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溯星来到大厅门外,正好撞见爷爷送客。与爷爷谈笑风生的人风溯星不认识,想来应该是赵德宝。但跟在赵德宝身后的那个少年,风溯星倒是见过。而且,跟他还有那么一点小仇恨。
话说跟在赵德宝身后的,自然是他的独生子,赵怀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怀安看到风溯星后,冲过去一把抓住风溯星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提起就朝风溯星的面门打来。风溯星也自知理亏,没打算还手。还有就是,他自信这顿打他是挨不了的。因为两家大人都在,这个赵德宝应该不会看着他被打吧。
果然,在拳头还没落下来的时候,赵德宝厉声道:“住手!怀安,你太放肆了!”
“可是……”赵怀安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德宝瞪圆了的眼睛,叫了回去。退回赵德宝身后,依然怒视着风溯星。风溯星整了整衣领,以从容的眼神回敬过去,心里想着:原来这小子叫赵怀安,嘿嘿,他这个样子可配不起这个名字。
赵德宝连忙道歉说:“对不住啊,怪我教导无方。风少爷,可不要见怪啊。”
这个时候,风溯星当然不会脑残的来一句:“没事没事,少爷我的肚量大着呢!”虽然他很想这么说。
风漠北冷哼一声,说:“定是这个小兔崽子招惹了令公子,不然令公子怎会如此?溯星,说!你怎么得罪赵公子了?”
一个公子,一个少爷,足见其差别。这个世界的社会等级可是非常分明的,子一代的社会地位也是一样。王的儿子称为王子,公爵的儿子称为公子,侯爵与伯爵的儿子称为世子,其他贵族的儿子统称少爷。
既然是少爷,那就要有少爷的样子。风溯星垂首道:“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东西卖给赵公子卖的贵了点。”
“那叫贵了点?那是贵了点吗!”赵怀安忍不住叫喊道。
风溯星表现出吃惊的样子,说道:“七十万对于你赵公子应该不是什么大钱吧?都是自家人,开个玩笑而已。如果赵大哥你觉得我们不是自家人,不配跟你开玩笑,那我马上把那七十万还给你。”
“你算什么自……”找怀安话还没说完,赵德宝打断道,说:“既然是个玩笑,自然也就不用那么认真。再说了,风少爷都说了咱们是自家人,那风少爷就是你的兄弟。兄弟缺钱,做大哥的接济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说呢,怀安?”
“是!”找怀安恨恨的说道。
赵德宝又对风漠北说:“风叔,你看孩子们都走的这么近了,我们做大人的是不是也要多亲近亲近啊?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依仗风家呢。”
“呵呵,那是自然。”风漠北笑道。
送走了笑眯眯的赵德宝和气冲冲的赵怀安后,风溯星跟着风漠北来到大厅。风漠北坐下喝了口水,问风溯星:“你找我什么事?”
风溯星直切主题问道:“赵家要篡位?”
风漠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表面上好像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说:“嗯,现在王家和赵家都在拉拢势力。”
“那风家会站在哪个阵营?”风溯星依然很直接。
风漠北想了想,说:“暂时还不确定,双方势均力敌。”
风溯星暗自点了点头,说道:“爷爷,我希望风家能站在王家这一边。”
风漠北淡淡的问道:“为什么?因为九王子王昕?”这次轮到风溯星吃惊了,爷爷竟然知道王昕的事!
风漠北“哼”了一声,道:“就你的那些事,我还能不知道?”
风溯星心中一紧,暗道:王昕的事倒不要紧,关键是艾雪的事爷爷知道多少?应该了解的不是很多,不然也不会任由我了。不过,这也说不定,但愿爷爷不了解。
见风溯星不说话,风漠北笑道:“别想着有事情瞒着我,如果连你的是事都不知道的话,我还怎么管这个家?至于风家支持谁,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而且,你操心也没用,没人会听你的意见,即使我是你爷爷。”
风溯星想了一下,说:“我说支持王家是有合理理由的,不全是因为王昕。”
“哦?说来听听。”风漠北来了兴趣,想看看风溯星能想到什么合理的理由。
“首先,王家能执政几百年,必然有着雄厚的底蕴,赵家不一定会是王家的对手。就算赵家一方的势力足以和王家抗衡,作为王族,势必会有一些爱国人士挺身而出维护王权。毕竟王家执政期间,并没有不得民心的地方。到时候,赵家所要对抗的力量势必要比预期中的强,败局的几率超过一半。”风溯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赵家的这次行动太过仓促,临时拉拢的势力必然不会牢靠。反观王家,平时就一直在安抚着他的那些支持他的势力,关键时刻,肯定比赵家临时拉拢的要强。所以,我觉得支持王家才能保全我们风家。”
风漠北见风溯星不再说话,便道:“说完了?那我问你,你怎么就知道王家有着雄厚的底蕴?出事了会有爱国人士挺身而出?赵家的行动仓促?还有王家平时一直安抚着支持他的势力?”
风溯星愣住了,因为他说的那些都是他凭空想的,猜的,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因为人们总是习惯性的相信自己的那些无缘而来的想法,观点。此时,风溯星回头一想,似乎自己的那些理由都是建立在王家必胜的条件下。
风漠北提高了声音说道:“你的这些理由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实际上都是站不住脚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根据自己的期望去想的,这就造成了很多空想。现在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了吗?”
