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总是那样冷。天下着漫漫大雪,街道上凄凄冷冷。清洁阿姨拖着把大扫帚,在人行道上大肆扫荡。行人我们无一不是身着厚厚的棉袄,脖子裹着围巾,头戴一顶羊皮帽,低着头,尽量不让风雪肆虐自己的脸。风雪漫天飞舞,行人加快了步伐。更多的人儿窝在家里,开个暖炉,吃个火锅。北京的冬天,就是这般懒洋洋的。
小情侣我们赶早在巷子里点了份豆浆油条下了肚,暖了暖胃,一块儿或是打打闹闹,或是亲昵依偎就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似乎爱情无论在什么季节里,都能够落地生根,茁壮成长。
这个冰冷的大冬天里,周街都是粉红色的爱心泡泡。
而在陈俊和田文惜眼里,这个冬天却是不一样的季节。
“双双,出去吃个早餐呗。”
陈俊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双手抱着个暖水袋,对坐在一旁的田文惜说
“不要啦。那么冷的天,外面还下着大雪哩。”
田文惜悦耳的声音在陈俊耳边回荡着。
“每一年的冬天不也是这样过的嘛。家里没材料了,就连方便面都没有一包。这样早餐吃啥呀?”
陈俊看了田文惜一眼。
田文惜整个人依偎在陈俊身上,把嘴凑到陈俊耳根子旁,呼呼地吹着热气:“好啊,你推荐一个好吃点的摊子来,才去。”
陈俊的一只耳朵整个儿红了起来,他点点头:“嗯。就去A街X巷那儿吃。那里的一个摊子的食物,味道可是极美!”
陈俊放下手中的暖水袋,起身到寝室里拿了件外套给田文惜穿上后,又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厚厚的大外衣。随后,两人便手牵着手,迈着步子向外走去。
陈俊的大手暖暖的,就这样一直拉着田文惜纤细的小手。此时,他的心是甜蜜的,并且期望这条陈俊可以再长点,那么他就可以拉着她久一点。
田文惜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暖意,心中也是泛起一阵阵涟漪。
离X巷还有几百米。远远地,陈俊和田文惜就听到了摊子老板的应承声以及小贩的吆喝声。声音都带了本地人的那么一点京味儿,耐人寻味得紧。
两人走上前去,陈俊挑了一个他常去的摊子。到一个无人的桌上,陈俊很有绅士风度地拉开椅子,请田文惜入座。田文惜对他露出一个浅笑,冬日里暖和的阳光照在田文惜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
“老板,来两碗汤面!”
陈俊搓着手往手里呼气,对老板喊道。
“诶!好嘞——”
老板快活一笑,应道。
这个摊子的生意很红火,回头客多。
“小伙子,你的面。”
老板微笑地把面呈上来。
“老板,你这儿生意真好。”
陈俊微笑着对老板说。
“可不是。你看,那些都是回头客呢,他我们又把这摊子介绍给了朋友。这不,新老顾客一起来,那小二都快忙活不过来了。”
老板满面红光,笑容不断,“你们小俩口吃吧。忙去了啊。”
看着老板似个小二一样跑堂的模样,陈俊不自禁地笑了,心想:这老板真是勤快啊。这活儿不通常都是小二干的么?
微微摇了摇头,陈俊把一碗面推到田文惜面前,柔和地对她说:“双双,快吃吧。暖和暖和呀。”
“嗯,倒要试试,这面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好吃!”
田文惜调皮地眨眨眼,甚是可爱。
田文惜接过陈俊递过来的竹筷,开动了。陈俊也不说什么,直接吃了起来。俩人吃面条的声音和四周人的声音交替在一起,冬日里在街头巷尾吃早餐,倒也是其乐融融的一件事。若是有诗人在此,会以怎样的文笔去描绘这温馨的一幕呢?若是有作家在此,又会以怎样的句子把这些人这些事记述下来呢?
