易就很没命了么。你可是方家大少爷,你死了你爹怎么办,宇文铃妹妹怎么办。都怪我,我当时应该把你推开的,就不会这样了。反正我也是穿越回来的人,都回不了家了,死了就一死百了了。”阮舞蝶越说哭的越伤心了,好像把堆积了很久的眼泪都排了出来。
“你倒是快点好啊,你要是醒过来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天天都让你欺负,只要你能醒,我再也不说你坏了,再也不教训你了。你听没听见啊,方聪,方聪。”阮舞蝶已经哭的趴在了床边,眼泪染湿了被的边角。
这个时候,一只手放在了阮舞蝶的头上,阮舞蝶一惊,抬头看,发现方聪已经醒了,现在正在看着自己。
“方少爷,你醒了,你醒了啊,太好了,你没事了。”阮舞蝶一时间竟然兴奋的语无伦次。
方聪摸着阮舞蝶的头,用特别虚弱的口气说:“被你这么又吵又哭的,能不醒么。还有以后别叫我方少爷了,也叫方大哥吧,挺好听的。”
“好吧方大哥,那我去通知方老爷和洛公子他们吧,免得他们担心。”阮舞蝶说。
“不用了,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陪我聊聊天吧,好久没有人跟我这么安静的在一起说说话了,行么?”方聪把手聪阮舞蝶的头上拿走,说着。
“这…”阮舞蝶犹豫着。
“你刚才不是还说只要我能醒就什么都听我的么,我可都听见了,还说随便让我欺负。不过本少爷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天天把时间浪费在欺负你这种人身上。”方聪本来想调侃一下阮舞蝶,不料身体还没有恢复,刚说完就开始咳嗽。
阮舞蝶听见方聪的咳嗽声,赶紧答应了方聪的要求,把屋子里的凳子搬到了床边,跟方聪交谈起来。
“我刚才在做梦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你说什么你是穿越的人,那是什么意思?”方聪没头没尾的问了起来。
阮舞蝶一听刚才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急着解释说:“阿,我家住在一个叫穿越的小村庄,因为要从一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就必须穿过我住的村庄,所以叫穿越。”
“是这样阿,好有意思的名字,不过我听赵乾说你是因为发大水跟家人走散了,你不想他们么?”方聪又问道。
阮舞蝶一看没有办法了,只好接着编下去,“当然想了,我从小都是跟娘亲还有父亲一起生活的,黄河发水的时候我正好去旁边的一个镇子买东西,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庄都被淹没了。后来我也企图四处寻找过,但是都没有找到。不过我父母生活在黄河边,水性都很好,我想他们只是被冲走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还真是够乐观,自己父母不见了还说没事。不过也挺好的,总好过我。”方聪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不过方大哥,为什么每次方老爷说你娘的事情的时候你都生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舞蝶试探着问着。
方聪看了一眼阮舞蝶,然后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接着开始说。
“我们方家是古董世家,从南北朝时期就一直做古董生意,虽然期间由于朝代更迭家业也一度荒废,但是经过我祖辈们的不懈努力,还是一直传承了下来,最终形成了今天富甲一方的局面。”方聪平静的叙述着。
“可能人都是见异思迁的吧,再加上现在有钱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方聪继续的说着,但是明显脸上已经表现出了不悦。
“我娘就是双阳镇上的一个女红,长的也算是惊艳群芳。当年乞巧节的时候,我爹也是去双阳镇玩乐,正好与放河灯的我娘邂逅,俩个人一见钟情,我娘便跟着我爹来了洛阳嫁给了我爹。”方聪回忆着。
阮舞蝶点点头,“那不是挺好么,你爹那么有钱,你娘也不用抛头露面了。”
方聪笑了笑,“就是因为我爹有钱,我娘在生下我之后,我爹就不再像以前那般对她了。我娘整月的见不到我爹,而我爹,在妓院花天酒地,后来甚至还娶了好几个风尘女子做小妾。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并不知道我娘天天抱着我哭什么,现在想来,嫁得如此的夫君,谁能不为之伤心。”方聪边说着,眼角竟然出现了泪痕。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你爹的不对了,再怎么娶妾你娘毕竟也是他的妻子啊。”阮舞蝶说。
“我爹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这么有声望的人,不能为女人所累,所以还是每天随心所欲。他觉得把一切荣华富贵都给了娘,娘就不应该再奢望什么了。”方聪继续说。
“在我七岁那年吧,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深秋,天气很凉。我娘去爹的书房找爹,却发现爹正在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苟且,娘一气以下,打了那女子一耳光,没想到爹怕折了面子,回头扇了娘一巴掌。然后娘就跑到了假山旁边的凉亭,上吊自尽了。”方聪到这的时候竟然笑了起来。
“可能也是巧,这些事情我都是亲眼目睹的。”方聪歇了一会,说道。
阮舞蝶却被这句话震惊了。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然后打了自己的娘,最后自己的娘被逼的上吊自杀,大概换作是谁,也承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况且当是方聪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难怪方聪对他爹那个态度,他应该内心特别痛苦吧。
“那然后呢,没人来救你娘么。”阮舞蝶又接着问。
“我看到娘上吊了就赶紧满世界喊人,有几个下人听见后赶来,可还是太晚了,我娘已经剩最后一口气了。”
“我永远忘不了娘当时的眼神,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终于超脱了一样。她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求我有多么伟大的成就,只希望我快乐。并且把爹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交给了我,那是娘给我唯一的遗物。”方聪的眼泪已经从眼角留了下来。
“就是那块暗红色的玉佩么。”阮舞蝶问。
“对,这些年我一直把她放在身边,就好像娘一直都在一样。”
“你娘一定是希望你以后成亲的时候好好对那个姑娘,不要像你爹一样。”阮舞蝶调戏方聪说。
“可能吧。爹自从我娘死后,就一心一意的把心思放在家业上,再也没有碰过女人。他一直督促我读书,希望我以后可以像他一样。”
“可是我怎么可能像他一样,他活生生的把娘逼死了,虽然他是我爹,可是我恨他,我没法承认自己的爹杀了自己的娘。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不听他的话,我不能杀了他给娘报仇,只能自己一直恨着。”方聪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阮舞蝶抱住了他的头,“你再怎么恨他,他也是养育了你的爹,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要活的快乐一点。”
“娘死后,我每天都穿着娘给我做的衣服,穿坏了我就找裁缝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娘以前做给我的白鹤登天我也总去天一居吃,早上还会早起去凉亭看娘,怕她自己会寂寞。”方聪继续说着,“只是这么多年了,爹大概内心也受了很多折磨了。”
阮舞蝶心想,难怪成天只穿那一套青色的衣服。可是人死了又怎么会有直觉,怎么还会寂寞呢。
“方大哥你也不要想了,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的是你好好活着夫人才会开心。”阮舞蝶说道。
方乾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