风溯星红着脸,低下头说:“知道了,我太想当然了。”
“不止这一点。”风漠北淡淡道。
“还有?”风溯星疑惑道。抬起头,见风漠北已经闭上了眼睛。风溯星再次低下头,回想着刚才的谈话。一遍一遍的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太阳西斜,影子越来越长,侵占着光明的领地。时间就这样似快似慢的过去,风溯星房间里的风玉洁实在等不了了,也准备去找爷爷。但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刚回来的艾雪。只见艾雪一身污泥,手中捧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风玉洁瞪着眼睛问道:“艾雪,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艾雪捧起那株奇怪的植物,回答道:“哦,就是去找这个啊。”
“这是什么啊?长得好奇怪啊!”风玉洁看了眼那株植物,问道。
这株植物确实奇怪,整个看起来像是一根狼牙锏,“锏柄”为根,“锏身”为茎,“狼牙”则为枝叶。大小三尺之长,手腕粗细,颜色为墨绿色。
艾雪走进屋,找了个木盒子将其装了起来,然后答道:“这叫单简花,是一种植物系矿产,不是很稀有,只要是干燥的地方就能见到。”
风玉洁回想了一下,似乎以前真的见过。艾雪左右看了看,问:“风少爷不在吗?”
“嗯,他去找爷爷了,正好我也要去,要不一起走?”风玉洁说道。
艾雪摇头说:“不了,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再来找他。”
“呵呵,也是,看你现在的脸,就像一只小花猫。”风玉洁笑道,“那好吧,我就先走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在跟爷爷谈什么,要谈这么久。”
随着风玉洁嘀嘀咕咕的走出去,艾雪轻轻抚过装着单简花的木盒子,笑了起来,小声说道:“希望能帮到你。”
此时的风溯星仍然想着那个问题,风漠北的那些谈话一遍遍的在他的脑海里重复,他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他是有点小聪明,但是,对于那些政治时局,阴谋诡计什么的,却是一点都不懂。甚至,连王昕都不如,即便他心理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一个人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影响着他的眼界和思维方式。这些,风溯星没有什么条件。
就在这时,风玉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爷爷,风溯星有没有来找你啊?”
风溯星眼睛猛地一睁,思绪随着风玉洁的声音迅速的清晰起来。然后,对风漠北说:“爷爷,我知道了。是准确的情报对不对?一切行动都要有正确的情报为基准,不然再完美的计划和行动都是徒然。我之前那些想法,都是空想出来,根本站不住脚。”
“嗯,不错。”风漠北淡淡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想了一下午才想出来。玉洁,你找溯星什么事啊?”
“额……没什么,就是……”风玉洁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可不敢像风溯星一样那么直截了当。
风溯星看了一下风玉洁,然后问风漠北:“爷爷,那根据现有的情报,谁比较占优势?是王家吗?”
风漠北摇摇头,说:“我们风家是个小家族,所掌握的情报大都是假的,所以,没有办法确定孰强孰弱。”
“所以,现在也只能当墙头草,随风倒了。”风溯星说道。风玉洁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拉了一下风溯星,严厉地小声说道:“说什么呢!”
风漠北并没有生气,只是脸上多了一丝苦涩,说道:“无妨,溯星说的也是实话。只怕过不了几天,连墙头草都没办法当了……”
风漠北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有说出口。风溯星和风玉洁又站了一会,都没有说话。最后,风漠北说他要一个人静一静,风溯星和风玉洁就都出来了。风溯星抬头望向东边的天空,随后,一阵风吹来,他的头发随之飘起。风玉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空空的天空之外,却什么也没看到。当她正要问他在看什么的时候,风溯星幽幽的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看来今天晚上要下雨啊。”
“是吗?骗人的吧,你怎么就知道今晚要下雨?”风玉洁问道。
风溯星表情凝重,慢慢地闭上眼睛,右手抬起,拇指在其他四根指头上连点数下。之后在某一时刻,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刚才我掐指一算,今天晚上必有大雨!”
“哈哈哈,你别逗了。”风玉洁笑着对了风溯星一把,说,“要是今晚真的下雨,那我以后就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此话当真?”风溯星认真的问道。风玉洁收起笑脸说当真,然后又笑了起来,明显是不相信风溯星。
风溯星又看了看天,心道:也不知道古人说的对不对,应该不会错吧。这个风玉洁也真是的,刚才心情郁闷,念句诗抒发抒发,怎么就又打起赌来了呢?不过,貌似我输了也没什么惩罚。有赚不赔,还是可以玩玩的。
风玉洁跟着风溯星来到他的房间,因为风玉洁说一会要看风溯星出丑,非跟着来,风溯星也就随她了。不一会,艾雪也来了,洗了澡,换了衣服。风溯星问她:“你今天去哪了,之前问你也不说,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艾雪笑道:“因为要给少爷一个惊喜啊,所以不能说。”
“什么?”风溯星和风玉洁同时问道。然后风溯星看向风玉洁,说:“艾雪说给我惊喜,有你什么事啊?你在那掺和什么劲呢!”
风玉洁反问道:“我就想知道,不行吗?”
艾雪说:“好啦,玉洁小姐其实已经看过了,她知道也没关系。”
“我看过?”风玉洁愣了一下,然后表情诧异道,“难道是……哈哈哈。”话还没说完,就先笑了起来。
风溯星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艾雪拿出那份惊喜的时候,他的预感应验了。看到艾雪手里的东西,风溯星的脸都绿了,因为那个东西的形状,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尤其是在纯洁如雪的艾雪手里。
艾雪捧着单简花,笑眯眯的问道:“少爷,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