吃完了早餐,陈俊握着田文惜的手,两人一齐回了合租的房子。
“双双,你看,这雪天多美。”
陈俊低头,满眼爱意地看了女友一眼。
“是啊,就是太冷了。这美美的雪天都没什么人去欣赏。”
田文惜伸出另一只手,接下了几多在空中飞扬的洁白的雪花,“陈俊,你看,这多好看啊。”
“觉得都没你好看呢。”
陈俊对着身边的人儿说。
“讨厌,油嘴滑舌的。”
田文惜圈在围巾中的半张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哪有,你是好看嘛。”
陈俊腾出一只手去帮田文惜拂去头上的雪花。
俩人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就忙不迭地回合租屋去了。这冬天美是美,但是太冷了,四肢都快要给冻麻木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去赏雪呀!
回到了合租屋,两人都感觉身上暖和了那么一点。陈俊翻腾出正在充电的两个热水袋,把其中一个递给田文惜:“给,暖暖手吧。”
田文惜接过热水袋,冲他感激一笑。
“陈俊,你对真好。你会一辈子都这么对好吗?”
田文惜把头靠在坐在一旁的陈俊的肩膀上,甜腻腻地问道。
“当然会了,你是女朋友嘛。不疼你疼谁呢?”
陈俊捏捏田文惜红扑扑的脸蛋,宠溺地笑答。
小两口一起居住的日子是美好的,过得很甜蜜。陈俊在脑海里幻想着两人往后的生活。
在陈俊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这么一个画面:在代表着庄严和圣洁的礼堂的地面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在地毯的末端,陈俊和田文惜携手,田文惜拿着一束艳红的玫瑰正散发着扑鼻的芳香。两人在乐队奏鸣着婚姻进行曲的时候,缓缓走向礼堂。
礼堂内,教父在诵读了一系列的祝福后,问:“陈俊先生,您愿意和田文惜小姐一起生活吗?”
“愿意。”
陈俊看着田文惜的美眸,答道。
“田文惜小姐,您愿意嫁给陈俊先生吗?”
“愿意。”
田文惜的声音轻轻地,仿佛说重了就会发生什么似的。
接着,两人交换了结婚戒指。陈俊携着田文惜站在礼堂上,接受教父的祝福。
渐渐地,画面转换了,在大酒店里,陈俊和田文惜两人各拿着礼球的一遍,沿着红红的长地毯,走向小站台。陈俊绅士一笑,在主持人讲了说辞后,就到了耐人寻味的法国深吻一分钟环节。
陈俊和田文惜唇对着唇,吻得难舍难分时,主持人的一声“时间到”
把两人的唇分了开来,田文惜面露红晕,这个环节让她着实害羞了。下面受邀而来的亲朋好友,年老的会心一笑,壮年时期的鼓起了掌,年轻人纷纷起哄,大家都在由心地祝福着这一对新人。
主持人把桌子上的香槟递给陈俊,示意两人同拿着这支香槟,把里面的酒水顺着一旁的由杯子砌成的塔状楼倒下。然后田文惜拿起了切蛋糕的小刀,陈俊再握着她的手,慢慢地在蛋糕上切了几刀,预祝着自己的婚后生活美满幸福。
再是双方家长上台讲话。场面照常进行,要多温馨有多温馨。家长讲话过后,就是新郎新娘带着一大帮人去敬酒。陈俊和田文惜喝得不多,刚好说得过去的分量。
“陈俊!你别睡了。起来啦!”
田文惜的声音似炸雷般传入了陈俊的耳朵。陈俊的意识就这么地惊醒了。他醒来,看着四周,并非礼堂,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陈俊依然意犹未尽,他真的想和田文惜步入礼堂,生活一辈子。
“双双,怎么不让睡了?”
陈俊睡眼惺忪地问。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
田文惜撅着小嘴,颇为不满。
“好啦。起来就是了。你别生气。”
陈俊连忙说。他最怕看到田文惜生气时的脸色了,难看得紧!
