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认得先父?”余肇感到讶异的问到。
“朕当然认得,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洪武十年仲夏,那年余昊带着关忌和关月二人,落脚桂林安顿后便自离去。而余昊常常会想起关月身影。而在洪武十一年隆冬之时,余昊在要回桂林之前决定进宫,要请朱元璋彻暗庭部。余昊来道应天府的宫廷内,数次的进出探访,探查皇宫内的地形,以及轮职卫兵换班的时间,以及大内护卫案哨的所在。重要的是还有暗庭部的出没时间。
余昊花了近月的时间,大致都了解宫廷中的配置以后,在洪武十一年腊月之时潜入宫廷之中。余昊施展身法,利用夜色、树梢以及屋脊作为掩护,穿梭在宫城之中,直接来到了朱元璋的寝宫。余昊见干清宫里的灯火通明,且有人影晃动,料来那朱元璋尚未就寝。
余昊贴到了墙边,偷偷看了一下,只见里面只有三个人在屋内,两个身着宦官装扮一人身穿龙袍。余昊不敢大意,在一旁静静的等侯机会,等三人正好皆背向自己的一个空档,趁机闪身进入屋内。一出手将两名宦官点倒,一旁朱元璋见状正欲呼救,也被余昊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陛下却勿惊慌,在下有一事相求,你若愿听允眨一眨眼,我自会帮你解穴。”朱元璋在未登基之前,以自己武艺高强自豪,每每打仗之时,总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却一瞬间被余昊制服,对于余昊武艺的出神入化,自然令他感到十分的讶异。朱元璋也想听听余昊到底要,要求些什么,便眨了眨眼,于是余昊便帮朱元璋解开了穴道。
“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不过朕不一定会同意,朕绝不受人要挟的!”朱元璋眼神凛利的看着余昊。
“在下余昊,今日会来是要请求陛下,将暗庭部撤去。”余昊望着朱元璋,两眼清彻如湖面,朱元璋也看不出余昊的情绪变化。
“这个朕做不到!这是朕的耳目,和朕的亲军一同专门帮朕看着那些臣民,朕的天下尚未完全稳定,要天下安定就不可以撤。”
“可这暗庭部却是大大引起江湖人士恐慌,民怨渐生,还请陛下三思。”
“朕看顾着朕的臣民,武林人士又何必恐慌?”
“陛下每每下诏,招人入宫为官,这不从者皆满门杀尽,武林人士如何不恐慌。”
“胡说!我何时下诏,招人入宫为官。而且我只令他们帮我看着我的臣民,何时让他们去杀人!”朱元璋龙颜大怒。
“可是这是千真万确的啊!”余昊也吃了一惊,便将武林这些年所发生的案子,一一说给朱元璋听。
“反了!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假传圣旨。这暗庭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阳奉阴违。你放心此事我自会查明,真要如你所说如此大胆行径,朕绝留不得他们。”
“那在下便放心。”
“你可知道挟持朕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难道不怕?”
“这关系着武林同道的大事,也关系着百姓的生活。这万一哪天大家隐忍不住,动乱起来,受苦的却还是百姓,在下小有能力能做这点小事,自然是当仁不让。”
“朕便恕你无罪,你走吧我会查明此事。”朱元璋的江湖豪气也不免被激了起来。
“后来朕和你爹聊了许久,你爹也跟我说过他带走一个太监,和一位高丽女子的事情。朕和他聊了许久,可惜他无意为官。后来我便下令赖汉臣去查,的确有此事,但却查不到假传圣旨的人,朕便下令他们解散。”
“不对啊!如果照朱元璋的说法,那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那日追杀我的黑衣人又会是谁?舅父也肯定他们使的是暗庭部的武功啊!”余肇想破了头也是没有半点头绪。
“陛下难道那后来曳柳山庄的事情,真的不是陛下叫人做的?”
“说到这件事情,朕自然也是觉得奇怪。朕在后来接到以少林和武当为首的联名上书,请朕不要在继续下诏,招揽武林人士,并在文中提到曳柳山庄以及暗庭部的事情,朕就不断纳闷。刚好那时燕王在应天府,朕便命他前去调查这一连串的事情。可是后来都没消息,燕王报告说,从这件事情之后,都没人再见过暗庭部。”朱元璋说起来仍然显的有些怒气。
“陛下真的完全不知情?”余肇对于这一切事情的转折,真的非常难以接受“那我的仇人到底是谁?这一切事情真的都和朱元璋无关?”
“放肆!君无戏言!朕还需要去欺骗你吗?真是朕做的事情,朕自然会说!”朱元璋显然非常不快。
“在下并非这个意思,而是这个谣言在江湖中盛传已久,为何陛下从未说明清楚?”余肇虽然希望朱元璋真的不是凶手,但仍鼓起勇气,冒着触怒朱元璋的风险,也决定一问。
“朕为什么要解释!这江山都是朕双手打下来的,朕的所作所为的是为了百姓!这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江湖上传出谣言,朕都要出来解释的话,那朕要文武百官何用!今日若不是为了小月,你岂能站在这和朕说话,朕岂能容你这般放肆无理!”朱元璋瞪大了眼睛盯着余肇,全身散发着凛人霸气。
“晚辈失言还请陛下见谅。”余肇想来朱元璋断无欺骗自己的道理,赶忙向朱元璋道歉。朱元璋气的胸口起伏甚大,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复。
“余肇这事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方才你没动手,朕知道你和你父亲是一样的。朕到今日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你们父子俩做事不鲁莽,能观大局,甚好!”朱元璋点点头缓缓说道。
“请问陛下,月儿……月儿她好吗?”余肇终于忍不住的鼓起勇气问起朱允月。
“小月她自然不好!这娃儿啊脾气拗的很,硬和咱对着干,她就像她祖母一般,又臭又倔!”朱元璋竟没了皇上的架势,说起朱允月来竟像个老头抱怨子女一般,口头上也都挂着家乡话,这倒让余肇十分吃惊。
“咱不跟她说那些个事情,也不许她见你,那娃儿啊整日使劲哭,就是不肯听咱的话,这胳臂啊硬是要向外弯。”余肇听着朱元璋的话自然很担心朱允月,但他却撇见朱元璋的眼框竟已微微带泪。在余肇的眼里,这眼前的老人,不再是个君临天下,杀人如麻的皇帝,只是个担心自己孙女的长者罢了。余肇彷佛感受到朱元璋的孤独,想起朱允月跟她说的朱元璋的事情,说朱元璋是好人,只是外人不了解他。但在今日之前,他自然是万万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