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玩着这种游戏!”同学叹着气。
就因为我告诉她我写了一封email,约了Sam在“树影”见面。完全没有等他回信,甚至不知道他还是不是用同样的email地址;就只写了个时间地点,最后加上一句:Seeyouthere!
我曾告诉她Sam回到这里之后,似乎也搬家了;可是我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没有他的连络方式(显然除了email之外)这件事。
就当我是去“树影”找杯味道相识的热饮吧!
双人座的沙发是空的我暗自沾沾自喜的露出一抹“阴谋成功”的笑容。
那可是我故意挑的时间呢!当然是算准了沙发是空的噜!
“Hey…”Sam似乎发现了我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突然只想…甚么都不说的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我就知道你一定找的到这里的!”我坐下来,空出了另一边给他。
“嗯…不是很难找…ThisisaGreatplace…”
接下来,我们只是缓缓地聊着近况;那跟我碰见亚嫚时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我新家的地址跟电话…”他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有着很努力写出来的中文。
“你的中文进步了喔!”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室友都是讲中文的关系吧!”他含蓄的笑着。
我突然天外飞来一笔似的,发现他身上那股气质,慢慢地受着亚洲文化的影响,跟…“老爹”是完全不同的。
我当下开始跟他聊起“老爹”的事。
“听起来好像是一位很有趣的人。”
“改天我带你去认识他吧!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碰见能够讲英文的朋友。”顺便提及,“老爹”似乎完全不懂中文。
离开了“树影”,我们并肩走了一段路。
“你有空…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讲完之后,才发觉话里让人很突兀。
“嗯…”Sam倒是完全接收了那股突兀,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只是那样静静地走着,是否在思考着甚么,彼此都不知道。
当下腾出来一片不知名的空间,让我不禁思考着:倒底我们…这样是甚么关系?又或者…有没有关系名称,有这么重要吗?
为什么从来就不能够让两个彼此也许互相欣赏的人,就这样停留在这种无声的言语之中,而不必去解释甚么呢?
就算真的要解释,该从何开口?
“小凤…”“Sam…”我们,一起开了口。
我对他笑了一笑,示意他先说。
“我一直有个想法…却不知道该不该讲出来…可是也许你能够理解…”他吞吞吐吐地,我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告诉过你我回来这里是想处理一些未完成的事,可是…我好像…并不知道那倒底是甚么事…”
我对他点了点头,笑着。
“好像一点头绪也没有…有时…让我不确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经过了行道树下,一片微黄的叶子,随风刮到了我的鞋面上…
是带着笑容的,一抹带点苦味的笑容。
搬家的那几天,兵慌马乱的。我不仅要重新找出上班的路线(这对于承认是路痴的我,任务艰巨),还要忙着打包、搬运、整理。
正适逢亚嫚学校的大考期间,那几天便很少看见她,自然也少了一个好帮手。
我不断对自己洗脑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一套,让着实有太多东西的自己,感觉理直气壮一点。
就在我弯腰、使力,好不容易搬起地上一的大纸箱的同时,却听见后面的门随风“叩”地关上…顿时“叩”掉我心跳一拍!
倒不是那轻轻的关门声吓到我,而是我摆在客厅桌子上的家门钥匙,很明显的表示我现下正被自己给反锁在门外。
接下来,我深呼吸,想着解决方法;无奈身无分文,手机也在屋内的我,并无法打紧急电话给亚嫚。
我将大纸箱放下,看着那一地的东西,眼神飘荡着…来到隔壁那扇门前。
对了!“老爹”说不定会有这间房子的备份钥匙!
虽然心里兴奋地呐喊,可是我却得优雅的走过去;自从上次得知他是个画家之后,就得提醒自己非必要别去叨扰他。
所以,我连敲门声都是轻而和缓的,仅管心里已经急的像火烧。
嗯…四周静地让我只听见敲门的声音…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八成是一阵白、一阵红,也许过不久就会急的一阵青。
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空气中,只剩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老爹”家门口。
我想,我毕竟就要残酷地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等着不知何时才会归家的救援…
“是你?发生甚么事了吗?”转身之后,身后竟传来“老爹”的声音!
“我…我不小心把自己锁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我甚么优雅和缓便全都忘了!只是想着他也许能够替我开门。
“喔!你先进来吧!我得找一下备份钥匙。”他对我笑了笑,开着门便自己往楼上走。
我瞄了一眼放在自家门口的大纸箱,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应该不会有人趁机把纸箱搬走吧?于是,我小心的踏入“老爹”屋里,轻轻替他带上门。
那是我第一次正式进到他家里,上次我们喝茶时,是坐在石阶边的小庭院里的。
“老爹”的家跟我们的地方,同属透天式公寓,内部也是完全一样的格局:进门之后看见的是餐厅跟厨房,上了二楼之后便是客厅和书房,卧室都在三楼。
“你上来吧!我现在正在忙,等会才能帮你找钥匙。”“老爹”的声音从楼上落下,我除了暗骂自己又不慎打扰到他之外,倒也好奇着楼上到底是甚么模样。
缓缓着踩着阶梯上楼,眼前便慢慢浮出一间画室一般的空间:原本该是客厅及书房的格局全都打通,四周的墙也都漆成了亮白。
地上及墙上散着画,我顿时注意到这里不只有我一个人“老爹”不知人在那,我眼前只有个长发女子,她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礼貌的对她笑一笑,注意到她身上正穿着一件粉蓝毛巾布浴衣…突然!我恍然大悟似的,想起我也许正打扰到“老爹”的“私事”…
“我…我可以等一下再来…”我对着那个陌生女子万分抱歉地低头说着,便匆忙地急着要下楼。
“你去哪?我还没找到钥匙呢!”“老爹”好像刚好从楼下走下来,停住了我的动作,一脸狐疑地看着要离去的我。
“我…我想你是不是在忙…”我看也不敢看他,只想赶快离去。
随之而来的,是我从来没听见过的笑声…不是很夸张的,可是却彷佛我说了甚么精彩绝伦的笑话一般。
我转过脸,看见“老爹”开朗的笑容,顿时摸不清头绪…