陈俊赶忙起床,依旧想着方才做的那场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确是想和田文惜结婚想了很久了。但是,田文惜的母亲是很普通的妇女,对女婿的要求也和普通的母亲一样,要有房才肯把女儿嫁出去。
陈俊也曾想过直接和田文惜去领证就好了,先瞒着她的母亲。可转念一想,田文惜那么听她母亲的,肯定是不愿意违背母亲的意思。陈俊无房无车,如今能和田文惜同居一个屋檐下已是最大的幸福了。
其实,陈俊和田文惜如今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只是两人的工钱不算高,再加上北京房价又高得离谱。所以买房买车才会是泡沫式理想。赚钱,岂是容易事?
他只希望自己老家的那个平房到时候可以派上用场。陈俊可以肯定,若是让他取了田文惜,他是断然不会让田文惜吃半点亏半点苦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两人的恋情会如此地具有戏剧性。又或许,爱情原本就如此讽刺。
一天早上,田文惜早早地起了床,便出门去了。腊月寒冬,田文惜从来都不愿意早起,更何况是出门?陈俊心里存着疑惑,但他愿意相信田文惜,而且两人都有协定,要给对方自由。于是,不一会儿陈俊便把这件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田文惜出了门后,到了一个小摊上随意点了一碗面,吃过了付账后就往人民广场方向走去。一陈俊上,她的步子是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一下子就卸下了心头的重担。
天色还早,人民广场上寥寥几人,十只手指头都能够数得过来。
站在广场门口的一个男子见了田文惜,就对她招了招手。这男子五官甚是普通,但是把它我们放到一起,也别有一番风味。胡子剃得干净,嘴角总挂着淡淡的迷人的笑,眼睛里有一头暖烘烘的小熊。这样的男人,任是谁见了都讨厌不起来的。
田文惜见到了男子,当下就加快了脚步,向他走去。男子拉过田文惜的手,把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细细地呵气。
“这天也忒冷了点,穿多几件衣服还是觉得不够。叫你不要来你偏不听。”
男子爱怜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呵,哪有这样矫情哦!你难得过来一次,又不常见面,当然要陪你逛一逛啦。”
田文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可爱至极。
“嗯,去超市吧。现在很多东西都缺呢。”
男子揉了揉田文惜的头,微笑道。
两人便肩并肩地走向当地规模挺大的升荣超市。一陈俊上,他我们说说笑笑,就像久别重逢的一对爱侣。
陈俊在洗漱了之后,肚子就这么“咕噜咕噜”
地叫了起来。他打开电冰箱,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于是便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想着去超市买些食物回来,好做早餐。
超市里的白炽灯亮着,也是一种清冷萧索。陈俊去买了一些菜心大白菜之类的,又去选购了些面条。他提着篮子,正要去结账,不想却见到了饮料区的田文惜以及她身旁的那个男子。
田文惜的身影对陈俊来说是太熟悉了。在外人看来,她和那个男子关系暧昧,且两人一直有说有笑的,怎能叫人不往深里想?
陈俊的鼻子没来由地一阵酸楚,他别过脸,转过身,走去收银台。
回到屋子,陈俊仍没忘记方才在超市里的那一幕。他也是个普通人,见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会吃醋的。再说了,她我们的关系看上去简直就和平常的情侣没什么区别!
陈俊暗暗地想,那男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田文惜劈腿了?瞒着自己在外面有交好?陈俊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田文惜会这样做,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直到田文惜回来,陈俊的心情依旧低落。
“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田文惜回来,脱下了雪地靴,穿着大大的毛毛鞋。她一抬起头,便看到了陈俊的灰白脸色。
“你刚才去哪儿了?”
陈俊问她,声音却是无比沙哑,向秋天落叶沙沙的声音。
“也没去哪里,就和朋友出去了。你的脸色怎么……”
田文惜眉宇间满是担忧。
“没去哪儿?可看见了你和一个男人亲亲密密,有说有笑的呢!别骗人了。”
陈俊紧皱眉头,心中不悦间却带着丝丝报复的爽快。
“什么!你跟踪?”
田文惜听着陈俊秋风扫落叶似的声音,眼珠一下子就瞪大了,她是真的没想到,陈俊会对自己起疑心,还跟踪自己!
陈俊忽然怒吼,声音似雷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还敢说你对得起么!”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是多么希望田文惜能够为她自己争辩一下啊。但是,一句“什么!你跟踪?!”
就足以说明一切,说明他所想的是真的。
田文惜的脸色在不断变换着,时而青时而白,和古人练功时的走火入魔没啥区别。她咬了咬唇,一字一句地对陈俊说:“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
陈俊怒极反笑:“不相信你?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造成这样的苦果!”
人在生气的时候,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不会听进去的,一味只想着自己,听到了他人的反驳大脑也会自动屏蔽。
两人沉默了良久,陈俊终是打破了沉默:“双双,你还记得那一次因为你的手机俩吵架么?”
田文惜点点头,陷入了回想当中。
“陈俊,你刚才翻手机了?”
田文惜愤怒地问。
“刚才来了一个电话,你不在就听了啊。怎么了?”
陈俊撇头看着失态的田文惜。方才打来电话的是田文惜的好姐妹,田文惜到厨房烧水去了,陈俊就先帮忙接听着。但是他忘了,田文惜最讨厌别人碰她的手机,就算是陈俊也不行。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碰手机么!你就当的话是耳旁风是吧?说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几句!”
田文惜失声大叫。
“你不让碰你手机还以为你在外面有男人呢!”
陈俊也火了,心想这田文惜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哪有这样冤枉人的!于是他底气充足地说:“你总是不让碰你手机,都没碰啊。什么你说的话没听进去几句!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些东西买来干什么!钱多了没处使啊?”
“不管!你碰了手机是事实!还有,你别血口喷人啊!谁在外面有男人了,你在外面有女人还说不定呢!”
田文惜气得跳脚。
这人啊,火气上来了,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只想着怎么去挖苦对方,如何让对方难堪。
“好了,别吵了。冷静下来想想。”
陈俊好不容易熄了心中燃烧的怒火,强行镇静地对田文惜说。
“陈俊,有一件事儿想要和你说。”
过了半响,田文惜终是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事儿啊,直说不就好了。听着。”
陈俊抽着烟,问一旁的田文惜。
“是这样的。觉得,俩不合适。不如就分了吧。”
田文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样挺好的呀。不想分。”
陈俊一口回绝了。他怎么想都不明白,田文惜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老是要闹分手呢。有矛盾了分手,有分歧了又要分手,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
“我们真的不合适,这样在一起也只会刺伤了对方。对我们自己都不好,对对方也不好。就分了吧。”
田文惜咬着唇,说。
田文惜的这句话,宛如审判。陈俊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深爱着田文惜,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之前田文惜也和他闹过分手,但是后来两人又和好了。陈俊本以为这次也会是像往常一样,却不想田文惜似是铁了心要分手。
“不想分。”
良久,陈俊才蠕动着唇,吐出这么一句话。这场闹剧也以这话划上了句号。
陈俊一头栽在沙发靠背上,颇为颓废:“或许就像那时候你说的那样,我们真的不合适。这样在一起,我们都太累了。”
田文惜红了眼眶:“那就分吧。”
她想起了那次吵架她狠狠吞下肚的那些话:
“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但是分手是一个人的事。是铁了心要分手了。话也说了,你怎么想随意吧。”
是啊,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手是一个人的事。田文惜知道,他俩是有缘无分了。
陈俊点了支烟来吸,每当他烦恼的时候,都会让烟雾在自己的脸旁缭绕。
田文惜擦拭掉眼眶中的泪,道:“暂时还不能搬出去。这年头出租屋不容易找,也很难找人合租。”
陈俊讥讽地笑了笑,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陈俊颤抖地站起身,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他一步一个脚印,就这样拖沓着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把自己甩到床上,全身的骨头就似已经碎了一般,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陈俊是真的累了。不仅是身体累,精气神也累得紧。他是真的爱田文惜,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倔脾气确实不是田文惜的料。两人在一起都会给对方带来太大的伤害。可他就是不想离开田文惜。但是今天的那一幕给他带来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陈俊想起过去,他和田文惜的过去。那时候的田文惜,多么地善解人意啊。她从来不会逼迫自己做任何事,两人好得不能再好,可以说是如胶似漆。但是现在呢,他怎么想都不明白田文惜怎么就能做出劈腿这等龌龊的事儿呢?她的羞耻心哪里去了?两人在一起的这些年,争吵时常发生,但是最后也没分开啊。这次,看来他我们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陈俊就这样瘫在床上想了很多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唯独对分手这件事很肯定。他的大脑开始微微发胀,继而疼痛。陈俊双手抱头,想要大吼,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陈俊不断告诉自己要镇静,但他就是镇静不起来。他的心就这么“卡崩”
一声,碎成了满地的残渣。
田文惜推门走了进来。脸上的泪痕,鼻子的红点点,微微发肿的眼眶都在证明着她哭过。
“有事儿吗?”
陈俊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
田文惜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来看看你。”
她心里的小人在大喊大叫大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那人是表哥啊,他过来了当然要陪他了!妈还打电话来特意叮嘱了呢!陈俊你怎么能这么蛮不讲理!但是田文惜终究是没有那个勇气说出这些话。
陈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却似是在哭丧。
后来,陈俊稍微想通了一点点:感情这事儿,是强求不来的!
然而,两人分手之后,并非形同陌陈俊。田文惜本以为两人见了面会尴尬,谁知剧本压根就不是按她所想的进行的。
陈俊似是在一夜间就忘掉了分手这件事儿,早上起床了照常做早餐,也给田文惜留一份。平常出去也会打声招呼。这哪里像是分了手的情侣?
现实证明,田文惜完全是想多了。但是她无比清楚,现在的陈俊不视她为陌生人,还待她像个朋友一样,就已经很好了。她也不再奢望什么了。
已经分了手的两人,因为没有了顾忌,比分手之前更要好了,能说的话也更多了。两人的误解已经解开,却都没有复合。她俩学会了体谅别人,学会了放过自己。将心比心就是这么说的。渐渐地,陈俊就以另一种身份进入了田文惜的心——哥哥。
田文惜是独生女,而陈俊扮演的这个角色就很完美地诠释了“哥哥”
这个词。陈俊宠溺自己,总是陪着自己,像个哥哥一样,有什么不好的。
“双双,你可以给说一下,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想清楚心里总是有一个疙瘩。”
陈俊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
“什么事儿呀?”
田文惜吃着陈俊刚从小吃店买回来的牛杂,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让她振奋。她嚼着牛杂,口中模糊不清地问道。
“就是上次……诶呀,就是上次在商场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的那个啦。”
陈俊又沉默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答。
“你说那事儿啊,说到那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田文惜眉头皱着,似在回忆,“那个时候你都没听解释就直接带过了,气死了,也冤枉死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陈俊问道。他心里想着:你做了这事儿难道还是冤枉了你不成。
“那时候妈妈打电话给,说表哥来到这边找工作,让好生接待着,然后有一天他就打电话给了,刚想告诉你,你就出去了。等你回来的时候都忘记要说什么事儿了,所以没告诉你也不能怪的。然后他到北京的时候,让他到广场公园那里等,去找他。他刚来嘛,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即置办,就陪他到超市去买东西啊。他是表哥不会对怎么样,用得着去防范啊。然后再陪他回到他的住所看了一下。”
田文惜一溜串的说了一堆,才喘了口气儿喝了杯水。
“回-KanbaAPp点com-来之后看你脸色很不对劲,听你一说就知道你误会了,但是你也知道的啦,脾气火爆嘛,所以就完全忽略了重点,直接就跟你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忘记了解释了……等想起来的时候,你已经在房间了。然后就去你房间找你啊,可是你的态度那么恶劣,而且表情那么决绝,就意识到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就彻底放弃了,免得双方都难看是不是?现在看来,你当时说的没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给了对方太大的伤害,不适合在一起。”
田文惜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的啊,看来是误会了。”
陈俊面露愧色,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来的了。
“诶呀,你别这样啊。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虽然当恋人不合适,但是觉得你更像的哥哥,而且还挺称职的呢!”
田文惜见陈俊的脸色阴沉了下去,知道他是难过了,于是便打趣道。
“嗯,说得也是。”
陈俊点点头,“去看会儿书。”
“陈俊,下午陪去音像店。”
不一会儿,抱着个热水袋在看电视的田文惜转移了视线,朝窝在角落里看书的陈俊说到。
“可以啊。到时候你叫就行。”
陈俊头也不抬,就这么应道。
下午。音像店。
“双双,你要买什么片子啊?”
陈俊看着店内形形色色的碟片,问一旁的田文惜。
“诶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爱看恐怖片啊。”
田文惜答道,从架子上挑了几部恐怖片的碟子下来,交给了店员。
“恐怖片有什么好看的,尽是阴阴森森的。女孩子看这些东西不大好,脑子里装这么多这类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小心嫁不出去哦!”
陈俊耸人听闻地说。只可惜田文惜不是普通的女孩,这些话她压根就不怕。
“谁说不好啦。看恐怖片超级刺激的,特别是晚上!”
田文惜捂嘴笑道,陈俊的模样畏畏缩缩的,就一个窝囊废的模样。
“算了,不和你争。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构造的。想的东西都和平常的女生不同。去挑几个歌手的专辑。”
陈俊摇了摇头,无奈地求饶了。只要是和恐怖片有关的一切,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陈俊殊不知,今儿他舍命陪君子的行为让田文惜的大脑有了一个……灵感。
“诶,对了。双双,你刚才叫有什么事儿啊?”
陈俊捧着热水袋坐下来,问道。
“哦,是这样的。最近在一姐妹那里听说了一个超级恐怖的片子。很好看呢。”
田文惜摇了摇陈俊的肩膀,对着他撒娇,“你陪看吧?”
“什么!恐怖片!”
陈俊惊叫起来。
“不用那么惊慌吧,就恐怖片而已啊。你不会是不敢看吧?”
田文惜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嗤笑道。
陈俊躲闪着田文惜投过来的目光。他虽是一米八三的高个儿,怕的东西没几样。但就是异常害怕看恐怖片。片子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经常能把他的魂魄吓到九霄云外去。上几次陪田文惜看了部恐怖片,好像是午夜凶铃吧。贞子披头散发的模样,渗人的音调吓得他浑身冒冷汗,关键是片子里的那些场景: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人在里面走着走着就忽然看到某处在发着荧光。走去一看,是一个人头。眼眶空洞洞的,有血迹往下流,眼珠子就在不远处,嘴角也是鲜血不断。这个场景害得陈俊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一闭眼就浮现出那些摄人命的冤鬼的模样,向他索命来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心理,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却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
田文惜娇笑道:“好嘛。你最好了。就陪看看嘛。又不会怎么样的……”
陈俊最受不了的就是田文惜撒娇了。田文惜的声音柔柔的,对陈俊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那酥酥麻麻的声音,就这样传进陈俊的耳蜗里。
“呃,这个……下午再看行不行。”
陈俊如是问道。
“嗯,也可以啊。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啊。”
田文惜看着陈俊的窝囊样,差点要笑出声来。
在田文惜看来,陈俊平时都很男人的,很贴心。她之所以不和好姐妹一起看恐怖片,就是想和陈俊多呆一会儿。陈俊看恐怖片时候的胆小和委屈,总是能让田文惜乐得心头开花。田文惜知道,而且是异常清楚地知道,陈俊很害怕看恐怖片!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直努力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田文惜就是看久了陈俊展示出来的完美无缺的那一面,多少也有点不耐。这哪有人是完美的嘛!所以,田文惜就热衷于揭开陈俊的“伤疤”
好证明陈俊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再着,陈俊的那个窝囊样也的确很可爱啊……
陈俊把田文惜一个人留在客厅里,连滚带爬地回了房间。他不冷,却全身开始冒冷汗。陈俊的大脑开始了飞速运转,心想着该怎么应对好呢,时间不多了呀。如果下午再推脱的话,田文惜肯定是会不高兴的。她也不会放过自己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陈俊感觉大脑都快要炸了。他真的是不想看恐怖片啊。陈俊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那么害怕看恐怖片,这也不像平时的自己啊。
陈俊烦得在床上连连打滚,但就是想不出主意来。
陈俊在床单上滚了几圈之后就停了下来,大脑又开始冒出了那些冤魂鬼怪的模样。他陈俊堂堂七尺男儿,却怕这些鬼神,说出去恐怕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就这样,陈俊瘫坐在床上,想了好久好久。忽然,他灵光一闪,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陈俊从床上弹跳而起,从书桌上抓起一支笔拿来一张纸就开始了策划。之后就上班去了。
下午五点时分,田文惜拿来了姐妹介绍的泰国恐怖片,传送到了47寸大液晶电视里,玩手机听音乐打发时光,等陈俊下班回来一块儿看恐怖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屋子里终于想起了开门声。田文惜当下朝门口处看去,只见陈俊抱着个纸箱子,慢吞吞地换了鞋,再慢吞吞地走过来。
“你龟爬呀?怎么走那么慢!”
田文惜娇嗔,对陈俊的行为颇为不满。
陈俊默默地看了田文惜一眼,也不说话,径自抱着那个纸箱子来到了液晶电视旁。猫下腰又是一阵捣鼓。
“你干嘛呀?”
田文惜紧张地叫出了声。她以为陈俊要去把碟片取下来,直接掰断了不让看。
陈俊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诡异得不行。他把怀中的纸箱子轻轻地放在地面上,似是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珍宝。
田文惜目不转睛地盯着陈俊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把那个碟子给掰断了。那碟子是她接闺蜜的,闺蜜可是很宝贵这些东西。
陈俊慢慢地蹲下去,在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塑像。
那像身长九尺,胡须长二尺,面庞就像重枣一样,嘴唇好像是吐了什么东西,红红的。眼睛是古时女人最爱的丹凤眼。五官拼合在一起显得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那眉毛和眼睛是世间罕见的,凤眼生威,卧蚕似雾,英气逼人,霸气十足。
这俨然就是名传千古的关公大人啊。
“你买这么个东西干嘛啊?”
田文惜对陈俊的行为感到费解。陈俊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田文惜不要干扰他。接着他又把关公像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液晶电视的右边,又从纸箱里拿出了一个神像,那神像全身洁白,眉心处有个红点点,一脸慈祥的模样,手持着柳条枝,盘坐在莲花上。没错,就是大名鼎鼎的观音菩萨!
田文惜看到这里,腾出一只手来扶额。
陈俊无暇理会田文惜,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了一个供奉用的盘子,放在观音像的前面,再往里堆了七个汤包。
这时,陈俊才转过身,对着一脸痴呆张大嘴的田文惜说:“让你瞧瞧也是有胆看恐怖片的!”
他顿了顿,似是在给自己鼓气:“还穿了超人系红色内裤呢!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恐怖片嘛!搞起搞起,赶紧的!”
田文惜大概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句话:“你特么的怎么不去死啊!”
她朝陈俊笑笑,嘴角微微抽搐。
陈俊见田文惜的笑容甚是牵强,便问道:“你怎么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啊?片子都还没开始看呢……”
田文惜听见陈俊的声音,定了定神,终是忍耐不住地朝陈俊吼道:“你特么的陈俊,这样神神化化的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啊!看个恐怖片都要弄成这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